第29章 智與謀
轉瞬盛子豐又覺得自己有些過慮了。雖然他一直都知道盛子元不簡單，但他現在可以肯定京都皇城盡在自己掌握。父皇在他控製，皇宮禁衛在他控製，就連整個京都也在他視線注視之下。隻要這三點不出意外，他就會是這場戰役的額贏家。他不相信自己這個七弟還能夠輕鬆的翻雲覆雨。
盛子元眼觀鼻鼻觀心，如何不知道盛子豐的有恃無恐，緩緩道：“陛下相信二哥所以將禁軍交由二哥。而如今二哥的禁軍聽你調遣，你可有想過二哥會對你此番的行為失望？若是今次你失敗了，便是你親手將二哥至於不孝不仁不義之地你情何以堪？”
盛子豐沉吟了一下，道：“這個，是我二人之間的事，七弟不必擔心。”他的話音很淺，想必也是覺得之後有些難以麵對自己的親哥哥吧。
盛子元倒也不是想要利用盛子崖讓盛子豐分心或是盡早收手，“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手段，但是你認為禁軍就是這麽好掌控的嗎？”
就在這時，大殿外慌慌張張進來一個內侍。那內侍徑直跑到盛子豐身後小童附耳說了什麽，小童又轉述盛子豐。就見盛子豐神色複雜看向盛子元。而反觀後者從頭到尾神色自然如閑庭散心的金貴公子。
不知怎麽盛子豐看見這人心裏一陣輕一陣重的。這個人身上天生帶著一種光芒，讓所有人為之黯然失色自卑不已。但所幸這人從來無心權謀，不然會是他不能敵對的對手。
盛子豐移開放在光芒點上的視線，揮了揮手，那內侍又出了大殿。隨後進來兩個禁軍將領打扮的少年。
這兩人見到盛子元麵露微愣，但之後便隱去了這份情緒外露。
“葉將領和崔將領前來不知因為何事？”盛子豐隱約知道這兩人前來的目的，故而先發製人。
盛子元看向來人的目光很淡，似有若無，但還是認出盛子豐喚的葉將領葉磊正西郊狩獵時盛子崖安排接應十四的人。而另外一個將領是崔浩然。崔浩然家中是書香世家，他算是盛子崖部下為數不多的文人謀士。因為一直都是隱在幕後，名頭雖不如盛子崖身邊的直係武官，但他的智謀卻是早為盛子元所聞。
葉磊和崔浩然對視了一眼，之後葉磊道：“豐都王，你說將軍王身染惡疾將禁軍大權暫時交給你統率，可是我們聽到有些與你不一樣說辭的傳言。而且，為什麽我們禁軍兄弟都全被拒絕進入將軍府探望將軍的病情？難道說事情當真與你所說的有所出入？”
“本王手上有這個你們也還有異議？”盛子豐右手中亮處一物。
那是禁軍令牌，盛子崖從不離身的物件。
崔浩然手肘碰了一下身旁的葉磊，隨後俯首道：“我等不敢。隻是為君臣子忠君之事，而且我們也十分擔心將軍王的身體狀況。若是言語有不敬之處，還望豐都王海涵。”
說話直白婉轉是有不同的效果的。
盛子豐順勢麵色緩和了一分，“本王自然知道你們職責所在。”
“那將軍王手下的將領前去探望將軍王的病情，這該沒有什麽為難的吧。”盛子元適時道。
是呀，若是真的理直氣壯，就不會拒絕這個請求。
盛子元說完早移開了眸光，安然低調做一個旁觀者。葉磊和崔浩然都看著盛子豐，等著他作出決定，或者說等著他讓步。
若是他們見到哥，那麽所有的事就會擺到明麵上了。易容一絕的隱衛已經被調出去應對盛子淩了，這麽短的時間根本無法以假亂真瞞天過海。盛子豐腦中飛快分析利弊，心下不禁有些急躁。自己這個七弟當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正中要害，他是算準了自己不想事情暴露所有來了這一手。
“你們在懷疑什麽？”說話的是煞封。
“煞首領。”葉磊和崔浩然皆合手齊齊喚了一聲。按理煞封比他們的官階要高，而且直屬成德帝，自然承得起他們合手稱呼。
“你們以為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禁軍統轄之權會有什麽偏差不成？陛下都沒有發話，你們倒是急了！至於你們要見將軍王便去將軍王府去求見，豐都王難不成是將軍王府的管家？”
煞封出現的剛剛好。因為禁軍都認識這個成德帝親自管轄的隱秘衛首領。如果說隱秘衛都沒發生什麽不妥，那就是說陛下的安危根本無需擔憂。
“既然陛下病情並不嚴重，為何身為後妃卻不能探望陛下？”
盛子豐看向話音傳來的方向，來人是良貴妃。他沒有一瞬去回女子的話，而是轉向盛子元，“沒想到七弟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回京也能提前做了這麽多安排，看來我對七弟當真是有些掉以輕心了。”
盛子元並不接話。他對盛子豐還是有些了解的，所以他一麵做了勸說盛子豐的打算，哪怕他知道這個可能微乎其微。另一麵在人未進入京都城內時向禁軍內傳遍告知一些信息，也聯係良家聯係良貴妃。單憑盛子元自己在京都的人手，若真是硬碰硬，他不是禁軍和隱秘衛的對手。何況硬碰硬是最下策，若非萬不得已，他不會選這個法子。
“陛下病重謝絕所有人探望，國事暫交豐都王；掌管禁軍的將軍王染病移權豐都王；淩王不在京都；元殊王才接到消息從邊關之地趕回來……所發生的事都讓人不禁惶恐不安心生懷疑，若是豐都王不能開誠布公消除眾人懷疑，恐怕不妥吧。”
四大氏族之一良家的嫡女，在後宮浸淫多年的良貴妃，果然不是簡單女子。隻單單看這一番話，局勢清晰，進退有度，就不會讓人小瞧了她。
還未等盛子豐說什麽，煞封已然做了什麽。
遠山瞧見煞封朝著葉磊和崔浩然飛快而過，想都沒想突地緊張上前一步打算攔住煞封，卻盛子元攔了下來。待良貴妃看過來的時候，葉磊和崔浩然已經被煞封撂倒暈了過去
“豐都王，你這是什麽意思？”
煞封拍了拍手，一臉不耐其煩的樣子道：“再說下來，不知道還有多少麻煩事。盛子豐，如今你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別婆婆媽媽了。”
饒是平日裏良貴妃自詡沉穩淡定，此時聽煞封所言也是心驚不已，“你，你是說……你們兩個果然已經沆瀣一氣了。”
這時一人匆匆又進了殿內。盛子元認得這人，因為不久之前便在城門見過這人——一個城守。因為從前守城之處都沒有見過這個人，所以他特意留意了一下。
來的城守猶豫了一會，對小童道：“童大人，方才又有人進了城來。”城守說得很是氣弱心虛。因為他知道辦事不利沒有完成上頭交代下來的任務。隻是在眾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瞥了良貴妃一眼。
果然小童一瞬沉了臉，“不是讓你們即刻起守緊城門不讓一個人進來嗎？進來的是誰？”
“是、是南潯王尹千城。”
盛子元能進來不過是他回來的太早，彼時盛子豐也希望有一個人將所有對他有異議的勢力牽引出來。盛子元來得正合心意。若是所有的戲都由他一個人唱了，似乎太無趣了些。
小童沒有說什麽，而是第一反應去看盛子豐。誰讓這個人對主子不同呢。進來的是尹千城就不奇怪了。若是來的是別人，主子手下人怎會這麽輕易讓人進了來。城門守著的都是主子的心腹。而這些心腹自然知道主子不會允許尹千城有什麽損傷。
“除了她，還有誰？”盛子豐問道，一派冷靜。
“還有元殊王手下紅綃，和兩個從未從未見過的男子，兩個男子看起來應該是南潯王的手下。”
兩個手下嗎？不管是誰，來的不是千方百計調出京都的五哥就好了。畢竟五哥是最好的牽製住良家的一步棋。
盛子豐擺了擺手，示意那城守下去。雖然兩人的對話明顯壓低了音量，但盛子豐卻是聽了個一清二楚。不僅盛子豐聽得清楚，盛子元也沒錯過。
“七弟是不是在想，千城來的很快？”
確實來的很快。自己在她之前起身花了兩天半的時間趕到京都，眼下自己不過是到了片刻，十四便趕來了。她必然是快馬加鞭而來。
盛子元自然不會真的說出自己所想，“我隻是在想六哥的心思。”
盛子豐沒有半點被人看穿心思的局促和閃躲，“七弟莫不是以為你心儀千城，五哥和二哥心儀千城，我便也該是對千城有心思的？”
“不管如何，我們之間的事十四都不會參與。這一點毋庸置疑。”
盛子豐亦不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良貴妃，我做的事我不否認。但是你確定元殊王千裏迢迢聞風趕回來再與你良家聯手不是為了自己？如今淩王不在京都，他若是借了良家的手贏了我，九五之尊搓手可得，你說淩王和良家之後能得到什麽？新的王朝的開國元勳嗎？想必你良家要的不止這麽一點？”
這攻心計玩的不錯。就見良貴妃果有動容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