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華夫人
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黑衣人中的一個頗有些膽色得落到了尹千城四人與那餘下六人之間。那人掃過尹千城,側頭看向那六人,“愣著做什麽?你們也想死不成!”
那六人彼此兩兩對視了一番,也趁機想尹千城四人逼近。顯然是將那頭目的話聽了進去。
喲,這個頭目倒是有趣,知道看形勢給自己拉同盟。
尹千城總覺得這黑衣人頭目的身形有些熟悉,卻一時之間想不到究竟是在哪見過,但這人的聲音她一點印象也沒有。隻記得身形,那應該是出現在麵前過的人。
假郝連祁這一方,能知道良家和郝連祁十年前的舊事,能拿到良家和盛子淩聯係的信物,能將盛子淩和尹千城的行蹤掌握在鼓掌之間……做到這幾點,勢力和用心不可小覷。
來的第二批人,人數眾多,訓練有素。對比第一批人,直截了當,但也毫不拖泥帶水和手軟。
“不想死就離開。”尹千城冷冷道。她如今沒有那麽多精力耗在這裏。她的山將軍如今還是東延而其中細節她分毫不知。還有她的阿七,她以為今次鳳朝與高勳事了就可以與之逍遙紅塵的阿七,如今在鳳朝京都應對著不知巨細的敵對。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而如今,她隻能被一而再再而三攔在路上前後不得進。
黑衣頭目倒也沒有被這一句話嚇住,道:“早聽過鶴發琴魔尹千城的盛名了,我們今日隻來交手,並不打算打過你,何況你身邊這幾人都不簡單。”說完,便率先向尹千城攻過來。
“你既然都知道我是誰,江湖道上還沒人敢來找鶴發琴魔交手切磋武藝。”尹千城一手帶著盛子淩,一手對付那頭目過來的殺招,嘴上還不忘說道:“我會相信切磋武藝的時間會這麽湊巧?”
這一刻的尹千城,殺氣大盛,嗜血無情。
如果是第一批人是為了將盛子淩騙過去,那麽直接動手且人手眾多的第二批,他們的目的是什麽?要她和盛子淩的命,亦或者拖延時間?
此時暗鋒看清形勢從暗處現身參與對戰。青魚和開陽也已經換了一副嚴正以待的警備樣子。
尹千城這一次出手快而狠。其實在回來的這半年裏,她遇到的刺殺不止一二,還有刺殺是在她武功沒恢複之前的,但從沒有哪一次讓她如這一次般殺伐果決。哪怕是夜傾淵在紫苑前差點被殺那次,那時她一心強製恢複武功,但她知道那些人根本不足為懼。
這一次,除開她一般注意力要放在盛子淩身上,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當然了,殺手還是有些戰術的,於是大部分的人手都對付尹千城,同時巧妙得控製著青魚和開陽讓他二人不得援助尹千城。但是暗鋒與尹千城正反對敵相互防護。
實力確實相差懸殊。
結束的時候真的郝連祁趕來了。如尹千城所說,郝連祁一聲便服,隨行的人隻有四個。五個人騎馬而來。
尹千城並沒有多加解釋什麽,關於這一片鮮血淋漓如修羅地獄一般的慘烈之境究竟發生了什麽,郝連祁自然會查清楚。她開口第一句卻是:“郝連郡長,可否將你們的馬借給我們,我之後有回禮。”
郝連祁一瞬思慮,便答應了下來。他做事素來爽快。等到後來,他才知道,尹千城說的回禮是早已送到家中的冬筍。
待尹千城等人出了南潯郡地界,才策馬停了下來。正好紅綃就在南潯郡門口等她們。
“還要麻煩尹小姐為主子回京這一路保駕護航。”開陽說得萬分懇切。
青魚瞥了尹千城一眼,道:“你家主子何須要勞煩我家主子們保駕護航?雖說來了兩批人似乎都對盛子淩有所不利,但隨後路上再次出現暗殺的可能並不大,再者你們不也是有人手嗎?”語氣輕快活潑一點也不淩厲自傲。
開陽麵上隻是擔心,也並沒有不悅。畢竟青魚話裏沒有惡意。他們都不過是維護自己的主子罷了。
暗鋒早已隱到暗處。他仿佛天生適合與黑暗為伍,天生低調如一柄暗處藏鋒的劍。
“青魚。”尹千城喚的很淡,隻是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沒有責怪。因為責怪不需要。她知道,她身邊的人都明白她的心思。
本來她的打算是將盛子淩托給暗鋒等人護送回京都。暗鋒是盛子元因為四國戰事留下聽尹千城暫行調遣的。但想必暗鋒是盛子元身邊的得力心腹,尹千城確實也擔心盛子元在京都人手調遣不過來有個什麽萬一。
必要的話也可以讓青魚和紅綃一起隨行護送盛子淩,而她自己前去東延。但方才經過一次暗殺,她沒有理由不回京。保證盛子淩的安危是其一,另外她也擔心盛子元。這次盛子元在京都麵臨的敵人,對他們有一定的熟悉,而且手上暗藏勢力深不可測。她不清楚盛子元的勢力,但不管怎樣,她現在回京都是勢在必行的。
“我們快走吧。”
同一時期,早守在瞿中解決了高勳後續事宜的月晦兄弟一起匆匆回到了東延皇宮。
東延,昭勝殿。
坐在最上座身著黃袍的的微末鳳來本想起身相迎,最後卻是安然坐著,端莊而又不失威儀道:“月宗主,三國商議的情況怎麽樣?”
月晦還算有禮,語氣平和,“協商還算圓滿無爭議。之後不久就會繪製新的三國格局圖。將高勳所有城池重新劃分給三國,因為這是一次不流血的亡國之戰,高勳原先的子民大多還在最初的居住地。隻是順著高勳都城和高勳皇室一起劃給了暗夜。高勳降國稱王。”
微末女帝左手邊站立的王輔長孫潛默道:“此舉,可是會助長暗夜由此對我東延留下一個隱患?”
長孫潛默素來謹小慎微,再加上早已年邁,思慮慎重,月晦自然理解。故而隻是少有的好心性淡淡解釋道:“因為高勳的都城與暗夜國界本就是極為相近,再加上高勳多年來政績腐敗,高勳部分子民也早就對暗夜有追尋感,所以這是擋也擋不住的大勢所趨。”
長孫潛默隻點點頭,沒有再繼續追問。
微末鳳來也是一切默許。隻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無論什麽事,都比旁人做的優秀。其實她當如今坐在這個東延女帝的位置上,都還並不清楚,男子讓自己做這個位置的用意。在她心裏,他一直才是坐上九五之尊皇座最適合的位置。她也直言問過他,在他說助她在儲君選定一事上脫穎而出的時候,他說的一句話她現在想來都清晰異常——很多人都覺得如今東延大權盡在帝棲宗主月晦手中,月晦其實與皇帝無異,但有無那頂皇冠還是天差地別的。而我恰好沒興趣將皇室和宗主的界限混為一談。
這理由給的很是恭然正經,全然隻說到東延考慮到東延。當然,這個選擇裏月晦的個人考量,也是微末鳳來大婚之後才得知的。
彼時但她雖不理解不明白,卻無法不接受這個男子的任何提議。仿佛,他天生就是這人折服聽從的王者。
“尹家這個孤女倒是一次次讓人意外,想不印象深刻都難。若是有可能,當真要見上一見。”一直站在微末鳳來右下手方向的一位女子開了口,話裏一腔期待。女子三十幾歲的模樣,保養得意。姿容算是皇家後宮裏數一數二的。
月朔聽到這話毫不掩飾得皺了皺眉,話裏有話道:“哥哥是有心想讓我去曆練曆練,才答應了借兵,卻不知華夫人當時聽聞此事二話沒說便是同意,又是出於什麽?難不成是有占卜之力知道今次東延會因為陳兵高勳舊城之下,便可得了這眾多城池?”
月朔最是不喜歡這個華夫人,所以對她的一些事都大多看不慣。若不是月晦答應尹千城的商議且明言讓他出兵,他可不想也順著這個華夫人的意思來。這時自然是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搶白一二。
華夫人瞧了一眼對她冷嘲暗鋒的少年,原來是這個素來沒有心機的月晦啊,嘴角露出一絲不屑和鄙夷。她笑著道:“月二公子說笑了,本宮不過是為了東延的大業著想。”
月晦卻是接話道:“哦?我還以為,華夫人不過是愛屋及烏。”
華夫人眼底瞬息間閃過複雜神色。雖然月晦維護其胞弟月朔的獨斷程度人盡皆知,但月晦做事素來有原則,況且自己於他並無威脅,他不至於因為一句話如此針對她。她不知道月晦又插話進來的緣由,也隻能佯裝鎮定道:“本宮不明白月宗主是什麽意思。”
“在我麵前,華夫人就不必說這些口是心非的話了。有些事別人不知,並不代表我也不知。女帝三年前救下的那個人,也是尹千城花了多方力氣打探的那個人,難道與華夫人沒有半點關係?”
若說是從前,月晦或許也不會如此偏袒月朔,但是從他讓月朔出兵那一刻開始,或者更早,一個念頭已經悄然在他腦裏形成,這一切,不是他為月朔立名的手段。
華夫人揚眉,“月晦,你莫不是借助本宮將女帝扶上位,便準備上演飛鳥盡,良弓藏這一手吧。”
“你這是在和誰說話?”月晦一步步朝她走近。突然之間,大殿裏安靜一場,靜的隻有他一人的腳步聲,這詭異的氣氛平添壓頂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