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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借得浮生

  卻說一幹人等都沉默中一道人影打破了這個僵局。


  幽孿又似幽靈般出現,“主子,還請將我調回你身邊負責你的保護吧。”


  “夜太子有信傳來。”


  “發生了何事?”尹千城不解。心下又想,幽孿開口請求自己這是第一次,她從來不會抱怨自己交代給她的任務的。難道是因為栢顏在的緣故。


  幽孿直言:“那個水色我實在是相處不來。但與暗夜那邊的來往又不可能不去交涉。”


  栢顏瞥了幽孿一眼。


  尹千城還當是什麽事,原來是因為水色。也難怪幽孿這個性子還說出讓自己換任務這樣的話。當下又反應過來,“這麽說有夜傾淵的消息傳來?”


  幽孿點頭,將一封信交給尹千城。


  “水色是那個行為舉止,就如同你隨栢顏的性子。”尹千城未與水色接受不多,但心裏對夜傾淵這個放在明麵上的手下還是有幾分了解的。除去幽孿不能忍的妖媚風流,再沒什麽其他的了。


  此時她已將書信打開。


  “可是我和她接觸隻是因為主子你和夜太子之間的事,她就不能稍微……正經一些?”幽孿到底是出生伽若山,從前又是在寡然正氣的栢顏身邊做事,說話做事都是正正經經的,難免沒有一般女子的矯揉造作,更何況是猶如天生媚骨般的水色的風流姿態。


  若換做一般的事情,幽孿必然會在尹千城說了第一句話之後就聽從不言。


  尹千城無奈,“我現在身邊也就你和鬆若武功還拿得出手。不如你說服鬆若和你換職?”


  還未等幽孿看向鬆若,鬆若直接脫口道:“小姐!幽孿一個女子都接受不了,我去更是沒轍。我不去!”難為鬆若說這麽長一句話。


  尹千城不禁扶額。花雪早在幽孿抵上書信的時候去取了筆墨紙硯來。這是尹千城多年的習慣——但凡有書信傳來,便讓花雪準備好這些東西。


  此時有盛子元在,所以一直以來研磨的人換成了盛子元。花雪自然也樂得清閑,於是問執筆潑墨的尹千城:“小姐,太後壽誕在即。暗夜那邊是不是派登徒子過來?”


  “他若是來,今天看到的就不是他的書信而是本人了。”看來也不是自己一個人惦記著夜傾淵,自己這個丫頭也覺得他比較討喜。


  “他是為了昨日的事吧。”盛子元道。


  “嗯。算上我在大理寺天牢的三天,剛好足夠消息以最快速度傳到暗夜。然後書信折返今日就到了,速度有些快。不僅可以說明幽孿輕功好,也說明不枉費我當初收留他。”


  ……


  尹小姐,你確定堂堂暗夜太子爺真真是沒有下榻之處要你接濟?

  片刻功夫,尹千城拿起寫好的紙張,吹了吹還帶著濕濕墨意的字跡,然後封好,遞給幽孿:“放心,這封信到了夜傾淵手上,以後水色一定正正經經對你。”


  ……


  說得好像水色對幽孿是男子調戲女子似的。


  花雪心想:莫不是小姐在信裏提到幽孿對水色的抱怨吧?真是的,水色必然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因為天生妖媚被人如此嫌棄。


  既然提到夜傾淵對自己的擔心,就不得不想起昨日的光景了。奈何昨日隨著盛子元來了這處場外院落,但是沒來得及說明情況。今天一大早又是將天牢裏三天節約的吃食補了回來,這會正好問問。


  “段青天身邊的師爺是你的人?”俗話說得好,雪中送炭得人記。尹千城可是沒有忘記三天牢獄之際那個師爺對自己明裏暗裏的照拂。但尹千城也不單單是個感性的女子,道:“從我有幸見識到的這兩次大理寺審案,這個師爺確有幾分墨水和見識,倒是比段青天更適合做大理寺少卿。”


  盛子元卻是不知道尹千城為何如此篤定是自己,相幫她的也不止自己一個,“為什麽是我?”


  “不是你嗎?”尹千城說得無不失望,“本來我還想著若是知道那人是誰,必然好好感謝一番。既然不是阿七,我就當沒有這個人情吧。”


  盛子元也聽出女子的故意,“你什麽時候成了有人情不還的人?”


  “誰讓你不幹幹脆脆承認?”尹千城調侃完,認真分析己見,“或許子逸會有幫我之心,但他勢單力薄,於大理寺裏無力可使;盛子淩或許有心幫我,但從他昨天中途才趕到,就說明他是被良家絆住了,畢竟良貴妃和盛子淩要考慮整個良家的利益,越是門第高的士族越是要顧及極多;至於盛子崖和盛子豐,他們一個是不會暗地裏做這等事,一個是沒有必要做這等事。”


  她說完,沒有聽到盛子元的搭話。又想了一遍自己的分析,沒有錯呀。然後不解得看盛子元,卻發現他怔怔看著自己。


  尹千城不明所以,“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你就不能不要什麽事都利弊是非分析出個條條框框嗎?”盛子元歎了口氣,“其實有時候覺得聰穎如你很好,隻是太理智太清醒卻也談不上好。”


  尹千城一雙琉璃明麗的眸子轉了一轉,狡黠一笑,湊近盛子元幾分,低聲道:“我知道為什麽一定是你了。”她一句話將方才提起的沉悶話題一筆帶過。


  盛子元看著這幅靈動肆意模樣的女子,不知因何心情也好了幾分,於是好整以暇等著她的下文。


  “因為我希望那個人是你。”因為我希望關心我的人是你。


  盛子元卻不複方才的正襟危坐,兀自有些坐立不安,如白玉的臉上也帶了淡淡異常的血色。方才說尹千城正經理智的也是他,因為尹千城一句話而羞顏的也是他。


  “咳、咳、咳。”花雪在一旁看著有趣得緊。


  近水忍著笑意;鬆若和遠山麵無表情。


  反觀栢顏自顧自的喝茶,對尹千城的調戲兼表露心跡之舉無動於衷。卻也不知是真正的無動於衷,還是難以表露衷腸。


  尹千城隻好複又端了個正經的話題來說,“昨天你給盛子淩的那個折子是怎麽回事?”


  這一空擋也足夠盛子元麵色恢複如常了。他也沒想過瞞著尹千城什麽事,尹千城看清自己昨日倒向盛子淩真正的動作也並不意外,“那個折子,昨天在大理寺說是怎麽回事,就是怎麽回事。”


  尹千城黛眉輕蹙,顯然不信。


  也是,哪有老鴇放著京都寸土寸金的地界不要,去跟什麽邊界的將軍討價還價做生意的。女子當下問:“你莫不是做了什麽手腳?”


  “哪裏有什麽手腳?不過是苟且偷生和一死百了作比較威脅她讓她自己做選擇。”盛子元說得雲淡風輕。


  這樣殘忍強勢又不失簡單明了的手段也虧是盛子元想出來的。


  “你是什麽時候處理好這件事的?”


  “五哥將人安置在軍中之後。”


  那就是盛子元故意稱病的時候,或者他借口去藏劍山莊和自己同行的途中。而自己竟然對倚紅樓背後的事情一無所知。而且猜測的也與事情真相背道而馳。她還記得自己當初和夜傾淵分析滅了倚紅樓的背後之人,自己硬生生將盛子淩排除在外。


  尹千城頓了頓,“看來我和我手底下的隱衛都需要打道回去磨礪磨礪了。”


  “小姐,你不會是說真的吧?”花雪試探得問。


  “又不是說你。你再怎麽磨礪也還是這番單純心思。”尹千城現在心裏破受打擊,故而十分毒舌,“怎麽?還是說你心疼某人?”說著還不忘看向鬆若。


  伽若山對人的曆練從來都是極盡嚴苛。從尹千城、栢顏和景榮的能力修養還看就可知一二。但因為花雪算不得是伽若山的人,而且因為是尹千城從尹家直接帶過去的侍女,所以對其要求並不完全按伽若山的規矩來。


  雖說花雪不是伽若山的人,但鬆若卻是。而尹千城也是要求極嚴的人。所以花雪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才沒有呢。”誠然在這麽多人麵前尤其還是當著鬆若的麵,花雪還是矜持又口是心非的姑娘,“我擔心幽孿。”


  “原來你是擔心幽孿。那好,念在你的麵上,除開幽孿,其他的人都去磨礪了再回來。”


  “……”


  “好了,你也別再嚇她了。”沒料到是盛子元開口求情。


  花雪瞬間喜笑顏開,有小姐的阿七說項就不一樣了,“多謝七公子。還是七公子人善。”言下之意就是尹千城心惡了。


  尹千城瞥了一眼有恃無恐的花雪。


  盛子元本不想開口,奈何他知道似因為自己尹千城才生了需要磨礪一說,又解釋道:“我之所以會知道且插手這件事,不過是因為對百花槍比較在意。”


  在意百花槍?一個將軍,盛子元沒有道理會格外在意啊。尹千城腦海裏靈光一閃,想起來百花槍從前似乎有個在宮裏做醫女的妹妹,卻不知怎麽突然病發而死。百花槍也本是駐守京畿的將領,因為不想留在舊地傷情,所以請令去了邊關。遂尹千城也沒有出口深問。


  餘下幾日算是偷得浮生忙裏閑。幾人或是在園裏消磨時光,或是低調出去附近玩鬧。但一般都是尹千城和盛子元出雙入對。


  一時眾人好似將京都裏的風雲萬變全然忘記。但雖是如此,他們一個兩個又怎可能真正遠離京都的凡俗瑣事。


  盛子元一個皇室血脈禦封親王,再怎麽告病也得有個明細。何況他還是從江湖帶回了個醫術了得的栢顏,若是有栢顏在的情況下還是告病不斷,他日後護著栢顏也會比較沒有說辭。


  還有尹千城,雖然她暫時丟了川叔柳姨等一幹人在浮音茶樓不管不問,但是畢竟是尹家舊人半個親人。而且尹府修葺之事雖然全權交給栢顏在出麵,但她這個正兒八經的主人家肯定需得過問。


  不說這些,舉國為之歡慶的太後壽宴迫在眉睫,他和她雖都是表麵看在最閑散的兩個人,但有些事還是少不了。


  故而幾人在城外園子的世外時光自然而然得畫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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