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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一日不見

  藍株見自己留下還是有些希望的,趕忙道:“尹小姐,藍株隻求一棲身之所,並無多求。亦不與尹小姐添麻煩。”


  “你這張臉倒是有些不妥。”紫衣銀發突自端詳藍株的容貌,“而且藍株這名字也要改改。”


  藍株聞言破泣而笑,“謝謝小姐再造之恩,小姐以後便是我的主子,還望小姐賜名。”


  “你如今一麵素顏,比之從前好多了,就叫素析吧。”


  “素析謝過小姐。”


  夜傾淵插話:“紫紫,我會點易容術,雖不見得多好,但若不是高手,必然看不出來。”


  紫衣銀發沒有覺得是小玄是及時雨,而是問道:“你既會易容,為什麽初來時不易容?”


  “我這般樣貌,易容可惜。”


  ……


  夜傾淵於是趁著還沒有一個尹府之人見過素析,草草為她易了容。比之之前的嬌美容貌而言,可謂簡單了些。但依舊可算是眉清目秀。畢竟易容,就是要與以往皮相相差。


  事畢,夜傾淵一旁清理雙手,紫衣銀發盯著素析一張新臉一番研判,看不出誇讚或批評之意。


  夜傾淵皺眉,“紫紫,你這個死表情,到底什麽意思?”


  紫衣銀發扶著額看了一眼玄衣男子,盛子淩就事論事道:“還湊合。畢竟夜太子不是專修易容術。”


  ……


  紫衣銀發悶著沒有笑出來,調整了情緒轉過來對素析說,“你去隔壁紫竹院敲門,會有個女子出來,她是我的貼身丫頭花雪。你拿這珠花,就說是我領回府的走失孤女。再讓花雪領你找柳姨,讓柳姨安排。”


  “是。”素析福了個禮。


  “我這裏不必如此大禮,去吧。”


  “素析記下了。”女子便點頭下去了。


  待女子走遠了,盛子淩道:“真的留下她?現在她的底細根本不明。”若是女子根本不打算留下素析,也不會故意問了自己和夜傾淵吧。


  “她既然故意要留在我身邊,那就如她意,看看究竟有什麽算計。”紫衣銀發如此來了個將計就計。


  夜傾淵關心的重點顯然不在素析身上,“我比較好奇你和花雪之間的信物為何是一串珠花。那應該不是你的東西吧。”


  “花雪前幾天有件事得罪我了,我搶過來的。”


  ……


  夜傾淵又道:“你這三千銀發從來隻用白玉簪綰著,南潯府很缺錢?”


  “不好看。”她沒有說完整的是——銀發配發飾不好看。


  “改名我送紫紫一些好看的首飾。”夜傾淵說得無不豪邁大氣,但也顯然理解錯了尹千城的本來意思。


  他此時不過玩笑一句,不想之後他果然得了機會送了她金銀玉器珠寶首飾,也差點促就一場盛世花嫁。


  紫衣銀發不想被自己此時的情緒影響,繞過話題,“好端端喝酒的興致,又被破壞了。”


  盛子淩怎麽會這麽放過尹千城,“怎麽會?如今正好。到了你這裏,自然是喝你釀的酒。”自上次夜傾淵說借花獻佛送酒給盛子崖之後,盛子淩可是一直惦記著。


  紫衣銀發是何等人,當即想明白過來盛子淩這句話的深意。


  她認識盛子淩的時候不過還是個七歲大的孩子,於酒的認識不過是長輩嘴裏說的女子不能沾染的東西。她回來期間統共隻有一次將自己的酒暴露出來。


  女子先是惡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禍首夜傾淵,又沒好氣得道:“你怎麽知道上次的酒是我的?”活脫脫一副被人討債而拒不還債的樣子。


  “送賀禮時夜傾淵說到酒,眼神無意看到你。你卻故意將視線移到別處。那麽明顯,不過是沒說而已。”盛子淩這話,無疑是貶低兩人。


  紫衣銀發和夜傾淵如此又想到了相互之間鬧翻的原因,都心覺當時自己著實有些小家子氣。兩人此時心有靈犀對望,好似將從前矛盾撫平得不見半絲嫌隙。


  盛子淩將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換盡收眼底,卻也不再調侃,又問道:“我很好奇你這些酒都是什麽時候藏的。”


  紫衣銀發此時還在氣結自己的就被一群酒鬼盯上,所以直言如實以告:“不許我中途回來嗎?”


  自十年前紫衣銀發就沒回過京都,這是眾所周知的。就連尹蕭山於湯水之戰時陣亡,她也隻是在邊關之地祭拜後,由尹蕭山心腹之人回京都回報了消息。卻不想,女子如此不痛不癢說了句——中途。無疑是她曾避開所有人耳目回過京都。


  盛子淩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個刀手使了出去,紫衣銀發如何能躲過盛子淩的速度,下意識往後一躲。女子如此後知後覺如何能躲過,盛子淩手到了女子螓首卻是頓了頓,手落,力道卻是減弱不少。


  夜傾淵本就離得近,也看得清楚。


  紫衣銀發親身而感,知道盛子淩到底是沒有下重手打自己。想來過家門而越過他們這些少時好友是自己不對。女子如此想著,討好的一笑,“我那時不是身不由己嗎?絕對不是沒有半點良心。”


  盛子淩一哼,明顯的‘你還知道’的表情。


  “估計花雪帶著素析去了。”紫衣銀發說著,伸出手作了個請的姿勢,“去喝酒,喝酒。”


  夜傾淵幾曾見過紫衣銀發這番認錯謙和的樣子,笑得戲謔。她從初回京都的禮貌疏離,到現在的恣意隨心,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有不對便低下身段求和,有不服就惱怒得爭。


  他心中的尹家千城就該是這樣的。


  如此收了一個名喚素析的婢女。耽擱一陣,外間的酒雖是沒有喝上,三人卻是在紫竹院暢飲了一番。本來紫竹院的酒是有限,夠紫衣銀發心疼了。


  皓月當空。


  花雪見夜傾淵走了,才問向正在喝茶的紫衣銀發,“小姐,那個素析我怎麽不認識?”聽這話,想是花雪以為素析是紫衣銀發從伽若山召來的隱衛。


  “你自然不認識她了,不過留著有些用處。”紫衣銀發呷著茶,似乎思索著什麽,“好在她不住紫竹院,你留些心就可以了。”


  花雪雖有時衝動了些,但好在知道什麽當問什麽不當問。當下點頭,素析一事算是揭過,又躊躇問道:“小姐,鬆若他什麽時候回來?”


  紫衣銀發含著笑直勾勾看著花雪,她本來因為喝過酒眸含春水,故而看向花雪的目光格外流光溢彩,“你昨天不是才問過我嗎?怎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本來這話並不長,卻硬生生被紫衣銀發拖得唇齒纏綿,顯得意味深長。


  花雪被她的目光和話諧謔得滿臉通紅,最後急了,嗔怪道:“小姐你就會拿我打趣,不理你了!”一跺腳便跑到裏屋去了。


  紫衣銀發看著花雪身影慢慢跑遠,卻又開口,“最多三天。”也不管花雪是否聽見。這四個字如在呢喃,隻呢喃給自己聽。


  最多三天,鬆若便回來了。


  最多三天,阿七也該好了。


  原來不止花雪惦記著。如何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紫衣銀發也不知是因為酒,還是因為其他,竟覺意識漸遠,慢慢闔了雙眼。


  同樣喝過酒的盛子淩卻沒有這般閑適。淩王府書房裏跪著的三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如今倚紅樓的人都公然跑到大街上去了,開陽,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盛子淩此時是潑天的怒氣。他素來眼界高,對自己苛刻,對自己手下也是要求至極。昨夜倚紅之事是開陽一手辦的,他自然是問罪開陽。


  就見下首跪著最前的黑衣開陽道:“今夜場麵混亂,倚紅樓又是京都行人往來之地。清點的時候比名冊上少了兩個。本來打算今日將人轉移之後向您複命了。開陽領罰。”


  “兩個?”原來還有一個漏網之魚,“這兩個人的資料何在?”


  開陽聞言,從衣袖中拿出一張折好的紙,過頭頂雙手奉上。


  一隻修長的手接過紙張,看向低著頭的人,“自己去領罰。”


  “是。”開陽下去。


  另兩個人仍然跪著。


  夜傾淵沒有打開紙張來看,而是吩咐剩下的人:“你們兩個去查查昨夜蔣府的動靜,留意是否有個倚紅樓的人去過蔣府。”


  “是。”是兩人異口同聲道。


  紙張這才被打開。


  原來是她!是湊巧還是本來就有問題?


  毫無破綻的戶籍來曆,根本毫無用處。本來這樣青樓女子的來曆多數是暗裏販賣人口或孤兒,出身要麽是捏造得完美,要麽是幹淨得過分。


  盛子淩捏著紙張的手緩緩鬆開,有零星紙片從他手中如落英般飄散。這日有好有壞,差強他心意吧。他闔了眼,揮去淩亂思緒,腦裏又是浮現一張半醉半醒的玉人之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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