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進宮救人
才到紫竹院,又可謂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還未見院門內,紫衣銀發伸手做了防備的姿勢將身後的花雪護下。
花雪沒料到到了自己院落依舊不得鬆懈,戒備留意四周,“怎麽了?”
“有人被困在陣法裏了。”紫衣銀發在前麵走了幾步,花雪循著她的足跡一一落步,見景象隨即變換得與原本院落大相徑庭,迷霧重重,亂石零落。兩人左右竄循了幾步,瞧見地上一道倒地的身影。
花雪走過去,將背倒的臉側過來,“小姐,是那個殿下的女侍從。”
紫衣銀發心下一驚,紅綃?她當即用腳踢亂地上幾處石堆,周圍迷景瞬間變成平常。隨後她又走上前,拿出一個瓷瓶,打開瓷瓶放在紅綃鼻端。
片刻紅綃蘇醒過來,看到眼前之人,一臉慌張無措,立即扯住紫色衣袖,道:“尹小姐,求你搭救我家主子。”
紫衣銀發臉色依舊毫無波瀾,周身卻冷得駭人,“你仔細說發生了什麽?”
“主子昨夜夜宴後突然昏倒,但是他吩咐過避開宮內禦醫,隱奴也束手無策。我一時情急就來找尹小姐你了。”
“他現在在宮內?”
紅綃點頭,“我可以帶你喬裝打扮混進去。”
花雪擔心紫衣銀發的安危,道:“我也去。”
紫衣銀發起身,“人多容易令人起疑,花雪你不用擔心。紅綃,我們快點。”
花雪隻好作罷。
紅綃因為紫衣銀發莫名地就安心了下來,“好。”
皇宮守衛由盛子崖掌管,所以盛子元手下人溜進去並非難事。
兩人輕車熟路得到了龍臻殿。遠山守在盛子元的院落前,最先看到紅綃,麵上一喜下了台階,隨即看到墨發黑衣的尹千城,先是一愣,隨後瞧明白過來。遠山走上前,輕聲道:“尹小姐,麻煩了。”
尹千城道:“先別說這些,領我去看看。”
三人進了屋內,盛子元似乎察覺到有人,恰好睜開眼。他瞧見走在最前麵的人,開口第一句話道:“你頭發怎麽了?”
尹千城毫不避諱,坐到盛子元榻前,徑直給他把脈,“稍微想法子遮掩了一下。”
他這才理智考慮現下的狀況,掙紮著坐起來,“你怎麽擅自進宮了?遠山,紅綃。”
尹千城接過話:“如果我不來,這樣拖著你能拖幾時?兩日後賜府邸你怎麽辦?”
紅綃一聽急了,“尹姑娘,主子他怎麽樣?”
尹千城先是看了紅綃和遠山一眼,又問向盛子元:“你身體孱弱的原因他們知道多少?”
“你可以放心他們。”
尹千城自然也就不隱瞞,“你體內的毒素複雜難辨且日積月累。看來有人見你馬上封王要府居宮外,忍不住動手引發身體裏的慢性毒素提前發作。我毒術不及醫術,雖能有些助益,但不能徹底清除你體內的毒素。”說著,拿出一些藥瓶施針。
遠山道:“藏劍山莊的離人先輩精通岐黃,但也說難以根除。若是主子並非皇室之人,留在藏劍山莊也不會遭人毒手像現在這個樣子。”
紅綃走到尹千城跟前,“尹小姐,難道沒有一點辦法嗎?”
尹千城執針的手一頓,心想栢顏醫術登峰造極,若是栢顏能出山必然沒有難度,但山規擺在哪裏,遠水如何解得了近火。
遠山見她遲疑,道:“尹小姐但說無妨,我們必然銘記大恩。”
盛子元咳了一聲,目光嚴厲看向遠山。
尹千城本無意隱瞞,隻是不想給人希望的同時又給人絕望,“我知道有一個人或許可以,隻是找到他難度很大。所以沒有主動說。”
紅綃又問道:“難道是天若宗的人?”
“不是。”
紅綃等人也就不過問了。
半個時辰後,尹千城停了手,就見盛子元俯下上身。榻前的尹千城眼疾手快拿出帕子托在他的嘴下,果見他吐出顏色泛黑的血來。她也毫不覺得腥味刺鼻或汙穢,直到盛子元重新躺回她才到一旁架子上洗手。
遠山看到盛子元吐血,想到了盛子元上次吐血,走到架子前,“尹小姐,我代近水為上次西郊的事向你道歉。”
尹千城挑挑眉,露出茫然的表情,“我不記得上次什麽事。你們關心自己的主子是好事,我很欣慰。好了,遠山,麻煩你待會將那染血的帕子拿到無人處焚燒,焚燒的煙味或許有毒。紅綃,勞你送我出宮。”
紅綃見尹千城如此襄助盛子元,自然是不會怠慢尹千城半點。兩人謹慎出了院落,卻不知正好被龍臻殿一個角落的石青色身影瞧見。
龍臻殿中間要穿過禦花園才能取宮道到宮門。兩人本來繞了禦花園一條偏僻小道。說來也是運氣不佳。途徑一道拐角處遇見了最不能遇見的人。此時打頭的尹千城身影已經撞見幾人的視線範圍,再退回去已是不能。
尹千城負手將紅綃往後推了一步,“快走。”另一隻手撫上自己的發尖,一頭墨發奇異得從下到上有變回了銀色。她便站在原地沒有動。
不遠處亭子內有人瞧出尹千城的模樣,道:“那邊那個可是南潯王?”聽聲音是皇帝身邊的奇公公。
尹千城此時隻好硬著頭皮前去見招拆站了。剛走了一步,感覺身後有人,提起警惕還未轉過頭就聽男聲傳來:“一起。”尹千城掃見身側一片石青色衣角,亦聽出來人是盛子淩。
兩人一同走向亭子。皇帝,夜傾淵和青陽天璨正坐在亭內瞧著兩人緩緩走來。
盛子淩人還未到亭內就道:“奇公公,本皇子不過落後南潯王一步,你就沒瞧見本皇子,想來人老了。”
奇公公如何敢得罪這個最驕縱無人又得聖寵的五皇子,當下賠笑道:“五殿下哪兒的話,借老奴半個膽子也不敢無視殿下您。”
皇上也未覺盛子淩無禮,笑著道:“奇公公,你看朕這老五是越來越驕橫了。”
盛子淩到了跟前:“見過父皇,夜太子和天璨皇子也在。”
“見過陛下,夜太子,天璨皇子。”尹千城亦見禮。
皇帝詫異,“朕怎麽不知今日南潯進了宮中來?”
盛子淩搶先道:“兒臣這不正要跟父皇說嗎,兒臣今早回宮就擅自將南潯王一道帶進宮了。這會正好遇見父皇。”
“奇公公,老五昨日夜宴後不在宮內?”
不怪今上會問奇公公,奇公公乃內監總管,這些事還是需掛在心裏的。就見奇公公俯身道:“回陛下,昨日五殿下夜宴後就出了宮,五殿下您也是知道的,性子喜動。”
趨利避害是內宮生存之道,奇公公不會不知道。在皇帝身邊貼身服侍,他知道皇帝對誰的心意,他同樣也知道怎樣的場合皇帝會希望怎樣的結果和回答。
皇帝揮了揮手,讓後來的兩人隨同坐了下來,道:“老五如何是從龍臻殿方向來的?”
“回父皇,兒臣剛剛換了身衣裳。”盛子淩能如此對答如流,是因為他確實也沒有說謊。他確實昨日在宮外,確實今早才回宮,確實會住處換了件衣裳。不過是敘述他路線的同時帶上了難以說清始末的尹千城。
“原來是這麽回事,你們兄弟自幼便和南潯王相識,有這等事不足為奇。老五素來留宿宮外,朕也隻當不知道,隻是今次倒叫南潯一個女兒家為你打掩護真是不該。”
這盛子淩風流之名在外,他若留宿在宮外,不用想都知道他留宿在何處。皇帝如此敲打也屬合情合理。但聽著卻有些話裏有話。
尹千城開了口,“不過是南潯今早到了茶樓閑得慌,五殿下恰好路過,找南潯敘舊。又因為久未回宮,所以順帶將南潯捎上了,何來掩護一說,陛下責子心切了些。”
皇帝看了一眼尹千城,“聰慧如南潯,就是會說話。不過南潯怎麽還披著披風?”
尹千城道:“風大。”
如此便被盛子淩一筆帶過了。一早在浮音茶樓見過尹千城的夜傾淵心中有些不信,一早都沒有披風,那披風難不成是盛子淩提前備下的?還有花雪也不在,正常情況下花雪必然不會放任尹千城獨自進宮。還有剛才他先於眾人向尹千城所站之處看過去,雖然沒有看清尹千城身後人的臉,但那身形瘦小,衣裳顏色也不一樣,自然不是盛子淩。他雖疑惑叢生,也隻一旁看著。盛子淩和尹千城隻好留下作陪。亭子裏皇帝坐一方,夜傾淵和青陽天璨在其左側,盛子淩和尹千城在其右側。
隨身伺候的宮女上了茶。皇帝先呷了一口,道:“今天的茶是雲霧,南潯可以嚐嚐,南潯小時候可是出了名的小茶迷。”
不是小錢迷卻是小茶迷。尹千城小茶迷的稱號可是有來曆的。當時她和眾皇子一起受教於南燭先生,南燭先生離不開茶,於是尹千城等人輪流給南燭先生準備茶水。但每次都是尹千城的茶最討南燭先生歡心,最後盛子淩盛子元等人都向尹千城取經。南燭先生發現每天每人備的茶都出自一人之手,也就知道了事情始末,從此稱尹千城為小茶迷。
“多謝陛下。”尹千城如是道,放在石桌下的手卻未動。
皇帝本是看著她的,見她遲遲未動,詢問道:“南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