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 萬事皆休+尾聲
公孫尚?!看到林浩即將衝進人群,項燕傾本已鬆了口氣,但是此時她的心卻又提了起來,不禁為林浩擔心起來。公孫尚的厲害她可是早有領教,那可是她在江湖裏也沒有見識過的恐怖的人。
被攔下,林浩也停止了動作,他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銀發男子,良久之後開口:“大師兄?你是大師兄!”
公孫尚的臉上並沒有意外的表情,他隻是無聲地笑了笑。
“大師兄,你為何要助紂為虐?!”公孫尚明明就沒有正麵回答,林浩的語氣卻變得更加篤定。
哪裏有什麽為人傳頌的白發雙雄,那隻不過是人為的假象,卻欺騙了整個江湖整整十五年!從來就沒有什麽白發雙雄,禁衛軍統領、他的大師兄從來都是一個人,至於兩人同時出現之時其中一個應該是別人假扮的吧?原本林浩也僅僅是懷疑,但是經過他的當麵質問,他已經發現了真相。盡管那個男人、他的大師兄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但是就在剛剛他發現了公孫尚右手食指在不經意間抖了抖——那是他大師兄在內心波動時的一個小習慣,或許連他本人都沒發現。
“大師兄?”項燕傾吃了一驚,她不知道林浩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判斷,但她相信林浩應該是發現了什麽,不會無的放矢。
公孫尚沒有理會林浩的質問,他轉過頭朝著項安說:“殿下,這名賊人交給我就好,請您去做您應該做的事!”
項安點了點頭,真的不再理會林浩,對於公孫尚的本事他一直都信任有加。
“現在還有誰想造反?還有誰想反對本王?”項安的嘴角帶著玩味的笑,喝問在場的每一人,雙眼卻一直注視著三皇子項勇。
項勇低著頭,默不作聲,不知在考慮什麽。
眼見帶頭質問安王的兩位老臣被護衛軍拖了下去,看上去武功高強的刺客的行動也失敗了,幾位皇子都一聲不發,所有的文武大臣都沉默了,不久前還紛亂一片的陵園轉眼就安靜了下來,陵園裏的空氣似乎變得格外沉重。
終於,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臣堅持不住,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向著項安叩首,高呼:“微臣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大臣跪了下來,高呼:“臣等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看著跪了一地的文臣武將,項安直覺得意氣風發、誌得意滿,腦海中已經浮現他高坐龍位與滿朝文武指點江山的場景,不由一揮大袖,高聲笑道:“眾位愛卿平身!”
“謝陛下!”眾臣起身。
“來人,將逆臣賊子給朕拿下!”項安下令。
就在所有大臣高呼萬歲之時,場間還有三人未跪。項燕傾一直厭惡她這個四皇兄,即使他真的登基也不會跪他。大皇子呆愣愣地站在墳前半晌未動,仿佛丟了魂,自然不知道下跪。至於三皇子項勇,林浩就是他請來的刺客,自然不會承認項安為皇,不會跪他!
這片陵園的護衛軍全都是趙毅部下,拿下幾個人自然輕而易舉。大皇子失魂落魄,隨意兩名士兵便架住了他,比之多上數十倍的人朝著項勇包圍而去,隻有項燕傾孤零零地站著,沒有一名士兵找上她,所有的士兵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她。
“認為我現在功力盡失,連一點兵力都不想浪費麽?”項燕傾自嘲一笑,她這個四皇兄還真是吝嗇。
被眾多士兵包圍,項勇卻臨危不亂,他環視一周,沉聲說:“你們真的想向本王出手麽?”
有士兵動搖,卻被從後方趕到的趙毅一劍斬下頭顱,他對那些士兵說:“對亂臣賊子不必顧慮,違令者便是此下場!”
“嗬嗬嗬……”項勇忽然輕笑起來,緊接著又仰天大笑,“哈哈哈……”
項勇這突如其來的笑聲讓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些圍住他的士兵幾乎以為秦王殿下因為爭奪皇位失敗而瘋掉了,一時間都忘記上前。
笑夠了,項勇才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摸出一物,怒道:“我是亂臣賊子,你們這幫佞臣睜大狗眼好好看清楚這是什麽!”
項勇手中的是一冊金色詔書,打開之後,白紙黑字眾人看得明明白白“立三皇子項勇為太子,朕死後繼承大統”,末了,還有傳國玉璽留下的鮮紅印章。
“秦……秦王殿下,您……您為什麽不早點拿出來?”
“早點拿出來?早點拿出來我還能看到這逆賊的囂張嘴臉麽?!”
之前問話的人滯住,這片陵園再一次陷入詭異的安靜裏。這詭異的安靜持續了幾個呼吸,就被一聲尖叫給打破。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這詔書是假的,陛下早就和我說了,要立安兒為太子,要安兒繼承皇位!”
趙貴妃急得滿臉通紅,嘶聲尖叫,此刻的她哪裏還有一點貴妃該有的模樣。
“小漁村的潑婦都比你強。”項燕傾撇了撇嘴。
項燕傾見過的,在她和顏青一起去過的那個小漁村,那裏的潑婦罵街確實比趙貴妃要強,她們也在罵,她們的嗓門也很大,但她們不像趙貴妃這樣驚慌失措,她們罵得有條理,甚至罵得有節奏。
不過,經過自己母妃這一嗓子,項安總算從失落中回過神來,匆匆下令:“拿下他,拿下這偽造詔書大逆不道的逆賊!”
“爾等此時不出更待何時!”項勇振臂高呼。
包圍著項勇的士兵忽然亂了起來,幾乎一半的士兵向著自己昔日的同伴捅下了刀子。趙毅的背後,一名中年將領一劍刺穿了他的後腰,從他的小腹鑽出。
“咳……周良,你……”趙毅咳血,滿眼的不可置信。刺殺他的正是他最信賴的副將,平時一直都視作臂膀的副將周良!
“抱歉,我一直都忠於陛下,忠於秦王殿下。”周良道歉。
“項安,還不束手就擒,你已經沒有機會了!”項勇走到已經嚇癱了的項安母子身前,居高臨下地說,他的眼裏再也沒有絲毫猶豫。
越來越多的士兵湧進陵園,他們手中的刀上還沾著血,這一次卻是控製住了滿朝大臣,圍住了項安母子二人。
沙沙——卻是公孫尚走了過來,他的手裏還拖著不知死活的林浩,鮮血不斷地從林浩身體裏流出,染紅了公孫尚走過的道路。公孫尚隨手將林浩丟在一邊,臉上一如既往地掛著微笑,語氣也依舊平淡:“誰說沒有機會了?這不是還有我麽……”
公孫尚的淡笑聲在空氣裏回蕩,他的人卻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到了項勇麵前,抬起右手,並起雙指,朝項勇的額頭點去。
快,極致的快!這一擊若是落實,項勇必死無疑!
“四哥!”
耳畔傳來一聲驚叫,項勇被人撞開,迎上公孫尚這一指的赫然便成了項燕傾!
項燕傾功力盡失,自然不可能比公孫尚更快,她能及時撞開項勇,是因為她一直注視著公孫尚,在林浩落敗被擒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準備好,這才在千鈞一發之際將項勇撞開。
公孫尚的手指在項燕傾雙眼中不斷放大,他的速度明明是那麽快,項燕傾卻覺得死亡是如此漫長。
臨死之際,她想起了顏青,從前的點點滴滴仿佛又在她眼前浮現,她微笑著閉上眼,輕聲呢喃:“顏大哥,我去找你了……”
一陣風從項燕傾耳畔刮過,揚起了她的發絲,一把黑色長劍抵住了公孫尚的手,黑色的魔氣順著他的手向他的身上蔓延。項燕傾是因為提前準備,但是這把劍卻是真的比公孫尚要快,它後發先至。
“魔劍!”公孫尚驚叫。
項燕傾也睜開了眼,看著將公孫尚擊退的黑色長劍,她的雙眼湧起淚花,輕聲哭泣:“顏大哥,是你麽?”
這時,一個頭戴鬥笠,全身籠罩在黑色霧氣裏的身影飛進了陵園,抓住了魔劍,抵著公孫尚飛速後退,還順手抓走了倒在地上的林浩,最後三人一起消失在了常青樹林中。
“顏大哥!”項燕傾哭喊著追了過去,她功力盡失,跑得太慢,待到她衝進樹林,哪裏還能見到人影,隻剩下了滿眼蔥鬱。
一波三折,這次決定大項未來的兵變終於結束,項勇登基,成了新的皇帝,萬事皆休。他登基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並不是清洗項安一派的剩餘勢力,而選擇了休養生息,輕徭薄賦,整個帝國逐步走上正軌,蒸蒸日上。
尾聲
安武三年,距離那次兵變已經過去三年,剛進臘月,京城裏便已下起了雪。
大項皇宮的後花園裏,項燕傾屏退了侍女,披著雪裘,獨自一人走進了雪中,呆呆地看著雪將花園裏的樹木、假山全部覆蓋,自個兒幾乎變成了雪人尤不自知。
忽然,花園裏刮起了一陣大風,將項燕傾身上的積雪完全吹落,差點將她身上的雪裘也給刮跑,害得她慌忙壓住。
花園裏怎麽會掛起這樣大的風?項燕傾這樣想。她搖了搖頭,決定不再考慮這些有的沒的,就要轉身離去,眼角餘光卻發現假山上居然多了個人。
大項皇宮的後花園的假山上竟然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她下意識地以為那個人是刺客,因為這三年來還是有不少不死心的項安派餘孽派遣刺客潛入皇宮,單是刺殺她的就有好幾個。
但是,當她定神細看時,整個人卻如觸電一般,完全懵掉了。
那人站在假山上,身材欣長,一身白衣,身背黑色長劍,滿頭長發被一條藍色布帶不羈地係在背後,隻是他的黑發已經白了一半。
項燕傾咬著嘴唇,淚水已經模糊了雙眼,那人卻站在假山上低頭看著她笑,笑得那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