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疲憊的兩人
項燕傾回到客棧已經是後半夜的事了。感受著越發清涼的夜風，她輕輕地躍上自己和蕭馨所住的那家客棧的屋頂之上，乘著風從窗戶鑽進了房間。回首望向窗外，她發現天邊竟然已經出現了淡淡的魚肚白，雖然很淡很淡，但是的確是有了。
“已經這麽晚了麽？”她輕輕呢喃。
隻是，當她回過神看向房間內部的時候，卻是嚇了一跳。隻見蕭馨正坐在床鋪的邊緣，小臉上充滿了擔憂，盡管已經是一副相當疲憊的模樣，但她還是堅持著坐在那裏，不肯入睡。當她對上項燕傾的雙眸的那一刻，明顯是有些緊張的，但是緊接著就鬆了口氣。
“小馨兒，怎麽還不睡？”摘下麵巾，項燕傾對著蕭馨說道。由於看出了蕭馨眼裏的疲憊，所以她這一聲裏帶著一絲責備，但是更多的還是疼惜。
走到床邊，項燕傾輕輕地拂過蕭馨烏黑的秀發，柔聲道：“傻丫頭，不用擔心我，還是早點休息吧。”
九陽宗，身為當今武林的霸主，可以說是如今的江湖第一門派也不為過，貿然潛入他們的駐地，就和獨闖虎穴沒什麽兩樣，需要的不僅僅是膽量，更重要的還是實力。如今，項燕傾為了她蕭馨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就隻身夜探九陽宗，這一個冒險的舉動讓她如何不擔心？
“可是……”蕭馨緊緊抓住了項燕傾的衣袖，聲音裏透出哽咽。
扶正蕭馨的身體，項燕傾正視著她的雙眸，雙眼中滿是笑意，麵色卻是極其認真地說道：“小馨兒，你聽著，我去九陽宗可不是僅僅為了你哦……”緩緩抬起頭，仿佛想起了什麽痛苦的事，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早在四年之前我就與他們結下了仇怨，如今去打探消息也是為了以後的自己……”她說著這句話時，忍不住向著東方望去，即使在她的眼中僅僅是倒映著那一堵牆，但是她的嘴角卻露出一絲說不清意味的笑。
“可是啊，姐姐對不起你哦，因為我還沒有找到那個冷逸風就被發現了呢。”將蕭馨攬入懷中，項燕傾的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這一次他們是真的來了不少高手呢！”
“那……那個，那麽燕姐姐有沒有受傷呢？”聽著項燕傾的話，縮在她懷中的蕭馨忽然渾身繃緊，立刻就變得緊張起來，支支吾吾地問道。
“放心吧，早在他們抓到我之前我就逃了出來。”說著，項燕傾拍了拍蕭馨的後背，“睡吧……”
翌日，天氣依舊是異常的好，好似自從自己下山以來這古怪的天氣就一直是這樣了。項燕傾她們所住的客棧並不大，整個是木製的結構，失去了光澤的油木顯示出一種古樸的氣息。這雖然算不上一家多麽好的客棧，但是它唯一一點，也是最讓項燕傾喜愛的一點就是它有著一個帶著小花園的院落，清幽而淡雅。
清晨的院落裏，還泛著春天所特有的冬天裏的那一份淡淡的餘寒，隻是因為今日的陽光很好，所以這個小小的院落才不顯得那麽冷。這家客棧地處偏遠，本就沒有什麽客人，清晨就更是如此。
獨坐於小小的花園中，項燕傾手捧一杯香茗，默默麵對著盛開滿園的鮮花。昨夜雖然徹夜未眠，但是她卻沒有選擇好好休息，簡單的梳洗一番，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早早就來到了這座小小的花園之中。
遙望著東方的朝陽，那散發著光和熱的太陽是那麽的遙遠，伸出手，想要觸及，卻發現這隻不顧使自己的一廂情願。
“東方，是如此遙遠麽？”收回手，項燕傾低聲喃喃。
她的眼裏忽然出現了一個白色身影，這個身影很是模糊，隻能看見他那一頭烏黑的長發以及隨風飄動的潔白長衫。緩緩地，那一道身影逐漸清晰，項燕傾可以看到，他回頭衝著自己微微露出了笑容。忽然間，吹起了一陣風，揚起了他烏黑的發絲。她向著那些飄揚的發絲伸出手，最終卻發現那些發絲如同從自己指尖劃過的涓涓細流，又如那柔和的陽光，看得見卻抓不著。轉眼間，眼前的男子就如同過眼雲煙一般消失不見，收回手，窩在寬大的木椅中，她的眼中顯露出一絲疲憊。
“燕姐姐，你怎麽了？是累了麽？”不遠處，傳來蕭馨清甜的叫聲。
從子上爬起來，強打起精神，項燕傾對著徐徐走來的蕭馨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沒事的，姐姐一點也不累。倒是小馨兒你怎麽也不好好休息，偏偏跑到這兒來了？”
“燕姐姐，我沒事的，我一點也不……”蕭馨也回以微笑，正想要解釋自己為什麽不好好休息，但是接下來的事實卻出賣了她。
可能是因為休息不足的緣故，正向著項燕傾走來的蕭馨忽然一個腿軟，腳下一個踉蹌，淨想著地麵直接撲去！此時，她隻是覺得自己的麵前好似刮起了一陣風，待到她回過神時，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撲到了項燕傾的懷中！
“都說了讓你好好休息，偏不聽！”項燕傾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責備。
“不，我就是不累嘛！”蕭馨仍然倔強地叫道，隻是她的聲音裏卻充斥著濃濃的疲憊。
懷抱著懷中那柔弱瘦小的身軀，看著她那被淚水打濕但卻異常倔強的雙眸，項燕傾竟一時語塞，不知從何說起。往昔如煙，想當初自己也是如同懷中的少女一般，柔弱但是卻異常倔強。
“唉——”長歎一口氣，她緩緩撫摸著蕭馨柔順的發絲，眼中那一絲強大起來的精神緩緩消散，仿佛失去了光芒，剩下來的隻有疲憊。
雲宗，九陽宗，飄羽閣，禦氣宗，當年那個無知的她無比憧憬的江湖如今卻是越來越複雜，層出不窮的人物與宗派，她甚至從中嗅到了一絲巨大陰謀的味道。雖然她的本領的確是越來越強大，可是她卻覺得自己越來越無力，並且這一份無力感隨著她的這些經曆無時無刻都在加深著。如今的江湖，正是越來越驗證她終生難忘的那句話了——江湖險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