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大夢初醒
連綿起伏的宮殿群金碧輝煌,隻是在這片宮殿之中卻有著一處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小小院落,院落雖小,但是卻精巧別致。
夜,悄悄地降臨,沒有明月,也沒有星辰,有的僅僅是那深邃的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樓之外的走廊上,一名看上去隻有四五歲大小的女孩兒有些興奮地小跑著奔向大門的方向。夜很黑,但是卻掩不住她那張白皙無比宛如瓷娃娃一般的可愛小臉,披肩的黑發在透過窗戶的燭火之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淡淡光澤。
跑著跑著,她便來到了一扇燈火通明的窗前,停下腳步,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調皮的笑容。
“來看看母後到底在幹什麽吧!”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這個帶著玩笑意味的一眼卻成了她終生都無法忘懷的噩夢!
燈火通明的房間中,一名身著錦衣的女子正端坐在桌旁,嘴角掛著溫婉的笑,手中拿著針線一針一線地仔細擺弄著,似乎正在繡著什麽東西。
“嘻嘻——”扒在窗外的小女孩兒認真的看著端坐著的溫婉女子,咧開嘴,笑了。
似是覺察到了她的目光,那女子也抬起了頭,衝著她微微一笑,雙眸中流轉著的盡是慈愛。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她的臉色卻是猛地大變。從凳子上站起,她不顧一切地大喊:“燕兒,快走!”
當她的這一聲剛剛脫口而出,下一刻卻一頭栽倒在了地上,朝著窗戶的方向伸出手,其上布滿了鮮血,她竭盡全力地喊道,不,是嘶吼:“快走!”
站在窗外,小女孩兒的身軀忍不住地顫抖,兩腿發軟,不禁想要後退,瞪大了的雙眼中倒映著那個渾身都被包裹在黑暗中的身影,是他手中那把滿是鮮血的尖刀。“滴答,滴答……”殷紅的血一滴滴地滑落,滴落到地麵上……
“啊……”
“啊——”驚叫著,項燕傾猛地睜開了雙眼。
“呼,呼——”不斷地喘著粗氣,她光潔的額頭上早已布滿了汗水。這一切原來隻是一場夢,可是這個夢也太長了,她感覺自己似乎在那個夢中待了好久好久,而且這夢給她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就好像其中的種種自己都曾親身經曆一般。為夢所苦惱,她再次閉上了雙眼。
這不是夢!才剛剛閉上眼,卻又馬上以更快的速度睜開了雙眼,烏黑而澄澈的雙眸中閃耀著莫名的光。或許自己這些年的記憶才是真正的夢吧?她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父皇,您為何要如此對我?”
揉了揉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她才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自己現在到底誰在那裏?
左右張望了一下,她才發現自己原來還處在那棟小木屋裏,隻不過似乎是換了一個房間,因為在之前的那間裏並沒有見到床鋪。
猛地從床上坐起,如絲綢般順滑的被褥悄然滑落,一陣微風從窗戶吹進,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微微低頭,她的白皙的俏臉立刻變得通紅一片。
“伊風,你個混蛋!!!”
“喲,你醒了。你的嗓門可真大呢!”推開房間的門,伊風就如同一陣風般走了進來。
用被子緊緊地裹住自己的身體,項燕傾蜷縮到床鋪的角落裏,小臉漲得通紅,右手指著不遠處的伊風,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過了好半晌,她才終於氣急敗壞地說道:“伊、伊風,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也難怪她會如此氣急敗壞,被一個陌生的男子使了什麽奇怪的手段,雖然這是為了解開自己記憶的封印,但是趁著自己昏迷的時候幹出這種令人發指的事,是絕對不可原諒的!
“沒做什麽啊。”伊風攤了攤手,一副十分坦然的模樣。隻不過他的這種坦然模樣還沒有持續一個眨眼的瞬間,嘴角就又忍不住勾起了那一絲玩味的笑:“我隻不過是擔心你會睡得不舒服,所以才給你脫了衣服,洗了個澡而已。”
“你說什麽?!你……”項燕傾的臉不禁又紅了幾分,從臉頰一直紅透到嬌嫩的耳垂。與此同時,她還拖著那一床絲滑的被褥再次向後挪了挪位置。
注視著項燕傾的一舉一動,伊風麵無表情,但是轉眼之後他竟然拍著大腿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反應真的很好笑!我不是說過我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嗎?怎麽可能還對你這種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感興趣?不過你可不要誤會啊,給脫衣服、給你洗澡的人可不是老夫啊!”尤其是最後那“老夫”二字,他刻意加重了聲調。
“你……你說什麽?”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項燕傾的火氣頓時就消散了大半。愣愣地看著那笑得不行的伊風,她默默地吐出一句話:“真沒有想到你會是這種人……”
“好了好了,我也不笑你了。”伊風強行打住自己的笑聲,盡管他依然是一種要笑不笑的模樣。隨後,他拍了拍手,道:“小竹,出來吧,為小姐更衣!”
掌聲落下,他便轉身離開,隨後走進來的是一位年僅十六的丫鬟。她身穿碧綠色的衣衫,清秀的小臉上一直掛著和煦的笑容。小竹,果然是人如其名啊!看到她那一身的亮綠色,項燕傾眼前一亮,不禁如此想到。
“夏姐姐。”拿出潔白如雪的衣裙,正替項燕傾更衣的小竹忽然叫道。
“嗯?”
“您真的很漂亮,小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美的人呢!”小竹有些激動地叫道。
微微地搖了搖頭,項燕傾笑而不語。
待得項燕傾梳妝完畢,小竹向她微微行了個禮,隨後便退出房間。空蕩蕩的房間再一次隻剩下項燕傾一人,麵對那一麵巨大的銅鏡,她陷入了沉默。
鏡中之人一身白衣勝雪,三千青絲如同瀑布一般自然垂下,直到腰際,一張精致白皙的臉完美得無可挑剔。盯著鏡中完美的自己,項燕傾的嘴角勾起一道自嘲的微笑。擁有著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又能如何?眼睜睜地看見母親被殺,自己卻隻能呆在一旁恐懼地顫抖;在虛假的記憶中生活了整整三年,卻渾然不知。習得絕世武功又能如何?還不是隻能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自己的下場還要看對方的心情?
“我真是沒用啊……”雙拳緊握,她流下了不甘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