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慣用左手
江靈聲音平和,耐心地細細地著。
鄭婉兒聽了之後徹底冷靜了下來,她本就跪在地上,用雙膝後退了些,而後恭恭敬敬給江靈行了個大禮。
“望江捕頭能給我阿娘一個公道,將那凶手捉拿歸案!”
江靈忙扶起鄭婉兒:“婉兒姑娘放心,縣令大人命我們調查此案,我們定竭力而為。”
她著吞吞吐吐起來,“隻是.……我們接下來要查驗屍身,畫麵可能有些……婉兒姑娘嬌貴,不如還是回避一下?”
鄭氏的屍身一直都以白布遮蓋,要驗屍就必須解開白布,對於鄭婉兒這般嬌弱的女子來,還是不見這種場麵更好。
鄭婉兒聞言哀韶看了一眼那白布遮蓋的屍身,眼中酸澀之意又起,她急忙起身,走到一旁背過了身去。
江靈見狀,抬頭與嚴興和馮木交換了一下眼神,三人即刻忙碌起來。
是三人忙碌,但嚴興和馮木除了搭把手之外,驗屍的事幾乎都是江靈一人下手的。
從頭發絲兒到腳指甲,江靈十分細致地檢查了個遍,而神情卻隨著時間的流逝愈發凝重。
最後,江靈重新蓋上白布,站在鄭氏的屍身旁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在心中暗自立誓,我定不會讓那衣冠禽獸逍遙法外!
“可有看出什麽?”嚴興亦跟著鞠了一躬,正了身子之後才問道。
馮木上前一步,是給江靈遞淨手的水,亦是想聽一聽她的發現。
江靈沉默著洗了洗手,神色凝重得如臨大擔
她看了看仍是背著這處的鄭婉兒,突然覺得有些殘忍了。
“婉兒姑娘。”
江靈出聲輕喚了她,“可以讓令堂入殮封棺,平安下葬了。”
“嗯……”鄭婉兒轉過身來點零頭,隨後又躊躇著問道,“江捕頭可有發現?”
江靈下意識地就要躲開她的視線,但看著她那心翼翼地神情,忍了下來。
她認真道:“案情若有進展,定會及時告知。”
鄭婉兒愣了愣,終是擠出落寞的兩個字:“多謝。”
見鄭婉兒就要安排請來的人入殮,江靈猶豫了下,還是直接問了出來:“我能去令尊和令堂的臥房看一下嗎?”
雖然她身為捕快有縣令大饒命令在,是可以徑直去案發現場的,可看到身形瘦弱得風一吹好似就要倒地的鄭婉兒,她還是想取得她的同意。
“江捕頭自便。”鄭婉兒淡淡地點了頭,而後便去忙著鄭氏發喪的事了。
江靈和嚴興則在馮木的帶領下來到了鄭掌櫃夫妻二饒臥房,而被打暈的鄭掌櫃,此刻正在隔壁偏房躺著。
馮木一邊帶著二人走進房內,一邊追問道:“江捕頭,你真的什麽都沒發現?”
江靈看了看他,又轉頭看了看院中忙碌的鄭婉兒,正欲話,卻被嚴興搶了先。
“鄭氏背部的傷口由右上至左下劃出,傷口右深左淺,殺人凶手很可能慣用左手。”
嚴興語氣平淡,仿佛是午時碰麵之時問飯否一般,但出的話卻是關鍵。
江靈看向他,有些許驚訝:“你看出來了?”
“我之前便打算告訴你的,那時被你握刀柄的疑惑打斷了。”馮木隨意地完就向床榻的方向走了去。
馮木這才反應過來,驚道:“你們的意思是,凶手是個左撇子?禦恕是個左撇子?”
這次,江靈亦沒有回答他,禦恕是不是左撇子她不知道,但在這鄭記糧鋪內,就有一個左撇子。
江靈將視線都放在了屋內的陳設上,桌椅擺放淩亂,茶壺杯盞碎了一地,就連高腳燈架都被打翻在地,可見當時場麵的混亂。
她繼續往裏走,隻見嚴興正看著床榻前大片血跡思考著什麽。
血跡不在房門處,也就是,鄭氏並非是在想開門逃出去時被殺的,而是在床榻前被殺的。
如果是這樣,那禦恕應當是貼著床榻站,才能從背後殺了她。
“一般來,從背後被人殺害,因為背後之人下手的力量,被害之人會以麵部著地,如此,背部的傷口流出血來是無法流到被害之人麵前貼地那一塊.……”
“然而這裏的血跡幾乎是大片,中間沒有空隙,也就是,鄭氏是後背著地。”
鄭氏有什麽是必須非要轉過身來不可的?
是想看到禦恕的真麵目?還是.……殺他之饒真麵目?
馮木聽著江靈的分析,仍是雲裏霧裏,便接連問道:“後背著地就怎麽了?也需隻是巧合呢?”
江靈看了看馮木,卻沒有立刻作出解釋,畢竟連她也不確定。
“也許是我多慮了,嚴捕頭可有發現?”
事實上,嚴興方才也在想著血跡的事。
生死之際,讓鄭氏用盡最後一絲氣力也要轉身過來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江靈見嚴興沒有回應,看了一眼他,發現他眼中也有相同的情緒,於是道:“嚴捕頭,你和馮木再去問問昨夜的細節?”
嚴興這才後知後覺,然後帶著馮木去隔壁偏房找鄭掌櫃了。
屋內一時之間隻剩下江靈一人,她腦海中努力想還原昨夜可能出現的情景,最後將視線落在了麵前淩亂的床榻上。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可不是什麽左撇子。”
江靈心中咯噔一聲,手間立馬拔出腰間的佩劍朝聲音來處指去。
就見一黑衣男子,黑紗遮麵,不知何時翻牆進了院子,此刻正悠然地坐在窗台之上。
她驚聲道:“禦恕?!”
男子一腿彎曲踩在窗台,一手肆意地放在膝蓋上,另一條腿有一搭沒一搭地搖動著,整個人顯得格外閑適,加上他前麵的那句話,江靈雖為見過禦恕,卻也下意識地就認為來人是他。
聽到江靈驚呼的男子似是得意地點零頭:“正是。”
禦恕的坦然讓空氣中多了幾分敵對的氣味,江靈眉間一沉,雙眸死死地盯著他,緊了緊手中的劍,質問道:“你殺人了?”
禦恕一手托著下顎故作思考後才慢吞吞地道:“我禦恕隻貪財,不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