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禦醫?

  安秦氏是一個知輕重的人。


  她到了戶房,發現秦少遊三人是在忙正事,便將心中的好奇與期盼都給壓了下去,並沒有多言其它,隻是喚了下人送茶過來,並趁機打量蘇見晴、蘇聽雨兩姐妹。


  主要還是打量蘇聽雨。


  因為她已經通過慶忌打聽清楚了,在這對姐妹裏,妹妹是人而姐姐是鬼。


  雖說蘇見晴已經修煉的能夠凝聚出實體,跟活人幾乎沒有什麽區別,能被摸到、碰到,但她畢竟還維持著六七歲的小孩模樣,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良配。


  倒是蘇聽雨,不僅模樣兒俏麗,還一看就是個能生養的,那身材不僅是讓安秦氏滿意,甚至還有些羨慕。


  蘇聽雨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但她知道這是秦少遊的姐姐,沒有失禮,努力保持著微笑。


  這就讓安秦氏更加滿意了。


  她怕影響到秦少遊三人做正事,沒有久待,在下人奉上差後,就告辭離開。


  走的時候,她還向蘇見晴和蘇聽雨發出了邀請:“兩位妹妹以後就常住鎮妖司了?那真是太好了,以後有空常來玩,我們就在兩隔壁,應該要時常走動才是。”


  蘇聽雨雖然點頭應好,可心裏麵卻很困惑,不明白為什麽住在兩隔壁就要時常走動。


  畢竟這種事,對於一直待在道觀裏的小蘇道長來說,是從來沒有經曆過的,半點兒經驗也沒有。


  倒是蘇見晴猜出了安秦氏的用意,似笑非笑,沒有吭聲。


  安秦氏離開戶房,沒走兩步,就看見了安沐通。


  “你見過那兩個姑娘了?感覺怎麽樣?”安沐通搓著手,一邊朝著戶房張望,一邊小聲詢問。


  “看什麽看?人家是來辦正事的。”


  安秦氏白了自家相公一眼,拽著他進了後宅,見左右沒人,方才叉腰質問:“你說說你,都這麽大個人了,怎麽眼神不好?還說少遊跟兩個姑娘去逛街,害我白高興了半天!”


  安沐通很委屈:“確實是兩個姑娘啊。”


  安秦氏哼道:“可是其中有一個是女鬼。女鬼也就罷了,還是六七歲的小孩模樣。”


  安沐通急忙解釋:“我之前送少遊出衙門的時候,大蘇姑娘飄在半空,被少遊擋住了身子,隻露了個腦袋,所以才讓我看差了。不過我有問過鎮妖司的人,大蘇姑娘雖然看著像小孩,可論歲數,跟少遊差不多。”


  安秦氏將眉頭一挑,喝斥道:“歲數雖然差不多,但她的模樣兒畢竟是小孩,你當我弟弟是那種醃臢之人?”


  安沐通趕緊陪上笑臉,說咱們小弟當然不是那種人,這才讓安秦氏色霽,緊接著問出了心中好奇的一件事:“夫君,你說這鬼,能生孩子嗎?”


  安沐通愣了一下,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啊。”


  他很想說自己沒有跟女鬼深入交流過,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但理智與求勝欲望拉住了他,讓他沒有作死。


  安秦氏皺眉:“你看了那麽多書,書中也沒有說這事?”


  安沐通苦笑著解釋:“我看的都是正經書、聖賢書,怎麽可能會講女鬼能不能生孩子?鎮妖司裏麵保存的守夜人筆記,倒是有可能記載這些內容。還有那個朱秀才,恐怕也有這方麵的經驗。”


  安秦氏點點頭道:“那你找機會去借幾本守夜人筆記看看,或者找朱秀才問問,要是女鬼也能生孩子,我看鎮妖司裏那個叫做秋容的女鬼便不錯,還賢惠,就是時刻用麵紗蒙著臉,看不清她的模樣……”


  安沐通搖頭苦笑:“我看你這是想弟媳想瘋了。”


  安秦氏哼道:“廢話,能不想嗎?我們老秦家就隻有少遊這麽一個男丁!”頓了頓,她又歎了一口氣:“當然了,具體找誰,找什麽樣的,還得小弟自己拿主意。”


  戶房裏麵的秦少遊,還不知道他的五姐和五姐夫,正在為他的終身大事操心。


  此刻的他,正在皺眉問戶房的主事:“怎麽會沒有張興祖和老張頭的戶籍黃冊呢?”


  戶房主事趕緊解釋:“回大人話,之前黑蓮教鬧事,毀了縣衙裏麵不少的資料文書,戶籍黃冊也多有損毀。這件事,安知縣是知道的,他現在的工作重心之一,就是重造黃冊。”


  秦少遊眉頭微皺。


  前一任綿遠縣的知縣孫伯遠,本身就是黑蓮教的成員,要毀掉縣衙裏麵的資料文書,並不是什麽難事。


  隻是秦少遊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把戶籍黃冊都給毀掉?

  是怕鎮妖司順著戶籍黃冊,查出潛伏在綿遠縣裏的黑蓮教妖人?


  還是為了掩蓋別的什麽秘密?

  可惜孫伯遠早已經被正法處死,連魂魄都遭消滅,秦少遊就是想要找他問個清楚,也沒有辦法。


  秦少遊隻能將希望寄托在戶房主事和幾個書吏身上,問他們:“你們都是衙門裏的老人?”


  戶房裏的幾個人趕緊解釋,除了兩個書吏是新招進來的外,其餘都是老人。


  當然,主事的那位,以前隻是個書吏,上一任戶房主事因為與黑蓮教有牽連,早已經被梟首,跟著孫伯遠的腦袋一塊兒在城門上懸了好幾天。


  秦少遊就問這幾個衙門裏的老人:“對於張興祖和老張頭,你們可有了解?祖籍、親友等等,知道什麽就說什麽……”


  幾個人不敢怠慢,紛紛將自己知道的情況講了出來。


  可惜都是秦少遊知道的,沒有什麽新線索。


  但有一個書吏,卻目光猶豫。


  秦少遊通過【明目】,敏銳的注意到了這個情況,當即讓蘇見晴和蘇聽雨將其他的書吏帶出去,並施以法術,讓他們忘記老張頭的問詢,隻當秦少遊是在做鄭屠一案的後續調查,查那些因為鄭屠而失蹤的人員的信息。


  被留下來的書吏有些緊張,不過在感受到了秦少遊【巧舌】的魔力後,他很快卸下了防備,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講了出來:

  “大人,據我所知,張興祖有個親戚在京城做禦醫。這是前任孫知縣在老張頭失蹤後,派人去查到的消息。”


  禦醫?秦少遊精神一振:“為什麽之前我問的時候,你猶豫不說?”


  書吏麵帶恐懼的說:“因為查出這個消息的差吏,沒兩天就死了,死狀極其慘烈,捕快和守夜人都去做了調查,最後說他是被黑眚殺死的,但我知道,絕對不是黑眚。”


  秦少遊想起來了,在當初孩童失蹤的案子裏,確實有差吏被害。


  後來查出孩童失蹤是黑蓮教所為,鎮妖司便以為這些被害的差吏,是因為查出了一些與黑蓮教有關的線索,所以才被滅口。


  現在看來,他們被滅口,並非是查出了黑蓮教的線索,而是查出了張興祖有個禦醫親戚。


  這個消息居然會讓差吏被殺……


  難不成,老張頭和他的孫女,真是從宮裏麵出來的?


  而老張頭,就是那個禦醫?

  “你是怎麽知道這個事情的?又為什麽肯定,那個差吏不是被黑眚所殺?”


  書吏解釋說:“調查此事的差吏跟我關係不錯,散值的時候給我提了一嘴,說遺憾張興祖死太早,不然就能通過張興祖找他那個禦醫親戚,討個生孩子的藥方,那差吏結婚好幾年了,都還沒有一個孩子……他都沒有孩子,黑眚去找他做什麽?”


  歎了一口氣後,這書吏又說:“我在看到那個差吏慘死的模樣後,被嚇壞了,覺得這應該是某種詛咒邪術,就將此事藏在了心底,不敢講給別人聽。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聽了大人您說話,就覺得十分親近,便將這個秘密講了出來。”


  秦少遊輕輕頷首。


  這書吏倒是聰明,知道守口如瓶,從而躲過了一劫。


  否則他也要死在‘黑眚’的手下。


  在安撫了書吏幾句後,秦少遊又提了一些別的問題,見他答不上來,才讓蘇見晴和蘇聽雨將他帶下去,施法遺忘記憶。


  說實話,看到兩姐妹揮手‘抹去’他人記憶,秦少遊就忍不住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部叫《黑衣人》的電影……


  離開戶房後,秦少遊給安沐通打了聲招呼,在他古怪的笑容中,滿頭霧水的回到了鎮妖司。


  這個時候,被慶忌們召集來的城門衛兵,早已經在鎮妖司裏等候著了。


  秦少遊將他們一一叫進差房詢問。


  可惜這幫城門衛兵,沒有一個知道老張頭和他孫女是在什麽時候,從哪處城門離開的綿遠縣。


  但他們還是提供給了秦少遊一個線索:劉叔遠在進城的時候,是與親隨仆人騎著馬來的。可當他走的時候,卻是坐的馬車,窗簾還死死拉著,據說是劉禦史感染了風寒,身體不適,吹不得風。


  感染風寒,吹不得風?

  這分明就是一個騙人的借口。


  老張頭和他的孫女,十有八九,就藏在劉禦史離開時乘坐的那輛車上。


  看來這件事情,張侍郎說不定也是知情的。


  因為那輛馬車,隻能是他給劉叔遠準備的。


  可惜張侍郎現在已經進了京,秦少遊也沒有辦法找他旁敲側擊,打聽線索。


  打發走了城門衛兵後,秦少遊將今天搜集到的線索梳理了一遍,越發覺得老張頭和他的孫女,身份來曆不一般。


  隻是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在哪兒?是生是死?


  三月初三晚上的那場伏擊,讓劉叔遠被迫改走青塘,這兩個人,不知道有沒有跟他一起走?


  如果有,那麽劉叔遠落入暗流被衝回了綿遠縣,這兩人又會是個什麽遭遇?

  秦少遊揉了揉太陽穴,隻覺得這個案子越差越複雜。


  他在心中想著:“過幾天護送蔡桂忠回家的時候,會從太安鎮經過,到時候去三月初三遇襲案的案發地看看,再到雙桂村找左千戶聊聊,看能不能獲得些新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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