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真實與幻象
忽然，朱秀才目光微閃。
他在這個看似熱鬧的市集中，發現了幾個守夜人。
應該就是之前遇險，釋放穿雲箭呼叫增援的弟兄。
於是朱秀才急忙湊到了秦少遊的身材，小聲示意：“大人，您看那裏。”
就算朱秀才不提醒，秦少遊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這幾個手下。
不過他們的處境，看上去似乎還挺不錯。
幾個人正在一家酒肆二樓臨街的位置喝著花酒，身邊還有好幾個熱情奔放、漂亮妖嬈的女子在陪著他們，傳出了陣陣歡聲笑語。
其他的守夜人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
雖然大家都在猜測這個熱鬧的市集是鬼市，裏麵的商販、顧客以及陪酒的姑娘，自然不可能是人，肯定都是妖鬼之流。
但他們還是對那幾個同僚的處境，多少有些羨慕。
一方麵是因為他們在這兩天裏，聽朱秀才講了不少妖鬼的妙處，想要實地體驗一下，看看妖鬼是不是真如朱秀才講的那麽好。
另外一方麵，則是那群陪酒的‘姑娘’，看著是真的很不錯。
該白的地方白，該圓的地方圓，該長的地方長……
叫人明知她們是妖鬼，也想要試試她們的深淺，看看她們的水有多深。
崔有愧注意到了這些守夜人的情況，微微一皺眉後，掐指飛快一算，旋即低聲道：“都警醒點，這個地方的氣場有古怪，會對人的意識產生迷亂蠱惑。”
同時他還飛快的釋放出了一個清心咒，以幫助眾人擺脫蠱惑。
山道年呼出一口濁氣，小聲嘀咕道：“娘的，難怪這些妖鬼如此囂張，在我們弟兄放了穿雲箭後，還敢在這裏擺攤設點，原來是有這等迷亂心智的手段……”
雖說壓製住了心神迷亂的影響，但眾人依舊對那幾個同僚的‘豔遇’很羨慕。
崔有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爺我以為你們是被迷亂了心神，所以才色膽包天，看來我錯了，你們就是一群老色皮！我說你們，不會真的對這些妖鬼有什麽想法吧？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此刻你們所見都是幻術的效果，這些妖鬼的真實模樣，可沒有你們肉眼看見的那般美妙。”
秦少遊微微頷首，讚同道：“崔師兄說的沒錯！”
不隻是如此，他還講出了鬼市裏的一幕幕真實情況：
“你們以為那幾個弟兄是在享樂？錯了，他們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快樂。因為圍著他們的，並不是什麽漂亮姑娘，而是一群醜陋恐怖的大蜘蛛！還有這些攤位上麵售賣的東西，不是腐爛肮髒的內髒、肉塊，就是一堆惡心的蟲子……”
聽見這些話，朱秀才和山道年等人隻是麵色凝重，但崔有愧卻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他扭頭看向秦少遊，低聲問道：“秦總旗，你怎麽知道這些真實情況的？難道你開了天眼？不對呀，你們武夫想要靠自身的血氣開天眼，得五品以上的修為才行，而你又不會相關法術……你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我靠的不是天眼，而是一個老守夜人對於細節的觀察與判斷。”
秦少遊隨口編了個理由。
事實上，他能夠弄明白這些真相，靠的是【明目】。
這個天賦因為他經常運用，在效果上麵有了很大提升，已經漸漸開始能夠如介紹裏麵說的，讓他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一個或許是‘真實’的世界。
崔有愧倒是沒有懷疑秦少遊的話。
因為在他的印象中，秦少遊確實很擅長觀察細節。
朱秀才和山道年在聽了兩人的對話後，則是很好奇，忍不住問：“老道，這個鬼市裏麵的情況，果真是如大人說的那樣？”
“怎麽，你們也想要看看？”
崔有愧瞥了朱秀才和山道年以及他們身後的守夜人一眼，沒等這些人回話，就掐訣念咒，釋放了法術。
朱秀才和山道年等人，頓時感覺有一股熱氣傳進到了眉心之間。
緊接著，奇特的事情產生了。
前方這個鬼市，如果隻是普通望去，跟之前沒有什麽變化。
可要是按照崔有愧低聲教授的方法，將血氣運達眉心之間，他們看見的畫麵，就會產生變化。
比如在鬼市的入口處，有一個賣棗的攤點，顆顆大棗非常漂亮，叫人忍不住想要買上一些吃。
可是當守夜人們把血氣運達眉心，再看過去時，卻發現這個攤點上麵擺著賣的，根本不是什麽大棗。
而是一堆的眼珠子！
有人的眼珠子，也有動物的，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用帶血的口袋裝著，擺在貨攤上麵販賣。
其中所謂的鮮棗，就是新挖出來的眼珠子，還沾著有血，從口袋中滲了出來，淌到了貨攤上，引來一群綠頭蒼蠅圍著打轉。
而那些幹棗，則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眼珠子，有些已經幹癟，有些則腐爛流出了黃水，還有一條條的蛆蟲在上麵爬來爬去，或是從眼珠子中間鑽出。
再看那個貨攤，也不再光鮮亮麗，而是一口不知道從哪個墳墓裏麵挖出來的破爛棺材！
不僅是這個貨攤，其它的貨攤也都在眾人的眼裏變了模樣。
有的是棺材，有的是神龕供桌，還有的直接是用人、獸的屍體，拚搭堆砌而成。
在這些貨攤上麵販售的東西，也不再是玲琅的貨物。
要麽是人或動物的髒器、血肉，要麽是用人皮、人發、人骨製成的首飾。
有守夜人剛才看到了一個賣飾品的攤位，本打算在收拾了這幫妖鬼後，從這個攤位上麵挑選幾個漂亮的首飾當作戰利品，等休假的時候帶回家送給老婆。
結果現在一看，這個攤位上的飾品，居然是些人骨的釵子，人皮的頭巾，以及人發做的頭繩……
拿這些東西回家送給老婆，怕不是要把老婆直接送走？
至於那些酒肆食鋪上賣的吃食，也不再是色香味誘人的佳肴，而是一鍋鍋成分複雜的亂燉。
時不時的，還會有一截截不知道是人骨以及內髒，從鍋裏麵滾出來，讓朱秀才他們差點兒將晚上吃的飯都給吐出來。
再看之前被眾人羨慕的那幾個同僚。
他們哪裏是在被美女伺候著喝花酒啊，分明就是被一張張蛛網給五花大綁了！
圍繞在他們身邊的，是一群半人半蜘蛛、長相古怪嚇人的妖怪！
喂他們喝的，也不是什麽葡萄美酒，而是一種看著就不對勁的墨綠色藥液！
喝下了這些藥液的守夜人，不僅血氣遭到壓製，肌肉也變的鬆弛無力。
朱秀才看到這裏，忍不住低聲詢問：“神醫，這些蜘蛛精給咱們弟兄喂的是什麽藥？”
“應該是一種毒藥，好讓咱們弟兄的肉質變的更鮮嫩，更好吃……”
山道年麵色凝重，他一邊在心裏麵推斷著毒藥的效果與可能的成分，一邊琢磨著該用什麽樣的解藥，才能解救受害的這幾個同伴。
至於其他的守夜人，也都在這一刻戒色成功，不再羨慕那幾個同僚的‘豔遇’了。
這哪裏是什麽豔遇，分明就是驚嚇！
一個弄不好，就算是天天吃神醫開的藥，也補救不回來啊！
與此同時，鬼市裏麵的妖鬼，也注意到了秦少遊等人。
肉眼看，這些妖鬼還在鬼市裏麵逛著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並沒有多看秦少遊等不速之客一眼。
可是用天眼瞧，便能發現，這些妖鬼不管是在哪個位置，不管是麵向還是背對著眾人，都在此刻齊齊的轉過了頭，用一雙雙蒼白、陰森的眼睛，死死的瞪著他們。
‘啪嗒’。
有一個屍鬼還因為瞪的太用力，讓自己腐壞的眼珠子從眼眶中掉了出來，咕嚕嚕的滾到了‘賣棗’的攤位前，被守在攤位旁邊，眼眶裏麵隻有汙血沒有眼珠的醜陋惡鬼給撿了起來，放到了裝‘幹棗’的口袋裏。
而之前在人群中賣藝的兩個妖鬼，則端著討要賞錢的銅鑼，朝秦少遊等人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