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圈套
溫婉先搭公交再搭地鐵,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江承宗在S市的單身公寓。
這房子地處市中心,離電視台很近,地段很好但小區並不是太新,大概有五六年的歷史。溫婉得知江承宗住在這裡倒有些意外,她本來以為他好歹也該住在富人區的三層別墅里,卻不料他竟生活得很低調。
溫婉搭電梯上到十一樓,摁了門鈴后等人來開門。趁門還沒開時她想給媽媽打個電話,和她說一下自己出門的事情,結果手機屏幕剛解鎖還沒來得及撥號,大門「呼」地一下就讓人拉開了。
江承宗赤/裸著上半身站在離她只有一米遠的地方,面無表情道:「來了。」
溫婉一口口水差點噴出來,嚇得剛要往後退,對方直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就把她整個人拽進屋裡,然後「砰」地一聲關上大門。
這關門聲實在有點響,溫婉一下子覺得危險襲上心頭,像是落入了一個圈套似的。
江承宗卻不在意地從她身邊走過,拐進廚房端了杯水出來,放在餐廳的桌子上:「喝水。」
溫婉不敢看他,只委婉地提醒他:「你不冷嗎?」
「不冷,剛洗了個澡。」
「怎麼能洗澡呢?你傷口已經發炎了,再進水可怎麼辦?」
「就像你說的,傷口已經發炎了,再進水又能怎麼樣?」
溫婉哭笑不得,拎起手裡的藥箱走到沙發邊,沖對方道:「過來吧,我給你看看傷口。」
「去我房間。」
「幹嘛去房間,這裡不好嗎?」
「客廳光線不夠。」江承宗說完也不等溫婉回答,直接推開房門進去了。
溫婉沒辦法,只能拎起藥箱跟進去。江承宗的房間看上去有些凌亂,被子沒疊床也沒鋪,床頭柜上手機隨意扔在那裡,還有半杯沒喝完的水。那邊沙發上還扔了一件白襯衣。整個房間看起來完全符合一個單身男人該有的模樣,可卻很不像江承宗會住的地方。
印象里江承宗是個很注重細節的人,不管他身在何處,從裡到外都整潔乾淨。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家裡通常是他打掃的,每一樣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疊被子再鋪床,臟衣服永遠不過夜,換下來就直接洗了。
而且就算兩人再怎麼親密,他也從不曾在家裡直接裸著上身走來走去。他是嚴謹斯文有涵養的紳士,可如今看來卻帶了一絲隨興和不羈。
溫婉一時有些迷惑,不知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江承宗。
她靜靜地站在房門口,眼看著江承宗走到落地玻璃前,「嘩」地一聲將窗帘拉向兩邊,大片的陽光瞬間灑落進來,照得屋子裡一片亮堂。
溫婉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要進屋來了,相比而言剛才的客廳確實有點暗。想到這裡溫婉忍不住問:「你怎麼住在這裡?」
「怎麼,這房子不好?」
不能算不好。如果按溫婉的財力來算,這房子其實相當好。這個地段的房價這樣的一套兩居室,沒有三百萬是下不來的。但按江承宗的身家來算,這房子對他來說就有點差了,尤其是房型有缺陷,客廳門多窗戶少,採光有點不足。怎麼看也不該是恆運的繼承人該住的戽子。
江承宗拉開窗帘走了過來,意味深長地盯著溫婉看:「你似乎比我想像得了解我。」
「什、什麼意思?」
「以我在電視台的收入,我住在這裡並沒什麼不妥。這房子還得靠貸款才能買下來。但聽你的口氣住這房子似乎委屈我了。你是覺得我看起來很有錢,還是知道一些什麼事情?」
「我不知道什麼事情,我只是隨便問問。」
「隨便問問?」江承宗伸手捏住溫婉的下巴,把她故意別過去的腦袋給正了回來,「總覺得不太對。那天我提到我爸的時候,你的表現令我意外。你一早就知道我有爸爸,甚至知道他是誰吧?」
這個問題溫婉昨天就想好了答案,所以直接就回答道:「關於你的傳聞網上有很多。大家都說你是恆運集團的繼承人,是真的嗎?」
「八卦。」
「假的?」
「如果是真的你會怎麼樣?」
「那就要恭喜你了。不過在這之前,能不能麻煩你把手從我的下巴上移開。我的臉並不好看。」
「確實不好看。和從前一樣……」江承宗微眯著雙眼,眼裡流露出一絲曖昧的神情,「乏善可陳。」
「我知道,在你面前美女都要默然失色,更何況是我……」
「可我就是喜歡。」說完這話江承宗突然低下頭來,在溫婉微微發顫的雙唇上輕輕吻了一下。這個吻非常輕柔,不夾雜一絲霸道的意味,就像微風拂過唇邊,柔軟的觸感異常美好。
溫婉的身體十分享受這個吻,可精神卻在瞬間崩潰。她猛地推開江承宗,怒道:「你幹什麼?」
說完這話她轉身要走,卻不料江承宗快她一步上前,一甩手直接把門給關上了。因為離得太近,溫婉差點被撞著鼻子,只覺得一陣冷風吹過,大門已轟然合上。
她心裡暗叫不妙,後悔聽了江承宗的威脅一個人跑來這裡。她昨天才剛答應連文雄要拒絕江承宗的,今天卻直接進了他的房間,還被他給吻了。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順利走出這扇房門,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江承宗卻點到即止,並沒有繼續下去。他把手從溫婉臉上移開,走到落地玻璃前拖了張椅子過來坐上去,招呼溫婉道:「過來吧,紗布應該要換了。」
溫婉走過去的時候又掃到了那件白襯衫,於是她問:「你要不要先穿件衣服?」
「不用,衣領會蹭到傷口,這樣最好。」
好什麼好。溫婉真心覺得這樣一點也不好,簡直就是對她意志力的極大考驗。有必要這樣嗎,長得已經夠帥了,還要脫得光光的露出一身的肌肉來誘惑她,這根本就是引人犯罪嘛。
溫婉盯著江承宗光滑的背脊,默默咽了下口水。然後她走到對方身後,從藥箱里拿出手套戴上,又拿出消毒的鑷子夾起江承宗脖子里早已被水打濕的紗布,露出裡面泛紅的皮肉來。
傷口正在發炎,周圍的皮膚腫得厲害,隱隱有血水滲出。溫婉又目測了一下傷口,至少五公分長。於是她忍不住抱怨道:「昨天就跟你說了最好縫幾針,你偏不聽。打了針就走了,現在情況變嚴重了,我看還是得縫合才行。」
「好,那就縫吧。」
「現在,在這裡?」
「你不是醫生嗎?我看你給人接生的時候縫合起來挺熟練的。」
溫婉無語,心裡大叫那是側切的傷口,是女人下面那地兒的。你現在傷的是脖子,有這麼不拿自己當回事兒的人嗎?
她想了想無奈道:「這裡不行,消毒水平不過關,再感染就更麻煩了。你還是跟我回醫院吧。」
江承宗背對著溫婉坐著,頭稍稍向下低,聲音從喉嚨里發出來的時候帶了一絲壓抑的感覺:「溫婉,如果感染了,會死嗎?」
「這個……不好說。如果及時治療的話應該不會這麼嚴重。所以我說你該跟我回醫院……」
「那就縫吧。」
溫婉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了。她終於聽出了江承宗話里的情緒,心隱隱有些抽痛。沉默片刻后她忍不住問:「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溫婉我問你,你跟顧元結婚了嗎?」
「顧元?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你認識他?」
「西華醫院的院長是他的舅舅。顧元以後有很大的可能會成為院長。你們結婚了嗎?」
「當然沒有。」
「那你知道他有個女兒嗎?大概四五歲的樣子,長得很漂亮。」
溫婉一時沒反應過來,重複了一句:「女兒?」
江承宗就把那天在愛心小學碰上顧元的事情說了:「……我本來在想,孩子是不是你跟顧元生的,因為孩子也姓溫。後來想想不大對,如果是你跟顧元生的孩子,就不可能長這麼漂亮了。」
溫婉立馬想起高老師給她發的那張照片了。那天的事情她後來問了女兒,跟江承宗說的情況幾乎一致。可她沒辦法和江承宗說明實情,她要怎麼說,難道告訴她這孩子不是她跟顧元生的,而是和他江承宗生的嗎?
溫婉整個腦袋都要炸開了。
就在這個時候,江承宗一下子從椅子里站起來,直接轉身抓住了溫婉的手腕。鑷子一下子掉在地上,幾乎砸到江承宗的腳背。但他完全沒理會這個,甚至不給溫婉掙扎的時間,拉著她走到床邊,一個用力就將她整個人推進了床里。
然後他撲了上去,身體完全蓋在了溫婉身上,咬牙切齒道:「你當年打掉我們的孩子,就為了和顧元在一起嗎?」
突然的變故把溫婉嚇壞了,她拚命去推對方的身體,可江承宗紋絲不動。她嚇得尖叫起來:「你放開我,江承宗,你是不是瘋了!」
「我當然瘋了。五年前接到你寫的信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你打掉我們的孩子為了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而我卻好心地讓你安安穩穩活了這幾年,我要是不瘋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說到這裡江承宗舉起手來,照著溫婉的臉就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