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5)
“怎麽會是她?”
“咦,你知道這人是誰?”席唯驚訝地看向靈澤奕說道。
“嗯……有點印象,記不大清了。”靈澤奕麵色凝重地看著那個站在大廳的女子,像是在回憶著些什麽。
席唯好奇地東瞧瞧西看看,兩隻眼睛都看酸了,卻依舊看不出那人有什麽特別之處。
若要真說什麽奇怪的地方,席唯倒覺得還是她明明是處於大廳的最中央,卻仿佛被空氣中無形的牆隔離了的存在感,顯得虛無而又稀薄。
席唯似是不經意一瞥,心卻狠狠地揪痛著,她這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女子的手腳上。
紅戟鋼的材質,光是看上去就比普通鐐銬厚重不知多少倍,其特質之一就是會因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愈發牢固,同時表麵呈現出的玫紅色也會愈發瑰麗。
但與此同時,因本身不規則的向內收縮而露出了粗糙表層,若是成天戴著鐐銬便無法逃避磨破皮膚的規則。
女子原本不久前剛結痂的疤痕上,再次湧出道道血絲顯得分外猙獰。
席唯隻是這般看著,都能知道對方稍微一動便是針紮的痛苦。
“那個,靈澤奕.……這樣對待她會不會太殘忍了?”
“不會。”
“啊?”沒想到會是這樣篤定的回答,席唯腦子斷片兒了幾秒。
靈澤奕狠狠咬著牙槽,眼角微微泛紅,緊繃著身子好似一隻防禦的困獸。
這樣子的他讓席唯有些適應不能,她身子稍稍前傾,然後拉了拉他衣擺,“你……你怎麽了?”
“我們小心行事,到時候有什麽不對,你就隨我離開此地。”
“什麽?”
她瞠目結舌,眼睛抽了抽,“就因為她?”
“沒錯。”
“可……你看,她手腳都被鐐銬鎖著,很明顯的行動不便啊!”
靈澤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女子,眼裏滿是死寂般的冰冷。
“你知道設計者為何要在本就堅固的鐐銬上還要把鉚釘鉚上,然後再用玄鐵錘砸死嗎?”
“喂喂喂不會吧,還真是這樣。”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實際上,那女子的待遇不單是靈澤奕說的那般簡單。
為了保險還是別的一些原因,隱隱地還在內壁槽口內砸入了小鉛塊。
據她所知道的哪怕是最淺薄的記載,也應該在百年之前廢除了這些不人道鐐銬的使用了。
為什麽呢……
“世上沒有絕對完美的東西,凡是帶上這種精致鐐銬的人——”
“啪!”
穆陽一巴掌拍在桌上,惱怒地質問道:“為什麽囚死城的人會出現在這?!”
紅玉也有些恍惚,明明她的每一個房客都是檢查仔細了,怎麽會.……
她麵色難看,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查!給我去查,囚死城的囚犯是怎麽潛入客棧的!”
心裏有些後悔,早知這事兒會和囚死城扯上關係,當時那人死就死了唄。
哎呦,事到如今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嘍!
荀老看似平靜地喝茶,但手指間的顫栗卻將他的心驚毫無遺漏的出賣了。
“紅玉姑娘,愣著幹嘛呢,這可是囚死城的罪犯啊!”哪怕因為黑布蒙住了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陰陽怪氣。
“作為這家客棧的老板娘你失職這件事兒就不多和你多加理論了,可好說歹說,你起碼得保證我們的人生安全呐!”
他緊張地喝了一口茶,好像在暗中感受到那股隻屬於囚死城特有的氣息,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旁的席唯自然不會在意荀老內心的想法,說起來她還是更對這個女人比較感興趣。
雖然亂糟糟的邋遢樣,但不管是囚死城亦或是那特殊的鐐銬都無一不在誘惑著她的好奇心。
她催促,“靈澤奕,你快接著說你剛剛想說的啊!”
“凡是戴上這種鐐銬,就是這麽一個東西,……在囚死城便代表著此人是重刑,死刑,基本離死已經不遠了。”
他喃喃自語,眼裏隱隱淚光朦朧:“一旦戴上,就見證、記錄了她從生到死的過程。”
……
另一邊久久還未聽見紅玉下達命令的荀老,怒不可遏地在心中狠狠吐了口口水。
這個蠢女人!知不知道他們麵臨的是什麽恐懼,居然不做一點防護措施!
被囚死城的陰影扼住喉嚨的荀老,顧不上維持自己的形象,病急亂投醫的叫道:“童兒,你.……你去!”
一無所知的童子俯下身子,天真的問道:“師傅我去哪兒啊?”
“自然,是去把那囚.……囚死城的罪犯繩之以法!”
“啊!”
童子尖叫,雖然他不知道什麽是囚死城,但他剛剛可有將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裏。
特別是他的師傅,別人可能感覺不到,但自己服侍這麽多年,他能肯定師傅的不安。
以上種種跡象,若他還不拒絕必定會有危險!
他眼珠轉了轉,忽然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抽咽哽塞,“師……師傅,我不行啊!”
“什麽行不行的,我才不管你行不行,這是為師的命令!”他準確地一把抓住他的頭發,輕而易舉將他半提著,低聲道:“你要不去,我就將你逐出木城!”
逐出木城!
這四個字就像大山一般壓住了他,再也沒有退路可走。
他第一次感受到內心沉睡著的、對師傅的怨恨。
“徒兒不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腳步虛浮顫抖著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