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纏蟲(上)
日光透過海水的藍從天空照射而下。
席唯竭力維持住臉上淡然的表情,緊繃著身子僵硬地轉身,看著老板娘緊張道:“能給我一盆水和洗臉布嗎?”
老板娘抬起眼皮,不動聲色地揮了揮手,隱藏在暗處的人影便飛快地下去準備了。
“希望這不是一場惡作劇。”老板娘嗓音冷豔婉轉,沒夾雜什麽特別的感情,聽在耳裏卻是異樣的戰栗。
她吞了口口水,但還是拍了拍胸脯坦坦蕩蕩地回道:“大家就拭目以待吧。”
反正她有依有據的,才不是胡說八道呢!
隻是,已經日上三竿.……以前也沒遇見譚鬱沾床就起不來的情況啊,怕不是出了什麽事吧?!
容不得她多想下去,盛滿水的木桶和幾塊幹燥的洗臉布就已經放在她麵前,看來隻能先把這事做好先了。
席唯環顧四周,被這麽多雙眼睛看著說不緊張是假的。
深呼吸一口氣便把布全部浸入木桶中,讓其充分吸收後才撈了出來。
水珠濕淋淋地順著洗臉布嘩啦嘩啦落在精美的地磚上,席唯做出了一個讓眾人驚呼的舉動——用一根細木便輕而易舉把屍體翻了個身。
要知道這人原本可是相當魁梧的八尺男兒啊!沒想到這小小的身軀蘊含著如此大的力氣,不由暗暗點頭。
席唯對外界的反應不管不顧,皺著眉保持著距離,小心翼翼地將濕布蓋在了屍體正臉之上,隨後動作越來越快。
直到將木桶的濕布都撈出,屍體臉上層層疊疊蓋著七八層,這才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就坐在地麵靜靜地觀察著。
老板娘遲疑了一下,說:“你這樣……就算完成了?”
“嗯嗯。”
“沒有別的步驟了?”
席唯鬱悶地雙手撐著下巴,懶散地回道:“有啊!一個字,等。”
老板娘走近席唯,惡狠狠地:“你這是在敷衍我?”
還未等她靠近席唯,一個身影就擋在她麵前,“事已至此,相信大家也不介意再多等上幾分鍾吧,老板娘又何必這麽急呢?!”
老板娘忽然笑開了,眼中忌憚著,“那就依公子所言再等等罷。”
席唯歪著頭,過了一會才記起對方是之前那個錦衣少年啊!她有些不明白他一開始明明還對自己這麽凶,怎麽後麵轉變這麽大?……
“哎,我這樣幫你,你該如何報答我?”少年轉頭衝她笑得燦爛,可愛的虎牙不經意間露了出來。
席唯:.……
她疑惑地看他,記得看過的話本裏,人們都是做好事不求回報的啊。
“喂!發什麽楞?”
冷不防出現的聲音,把還在想話本情節的她嚇了一跳,回過神沒好氣地看著少年,“我在想要怎麽報答你呢!”
少年驚喜地快步走上前,蹲在地上與席唯平視,一雙鹿眼炯炯有神地看著她:“真的?那你現在想好了嗎?”
當著少年的麵,她怎麽好意思說壓根沒去想啊,隻能尷尬地從懷裏尋尋覓覓,祈禱昨天還會剩些幹糧好應付過去。
突然她摸到了一個果子,來不及多想就塞到少年的手中,“這可是我珍藏好久沒舍得吃的。”
“我不接受。”
“咦?”
她抬頭一看,少年已經收回笑容,席唯心裏一個咯噔,這是生氣了?!她摸了摸鼻子,“對不起啊,我不該.……”將昨日剩下的幹果子給你的——
“你怎麽這般草率!”少年突然紅著臉打斷了席唯。
視線不斷朝左右兩邊遊移,扭捏道:“雖然你向我求愛,但我們現在年齡畢竟還小啊。”
“等等,你說什麽,我有點不明白?”
求.……求愛?
神經病啊!
她不就是送了個果子嗎?
少年看著她,大大咧咧地把黑菊果拿了出來,並且轉了一圈,席唯這才注意到這果子不但是幹的,而且還是被自己吃過的。
作孽哦!
她內心瞬間悲傷逆流成河。
好像還沒有刺激夠,他指著上麵的咬痕,眼睛圓圓認真地說:“喏!你咬一半又送我一半,那不是求愛還能是求親不成?!”
噗——席唯敲了敲胸口,隻覺得一口氣憋在嗓子裏上不來下不去,她顧不上鬱悶連忙解釋:“這位少俠……我連你姓誰名什麽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誤會啊!”
少年突然直起身,頓了頓:“我叫靈澤奕。”
“不不不不.……我想你搞錯重點了。”她慌忙搖頭,“我是指求.……求愛這件事,實不相瞞我剛剛是拿錯了果子。”
“什麽意思?”靈澤奕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戲弄我的感情……”
席唯哀鳴一聲,絕望地把臉埋進雙膝。
咱能不談感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