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 140 章
火葬場白燈籠8
林常青一早受了自己女兒的託付, 非常樂意地替裴椋收拾好了出的東西。
去哪裡找夫人孩子,全看他的本事。
當年他同韓夫人的那一場追逐,可謂是跨過了大周的大半個山河, 花費了小半輩子的時光歲月。
最初兩年是韓夫人追著他跑,等韓夫人的氣消了, 他故意放下了腳步讓韓夫人逮住。
不要臉的一次又一次的表白, 終於將人騙到手, 苦盡甘來了, 又因韓夫人識破了自個兒當年的謊言,輪到了自己追她。
這一追,是十幾年。
他沒一安生子過。
直到前不久得了消息, 上江南找到了韓夫人, 知道自己除了林玉, 還有一個女兒林冬。
而作為他多年「好友」加對其有過救命恩的裴椋, 在早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的情況下, 卻對自己閉口不談, 被質問后,裴椋給他的回應是反問了自己一句,「你是父親, 你不知道?」
他沒他裴椋那絕。
追妻前,起碼讓他知道了自己有個孩子。
林常青沒去看裴椋那張隱忍著怒火的臉,回頭又指了門口備好的另一輛馬車, 非常有自知明地道, 「這段子,多有叨擾,我要是再住下去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如今兒此別過, 等世子爺處理好了家事,咱們再上門來行祝賀禮.……」
說完后,林常青便拉著自己的家人,匆匆忙忙地上了馬車。
來得匆忙,走得更匆忙。
上了馬車,林常青對上一家人齊刷刷投過來的目光,適的那股瀟洒勁兒瞬間沒了。
不住鎮國公府,住哪兒……
「不急,我有辦法。」林常青思忖了一瞬后,神色極為淡定,吩咐身旁的林玉道,「你腿腳快,先去給那孽徒送個信,說該是他孝敬師父師公的時候了,咱這回先住他那兒.……」
林玉一心念著自己的鋪子,壓根兒沒想要走,早上還去老街買了一間鋪子,回來後人還沒進門,被自己的父親拉到了一邊,公然得罪了鎮國公府的主人裴椋。
這一來,他不走也得走了。
如今自個兒的父親,又指了一個落腳地兒,沈頌的鹽鋪子雖離老街遠了些,小了些,但好歹比鎮國寺要方便。
林玉想了想,覺得可以將,當下便跳下了馬車,當著裴椋的面,又將早上從鎮國公府牽出來的匹馬給順走了,「主子,不好意思,再借一匹馬用用,用完保證還給你……」
他得先去選一個好點的房間。
林玉沒敢去看裴椋那張沉如黑墨的臉,埋著頭翻身上馬,一溜煙地出了巷子。
等到林玉趕到了沈頌的鹽鋪子,沈頌經頗有先明地為林家一家人騰出了院子,連著自個兒住的那間屋子都一併騰了出來。
「主子說院子不大,統共三間房,知道師父師公要來,我這個做徒弟的,豈有不讓禮,房間都收拾好了,他們要是過來了,你好生招待,他們願意住多久住多久.……」
沈頌走前,同屋裡的小廝經交代好了。
林玉到了鋪子后,小廝一字不漏地將話傳到,說著要將林玉帶進門了,林玉猛地反應過來。
沈頌跑了。
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林玉忙地折回去,將消息帶給了林冬,「人經走了,你要是上巫山,這回可別帶上我,我還得留在城裡發財.……」
**
裴椋看著林家一家人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一人立在那鎮國公府的牌匾下,好半晌有了反應。
沒再進鎮國公府。
而是當真一頭鑽進了林常青給他備好的馬車,沒有半點耽擱,直接趕往了城。
半路上,嚴二便打聽到了詳細的消息,「夫人是凌晨出的城門,沒坐馬車,同春杏混在出城的百姓中過的關口,屬下經知會了沿路的暗樁,多加留意。」
裴椋心頭的燥意經處亂竄。
從鎮國公府出來的那一刻,終於意識到這事兒經遠遠地超出了自己的預想。
還真凈身出戶,走了.……
自親以來,裴椋還從未如此費過心神。
剛察覺出自己喜歡上了她,姜姝便給了他該有的回應,雙奔赴的愛情,來的甜蜜也容易,讓他整個人掉進了蜜罐子里淹著。
哪裡嘗過求而不得是什感受。
如今頭一回嘗了被拋棄的滋味,心頭那股陌生的焦灼,便如同蟲螞叮咬,坐立不安。
大理寺的蔣大人在大理寺候了一,等著他審批公。
昨兒等了一夜,人進宮后沒再回來,便忍了一個晚上,忍到了今兒到了當值的時辰,還沒看到人,一著急便拿著公找到了鎮國公府。
昨兒夜裡鎮國公府的那場戲和今早林常青的那幾句話,經被傳得沸沸揚揚。
蔣大人聽了個大概,得知裴椋今兒要出城,愣是追了一路,追到了城門口,將人攔住,「大人若是上巫山,屬下可以帶路.……」
他在巫山住了幾個月,經對巫山的一切頗為熟悉。
大人若是要去,他完全可以當個臨時的導。
當初裴椋送蔣大人上山,是嫌棄他那張嘴,想得個清凈,剛好朝廷又派了任務,要大理寺出個人手,去同巫山的土匪頭子勸和。
最後沒將對方勸下來,卻將自個兒折了進來,走的時候,蔣大人是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還暗自打定了注意,等以後辭了官,去那山頭上,安享晚年。
如今得知裴椋要去,便抓住了機會,極力地自薦。
裴椋沒去過巫山,如今還真缺這個人,當下嚴二一偏頭,人被拎起來,塞進了馬車內。
「大人放心,巫山雖說是土匪窩,那也不過是對傳出來的假象,實則裡頭是一群無家可歸的流民和被遺棄的傷殘戰士,沈大當家的,當了幾年的活菩薩,給了這些人安置,不管是治好了的還是沒治好的,大伙兒都捨不得離,留了下來,繼續收留被戰事衝散的流民和被遺棄的傷員,這人一多,吃飯的嘴難免多了起來,平里大伙兒都是種種田,自給自足,有那幾回,遇上了天災,去山下搶了朝廷從各地百姓身上搜刮來的進供品.……」
蔣大人賣力地為巫山洗刷冤屈。
「至於上回攻城,那是……」太子的主意,蔣大人沒明著點出來,既然裴大人當初也參與了黨爭,自然也明白是怎一回事。
總,巫山人並非是壞人。
夫人算去了那裡,也絕對地安全,「這馬上要立夏了,長安城一熱起來,跟個火爐子一樣,算那遮陰處,腳底下也能冒出一股熱氣,將你當了螃蟹蒸……巫山不一樣,空氣好,壞境好,又涼快,我倒是覺得夫人在巫山養胎不錯,大人不必太過於擔……」
蔣大人還沒說完,對面突地飛過來了一粒瓜子殼,落在他剛合上的牙關子上,整口牙都被震地酸痛,立馬閉了嘴,再也不敢吭上一句。
**
姜姝傍晚到的巫山。
一路上為了避耳目,不被攔下來,耽誤了不時辰。
人一到,山裡便舉辦了一場接風宴。
早年姜姝身子『差』,被沈頌帶出來到了巫山『尋醫』,大伙兒都經很熟悉了,如今人一到,比起裴夫人的稱呼,眾人更習慣了稱她為「姜姑娘。」
「聽沈大當家的說,姜姑娘如今嫁了個了不起的官人,是什,什國公夫人……」巫山上的人離了朝廷的管制,不問世事,性情一熱情,更何況是看到了好久沒來的姜姝,一頓飯還沒始,不管是婦人還是小夥子,都圍過來,圖個熱鬧。
那人剛說完,又一人接了話,「鎮國公府的夫人,長寧長公主的兒媳婦……」
最先口的那位婦人,低頭一嘆,惋惜地道,「那可是個貴人,長公主的兒子,單論身份,確實比咱大當家的,要厲害些.……」
這話一出來,有人不樂意了。
「身份高貴不是會投胎嗎?圖的是運氣,咱們大當家都不屑得用那身份,要真論起本事和長相,咱大當家的能輸……」那人說得義憤填膺,眾人都被震懾了下來。
姜姝經習慣了這樣的氣氛,埋頭吃著盤裡的春餅。
身旁的一位嬸子覺得那人說得在理,點了點頭道,「是,本事是有,長相也好,那到底是為啥到手的鴨子給飛了,讓姜姑娘嫁給了人.……」
巫山的人都沒讀過什書,也不是什化人。
養在山裡自在慣了,說話也從不會避諱。
姜姝怪不怪,一口餅塞到嘴裡,慢慢地嚼著,胳膊肘突地被適說話的嬸子碰了一下,「姜姑娘,你可給咱們說說,那位鎮國公府的世子爺長得如何,是不是比大當家好看……」
姑娘家,沒經事世,能圖的不是長相嗎……
這話問出來,個個都看了姜姝。
姜姝心頭的那鬱氣兒,走了一路也沒消散,到了巫山,又被眾人提起,當下便搖了搖頭,「沒有。」
眾人頓時來了興緻,「個兒可比大當家的高?」
姜搖頭,「沒有。」
「身架子呢,可有比大當家的壯實?」
「沒有。」
「那,那長相……」
姜姝想也沒想,「沒有。」
眾人頓時都沒了聲兒,個個都看著姜姝,一陣安靜后,身旁的嬸子終於沒有忍住,一巴掌輕輕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你這丫頭,既如此,當初怎不嫁給大當家呢.……」
這些年以來,明眼人一瞧都知道大當家對她有意思,可想不明白了,一直沒什靜,到後來有靜了,卻是姜姑娘親的消息。
也不知道大當家的哪點不合姜姑娘的心意。
原本都以為那位被侯府養大的鎮國公府的世子爺,定是花容月貌,如今聽完姜姝述,個個都糊塗了。
聽那嬸子問出了大伙兒的心聲,眾人不由地湊了過來。
堂前熱鬧時,山前的一道人影順著跟前的土坡緩緩上來,將那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當下搖頭一笑,打算伸手撥跟前的人上前去阻止,便聽到從人群堆里傳出了熟悉的聲音,「大當家的是我表哥,我嫁不得,親近親,生出來的娃不好看……」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