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
第九章
范伸知道她是個什麼人, 眉心下意識地跳,看著她。
她哪來的毒?
姜姝見如盯著自個兒,立馬從袖筒中拿出了藥瓶, 「上回離開江南時,韓夫人給的, 說是色味, 對身沒有半點損傷, 唯點, 就,就有臭.……」
具是何效果,姜姝也不太清楚。
還沒試過。
等下回有機會進宮, 她再瞧瞧朱貴妃便知道了。
范伸倒是好奇了, 接過那藥瓶瞧了眼, 看到藥瓶底下的『韓』字, 便知並非是林常青治出來的東西, 轉過頭瞭然地問她, 「解藥呢。」
姜姝愣。
韓夫人給她時,就,就給了她這麼瓶。
兩人番對視后, 姜姝便直接搖了頭,「沒有。」
范伸也沒意外,將藥瓶塞給了她, 「也怪不著你, 韓夫人倒騰出來的東西,哪能配出什麼解藥,且多半也成不了事。」
不過是撿了林常青不要的藥粉,時常做出稀奇八怪的東西出來恐嚇人, 能起效果,怕也是奇迹.……
姜姝聽,瞬間焉了氣兒。
合著今兒這是折騰了?
當真是便宜了那貴妃。
范伸見她的臉色瞬垮了下來,又於心不忍,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低聲道,「今已經做得很好了。」
能知道東西不能亂收。
便也不笨。
這是范伸第二回誇她。
姜姝也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這般經不起誇,也就這麼句話,再順了兩下她的毛,瞬間又有了精神氣兒,腦袋偎過去,又抱住了范伸的胳膊。
隨著馬車的顛簸,那腦袋在懷裡也跟著陣晃蕩。
晃著晃著,姜姝突地就有心疼了。
自己進宮半便遭遇了這等子算計,繃緊了神經,才勉強應付了過來,回來了能得了的誇。
那呢。
天天都要面對皇上,面對朝中里暗裡的各種爭鬥,又是如何應付過來的。
有人安慰過……
初識時,她覺得那大理寺卿的位置,靠的不過是會拍馬屁,趨炎附勢而得來的。
後來跟著走了趟江南,同道經歷了段腥風血雨,便開始了何為刀口上舔子。
本以為回了長安,便也太平了。
如今進了宮,又才知道,暗處的刀子,比那面上的更為怕,更為致命。
算起來,竟也沒有輕鬆。
姜姝心頭突地酸,竄出了股子激昂,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破口而出,「夫君,以後我保護你。」
朝堂太過於艱難。
若是當真有那麼天和皇上敗在了太子手裡,她就去向韓夫人求情。
不做大理寺卿。
她也不做世子夫人。
兩人離開長安,先去表哥巫山的土匪窩裡住段子,看眼高上下萬里奔騰的雲霞,然後她再教如何春芽做煎餅。
等學會兒,以後走到哪裡都以煎給她吃。
不是還有韓夫人嗎,等從表哥那裡出來,就去找韓夫人,如今她翻跟頭的本事,已長進了不少,假以時,也能在船上翻跟頭.……
離開了這朝堂,外面天大地大,總有的容身之地。
當下唯做的,便是先好好活著。
之她對祖母,對姜寒,對錶哥,都是如盼著的,如今對范伸,她也有了相同的盼望。
她只望,能平安順遂輩子……
那話說得雖不知天高,卻聽得出是發自肺腑,范伸沉思的思緒突地頓,低下頭,便見那張小臉緊緊地貼在了的胳膊上。
模樣柔柔弱弱,目光倒是比堅定。
這或許是二幾年來,除了自己的母親之外,頭個說要保護的人。
有陌生,也有恍惚。
待察覺過來,心口的那股悸動已經緩緩地蔓延而上,如同被什麼東西碾過般,又軟又痛。
半晌,范伸才偏過頭去,下顎抵了抵她的額頭,腹腔輕輕陣,著道,「成,為夫以後就仰仗夫人了。」
雨點子落在馬車頂上,「叮叮咚咚」的聲,響久了也挺好聽。
兩人從榮華殿出來后,馬車走的是東測門。
比起正門,東邊的側門離侯府更近。
姜姝番誓言發完后,儘管心頭萬分感慨,也沒能堅持陣,被馬車搖晃,再有頭頂上的雨滴聲催眠,不多時,那腦袋便在范伸的胳膊上耷拉了起來。
范伸直看著她。
見到她眼睛開始閉上時,便輕輕地挪出了胳膊,將她樓進了懷裡。
馬車路往。
到了東宮的那條巷子,嚴二的劍柄正要往那車軲轆子上敲去,便見位姑娘,從東宮那扇朱漆大門內走了出來,也沒帶傘,身後也沒跟丫鬟。
嚴二愣了愣。
等到了跟,嚴二才終於認了出來,那姑娘是韓公府的姑娘,韓凌。
嚴二被她直直地攔在馬車,手裡的韁繩緊,立馬停了下來,「韓姑娘……」
韓凌身被雨水濕透,臉上的神色也是哀痛至極,目光神地穿過嚴二,看著那馬車,直接問,「世子夫人在裡面?」
嚴二點頭。
韓凌句也沒多說,乾脆地沖著裡頭的人道,「姐夫,稍我段唄。」
裡頭的人沒應。
「姜姐姐……」韓凌憋著口氣,嗓子下去,旁邊的車簾終是掀了起來,接著便是道冷清的聲音傳了出去,「上來。」
姜姝也是被韓凌那嗓子驚醒的。
個機靈起身,韓凌人已經鑽了進來,帶著身的雨水,從頭到底竟沒有處乾爽。
「怎麼了?」姜姝唬了跳,趕緊起身將人拉了過來。
取了車壁上范伸來替她擦過雨水的布巾,蒙著韓凌的頭便是通擦,「不是說好了今兒進宮,先去榮華殿的?我等了你半天不見人,你這又是去了哪兒,弄成了這幅模樣……」
韓凌沒應。
反而是把抱住了姜姝,哭了出來,「藥罐子,我難受……」
范伸看著她身雨水進來,心頭就有後悔了,如今再見她抱住了姜姝,眼見姜姝身被她沾濕,眼皮子更是跳,清冷地出聲道,「韓姑娘……」
話還沒說完,便被姜姝回頭聲打斷,「大人,能去後面的馬車嗎?」
范伸身子僵。
姜姝撅著嘴,祈求地看著,嘴角形地喚出了兩個字,「夫君.……」
范伸深吸了口氣,瞥過了頭。
得,讓。
范伸起身,臨走時倒是大方了回,指了馬車后的個木箱子,對姜姝道,「裡頭擱了你換洗的衣裳,都換上。」
說完便下了馬車,走向了後面那輛今兒姜姝進宮時乘坐的馬車。
嚴二看著主子的背影,嘴角幾個抽抽。
這韓姑娘真行,這麼多年了,怕還是頭個將主子趕下自個兒馬車的人。
范伸走,韓凌便拿了馬車上的木箱子,面替韓凌換著衣裳,面著急地問,「到底是怎麼了?」
姜姝想不出今兒她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弄得如狼狽。
太子和太子妃的事,她早就已經知道了,倒犯不著這般激動,且那臉色,得跟雪樣,姜姝還是頭回見。
韓凌見范伸走了,倒是終於出聲了,也沒去抱姜姝,而是捂住了自己的臉,同姜姝哭著道,「她回來了,直都在我身邊,你說,我怎麼就沒認出來呢……」
姜姝聽得糊塗。
不知道她說的是誰。
韓凌又抽搭地道,「幾年了,我都以為她死了,還去她屋裡給她燒紙,去寺廟裡替她求佛超度,想將她從那血海里拉出來,好生去投個胎,我做了那麼多事,也沒見她投個夢給我,原來是還活著.……」
韓凌說完才抬起頭,看著姜姝,又是哭又是,「我早該想到的,她剛進我韓的時候,我見到她,就覺得莫名的親近……」
似乎終於察覺到了姜姝的疑惑,韓凌便同她解釋道,「你見過的.……我庶出的妹妹,父親從久財崖帶回來的,那我托你將她送出城門,沒成功被捉了回來,也好在沒成功,才讓她進了宮找到了表哥,成了太子妃……」
姜姝愣愣地看著她,越聽越糊塗了。
太子妃韓漓,她是見過。
她怎麼了。
韓凌終於說了個清楚,看著姜姝嗚咽了起來,哭得彷彿斷了心腸,「她不是我妹妹,她就是秦漓啊,秦唯倖存下來的人,當年秦被滅,她被秦夫人護在身後,僥倖逃過了劫,幾年了,如今才回來,今兒若不是那枚玉佩,我怕是還被她蒙在鼓裡,她怎就不告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