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第七十三章
她不似母親說的那般, 將來要同她爭搶些什麼,只求眼下她能容下自己,讓自己先進東院的門。
姜姝接過蔻丹, 自然也瞧出來不一樣。
略微有些詫異,自己同她除世子爺這層關係外, 兩人談上非親非故, 她是侯夫人的表親, 日後怎麼著也不用看她這個世子夫人的臉色。
倒是不明白她有何顧忌自己的。
幾相處, 姜姝也察覺出來,這位賈家表妹,與虞家的兩個表姑娘不太一樣, 無論是那眼神, 還是舉手投足, 似乎都帶一股局促和緊張。
姜姝想著大抵是她父親去世早, 性子使然。
多半是覺自個兒寄人籬下。
姜姝沒再多想, 笑著誇一句, 「表妹這蔻丹,賽過街頭鋪子,嫂子也不能白拿你的。」說完讓春杏招待她坐下來, 自己則進屋,取個金鐲子出來。
這些都是新婚時,侯夫人給她的。
長長的一串, 用紅繩相連, 從脖子上套下,能到腿彎。
姜姝拿個錦袋給她裝好。
出來時,賈梅正歪著脖子,盯著她擱那木幾還一針未縫的綉綳, 聽到腳步聲,賈梅才坐直上,頭看向姜姝,笑著道,「表嫂子,綉荷包呢。」
姜姝心虛,敷衍地點頭,「才起個頭。」說完將手的鐲子遞過去,「表妹來侯府,還未曾送過你什麼,表妹就當是個見禮。」
見姜姝誠心要給,賈梅只收起來,卻沒有要離的意思,看一眼几上的綉綳,滿臉期待地道,「今兒難碰上表嫂子繡花,妹妹也想跟著嫂子學學……」
姜姝總不能口趕人。
也不能說她不會。
被逼到架子上,不不拿起那綉綳,手指頭捏著針線,一針紮下去容易,第二針就難,她的母親沈氏死早,沒有人來督促她女紅。
祖母派安嬤嬤來教,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一見她喘,也罷。
好後來,她『無師自通』,祖母倍感欣慰。
她能糊弄祖母。
如今當真派上用場上,立馬。
賈梅坐那,等她半天,只見她縫一針后,捏著手指頭,半天落不下針,這才反應過來,怨自個兒腦子怎就如不靈光。
哪有當家主母來使針的。
就算是她給世子爺準備,也是讓屋的丫鬟代勞。
正欲將自己適才那話收去,也不知道怎麼,心頭突然就生出一個大膽又自私的想法,分明她知道那樣不太對,卻無法阻止自己的內心。
想起那張清冷雋秀的臉,賈梅的理智瞬被那念頭壓制的一絲不剩,輕輕地張張嘴,同姜姝道,「怨妹妹沒想周到,世子夫人子金貴,這等綉活兒倒也不必親自動手,表嫂子若是想要荷包,妹妹倒是正好綉一隻出來。」說著拿出今兒未曾送出去的荷包,緊張地遞到姜姝前,「表嫂子若是不嫌棄.……」
姜姝能有今日,是何緣故,清楚很。
就是因為拿別人的荷包,送出去,才會將自己逼迫到這步。
要是最初沒那荷包,她大以同范伸坦白,自己不會綉……
吹一次虧,姜姝斷也不會再走上的老路,繼續往那死胡同鑽,姜姝沒去接,委婉地拒絕道,「表妹自己縫的,還是自個兒留著吧,這東西也不著急,慢慢縫是,許是昨兒夜落枕,今兒脖子,胳膊都酸脹厲害……」
賈梅明顯感覺到自己提嗓門眼上的心口,猛地往下一沉。
如同從高出墜下來一般,周血液也跟著倒流,抬起來的一雙胳膊涼的發麻,慢慢地落下后,連自個兒說的話,彷彿都聽不見,「好,表嫂子還是好生歇息。」
姜姝也沒留她。
她自來不喜歡熱鬧。
賈梅的影都消失院門口,姜姝才突地將手的綉綳來翻看一陣,抬頭疑惑地問春杏,「她怎麼知道要綉荷包?」
春杏一愣,搖搖頭。
她總覺這位賈家的表姑娘,每見夫人,都怪怪的。
姜姝也沒那功夫多想,忙地同春杏道,「趕緊的,先給綉一朵白芍藥出來,仿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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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伸今兒進宮,皇上已經乾武殿候著。
最近今日皇上精神本就不太好,昨兒又哄朱貴妃一夜,容更是憔悴不堪,但他不能鬆懈,他要是一倒下,他的嬌嬌,還有他們的孩子,就徹底的沒依靠。
范伸來前,皇上讓王拿一顆范伸前從鎮國寺常清法師那取來的丹藥,就著一口茶水吞下去,才勉強撐起精神來。
范伸一進來,被皇上招到跟前,「愛卿免禮,這一趟辛苦。」
范伸仍舊照著規矩,完禮后,才走過去,王趕緊賜座,讓宮人奉上茶,轉過屏退所有人,再來,聽皇上問范伸的傷勢,「聽說愛卿受傷?」
范伸答,「一點小傷,無礙。」
皇上知道他一向愛逞強,立馬讓王宣御前太醫進來,范伸的半隻衣袖一褪,血淋淋的傷口,跟前的太醫都被他嚇一跳,「大人這胳膊再晚兩日,怕就徹底的廢。」
皇上仰起頭望一眼,也跟著吸一口氣。
再頭看著無表情的范伸,不由又佩服起他這股永不怕死的狠勁,同時對朱侯爺的憤恨也更勝幾分。
范伸是誰的人。
他朱侯爺不清楚?
竟膽大包天,然炸知州府,截殺他的人。
太醫替范伸包紮完傷口,一離,皇上咬著牙問道,「愛卿好好同朕說說,他朱侯爺江南到底密謀些什麼?」
范伸將袖口理好,才又起同皇上復命。
先是江南,范伸沒有半絲隱瞞,「臣遇上侯府的丫鬟,朱夫人臨死前告訴她兩樁秘密,一是秦家和鎮國府的謀逆一案,朱夫人所知道的,均是朱侯爺一手策劃,陛下被蒙鼓……」
聞言,皇上的嘴角一抽。
他就知道朱澡死后,朱夫人會壞事,曾派人給朱老夫人暗示,誰知道還是慢一步。
朱侯爺始追朱夫人邊的那個丫鬟時,他實則早就料到會是這樁事,是以,范伸提出要去江南替他尋人時,正好中他的下懷。
沒成想,真就被朱夫人知道。
什麼他被蒙鼓,不過是那丫鬟為活命,不敢將他說出來罷。
但僅憑這一點,朱侯爺不會瘋到不惜炸知州府,非要取范伸的性命。
范伸是自己的人,這一事上,他同朱侯爺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誰也不會賣誰。
皇上問,「另一樁為何事?」
范伸繼續道,「二十幾年前,朱侯爺曾江南經營過一家青樓,據那丫鬟所說,其中有一位姑娘,因朱侯爺的賞識,被帶來長安。」
范伸看著皇上漸漸皺起來的眉頭,微微頓頓,才道,「如今已皇上的後宮潛伏多年。」
范伸說完,屋子是一陣安靜。
皇上看范伸半晌,眸子才有神。
一雙眼睛漸漸地眯起來,胸口的怒意終於蔓延到臉上,隨手廢一套茶具,怒聲道,「朕看他朱成譽就是想找死!」說完那雙細長的眸子,一瞬殺意頓顯,「是誰?」
范伸搖頭,「朱夫人知道的僅僅於。」
皇上看一眼范伸,嘴角又是一陣發抖。
朱成譽江南過青樓的事,皇上並非不知道,只因他能幫助自己,自己也需要他,對他干過的那些事,睜一眼閉一隻眼。
這麼多年過去,他確實也幫著自己扳倒秦家和鎮國府,消弱韓家和太子的實力。
近幾年,他雖因貪無厭,徑越來越離譜,但最初,他以為朱成譽並沒那個膽子算計他。
如今知道從朱成譽投靠他始,就已經他的眼皮底下穿插眼線,防備自己二十幾年,自己竟然還未察覺。
一種被人玩弄於鼓掌的羞憤,讓皇上的怒氣達到鼎盛。
這一瞬,皇上對他朱家才算是徹底地起殺心,他立刻馬上,就想處死朱成譽。
他能培養出第一個朱侯府,也能培養出第二個。
沉默片刻后,皇上吩咐王,「你發一封密報給朱成譽,就說朕相信他,秦家確實還有一個餘孽.……」
范伸的眸子那一瞬,輕輕地動動。
臉上的神色卻沒半點波瀾。
皇上轉過頭,又看著他道,「范大人去調取禁軍,不要驚動所有人,等朱侯爺一到長安,立刻收監押入大理寺。」
「是。」
王和范伸齊齊領命。
皇上又才問范伸,「那丫鬟呢,有帶進宮?」
范伸還未答,門外是一陣動靜。
侍衛攔都沒有攔住,愣是被文王給闖進來,后被王攔門檻外,文王始一聲一聲的囔囔,「你別攔住本王,本王有要緊事要稟奏父皇.……」
皇上眼皮子一跳,「他跑來幹什麼。」
見其實嚷厲害,皇上無奈地一招手,將人放進來。
文王一進來,道,「父皇,兒臣查出一件天大的密謀。」屋的皇上還未反應過來,又聽文王興奮地道,「兒臣這次去江南,親耳聽侯府的那丫鬟所說,當年的秦家還有姑姑,壓根兒就沒有謀逆,都是朱侯爺栽贓陷害,什麼火|葯,書信,統統都是朱侯爺的陰謀,父皇是被他騙……」
那聲音洪亮亢奮。
整個乾武殿外,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