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一碗稀粥

  趙凱沒有帶這麼多錢，醫生叫他趕快回去拿。趙凱很著急，他央求醫生說：「先住著，明天再交行不？」


  值班醫生有些高興地說：「要住就先交錢，這是規矩，不住就回去。」


  趙凱忙說：「我交，我現在就去拿錢。」


  醫生點了下頭，開始給董香桂掛瓶。趙凱蹬著三輪車跑了回去。


  到現在為止，趙凱身上只有五千多元錢了。他吸粉開支很大，他也顧不了這麼多。


  回到家裡，他從床下棉絮里取出一疊錢來，數了一千元揣在懷裡，又騎著三輪車往醫院裡趕。


  路上有一個在喊：「三輪。」


  他忙不過來，沒有理睬要車的人。


  「神經病。」喊車的人氣惱地說著。


  趙凱一直陪著香桂，輸液瓶已經空了一半，香桂的呼吸聲平緩了許多，一個護士又送了葯來，她把葯遞給趙凱后說：「讓她把葯服了。」護士又開始給香桂測體溫。


  趙凱扶起香桂，香桂睜開眼看了一眼趙凱，她乖乖地服了葯。


  「又花了很多錢啊？」香桂無力地問。


  「病成這樣還關心錢，好好養著吧。」趙凱握著她的手說。


  「明天我就出院了，不就是感冒發熱么。」


  「你別*心錢的事，錢有命重要嗎？」


  趙凱快熬了一夜，有些支撐不住，說完爬在床沿邊。


  香桂愛憐地摸了一下他的頭，發現趙凱已經睡著了，她拿起自己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第二天清早，院里幾顆高大的樹上，響起了鳥兒的鳴叫聲，一輪紅曰冉冉升起，陽光紅紅的，從窗戶里透進來。


  趙凱醒了，他試著站起來，雙腿有些麻木，他走到了窗子邊，眯著眼看了下外面的世界。


  醫院裡零星走著幾個人，幾個老頭在院里活動筋骨，有一個中年男子還練著太極拳。


  趙凱打了哈欠，他踢了踢腿，覺得好多了。


  他輕輕走到了病床面前，看見香桂睡得很香，臉色由紅變白，他又摸了一下她的額頭，高燒退了，趙凱放心下來。


  這時，香桂也醒了，她看見趙凱還守在自己面前，她嘴唇蠕動了一下，臉上的笑就像五月盛開的月季花，甜蜜、幸福。


  她想試著爬起床，卻又無力倒下，她還很虛弱。


  趙凱對她說道：「躺下別動，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香桂低聲說：「我還真的餓了，你去給我端碗粥吧。」


  趙凱走了，他回頭看了她一眼。


  趙凱買了粥回來，看見醫生又在給香桂檢查身體。等醫生檢查完后，趙凱忙問醫生：「她怎麼樣了？」


  醫生一邊做檢查記錄，一邊對他說：「好多了，但還需要繼續治療，必須把炎症控制住。」


  香桂有些著急，她對醫生說道：「大夫，我今天就想出院，請你個我開點葯，我回去吃。」


  女醫生面帶善相，四十歲的年紀，皮膚很白凈。她看了一眼趙凱，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趙凱對醫生說：「今天不出院，明天看情況再說。」


  醫生點了一下頭，她又去檢查同室的病人去了。


  醫生走後，趙凱打來了熱水，替香桂擦了臉和手。香桂不吭聲，她默默感受著這份溫情。


  洗完臉后，趙凱端起了粥，他用勺子喂著她，還一邊用嘴吹著滾燙的粥。


  「結婚了吧？他對你真好，你真有福氣啊！」同室的一個婦女說道。


  香桂回頭看著這婦女，說道：「他是我男朋友，我們還沒有結婚呢。」


  這個婦女接著說道：「是個好男人，會疼女人，我就沒有這個命，我病成這樣，他也不管我的死活……」


  說著，這個女人小聲地哭了起來。


  「大姐，你想吃點什麼？我讓他給你買。」香桂同情的問。


  這個女人搖著手說：「不用了，謝謝你，我女兒一會兒就來。」


  趙凱聽這個女人誇他是好人，他心裡不是滋味兒，經過這麼多磨難，他好希望回到從前，做一個真正的好人。可是，這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了。


  香桂吃完粥后，對趙凱說：「今天你就不要出去拉車了，回去好好睡一覺，看你瘦的像猴子一樣。」香桂心疼地說。


  趙凱聽著，又身不由己地打了個哈欠，淚水從腮上留了下來。香桂見他這樣子，知道他是欠著那東西，她心裡好是難受，好生生的一個人，被那個東西坑了，她督促趙凱戒了了幾回，趙凱的慘樣實在讓她揪心，沾上了那玩藝兒，簡直就是中了邪，趙凱實在無法戒掉。


  看著趙凱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香桂也是束手無策。


  「又念著它了，你還不回去？」香桂背過臉說。


  趙凱感覺身上有好多螞蟻在骨頭裡爬，又癢又痛，他知道癮來了。近來，他發覺發作的間隔時間越來越短，由原來的三天一次，逐漸到兩天一次，他無法和這魔鬼抗爭，漸漸走入絕境，錢也快花光，而他毒癮越來越嚴重。


  他告別了香桂，從醫院的停車處取出三輪車，飛快向家裡奔去。從這裡到自己居住的地方有20多分鐘的路程，他覺得越來越難受，身上冒著冷汗，腿沒有力，眼前金星飛竄。他咬著牙堅持著，堅持著……


  三天之後，香桂出院了，趙凱從醫院退回了五元錢。他蹬著三輪車，把香桂送回了家，香桂坐在車上，心裡沉甸甸的，生一次病，一千元就泡湯了，她好是心疼，自己要一個半月才掙得到這麼多錢。


  又過了兩天，香桂精神了許多，她換上了自己最喜歡的一件衣服又去了飯店，老闆娘見她來了，高興地過去拉著香桂的手噓寒問暖。老闆娘樣子長的凶點，看上去像悍婦，但對人不錯，香桂挺喜歡她，有什麼話都對她說。香桂人在外面，心裡惦記著趙凱。


  香桂自從在火車上和趙凱相遇后，她和趙凱談得投機，他聰明、幽默、和他在一起自己感覺很開心。她認為這就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緣分。趙凱二十四歲，他比她大五歲，香桂今年剛好十九歲。


  一路上，趙凱就是一個大哥哥的樣子，對她百般呵護。她身上沒幾個錢，全是趙凱一個人撐著，她心裡挺過意不去，而趙凱沒有絲毫的怨言。他帶著她走了好幾個地方，趙凱都不滿意，香桂發現他有些緊張，做事十分謹慎，她沒有出過遠門，以為出門人都是這樣的小心。趙凱在她面前，有時候像一個快樂的小男孩，高興起來會手舞足蹈，有時又異常沉默，顯得心事重重。


  香桂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趙凱正是需要女人的時候，有一次他回來后，她聞到了趙凱身上很濃的香水味，在他身上還有女人的長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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