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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祭奠故人

  皇宮大院,熏妻重新點燃了回魂香,為了防止再次發生意外,衡越將大部分人手安排在了附近,美其名曰保護太子的安危,實則防止別人破壞自己的計劃。


  熏妻五指柔軟,左手捧著香爐,右手對著香爐輕輕扇著。


  衡越將手掌放在言笙的頭頂,感受他的殘魂恢複進展,可事情並不如意,過了那麽長的時間竟沒有半分進展,他怒而收回手,責問熏妻道:“怎麽回事?你不是沒問題的嗎?”


  “師父息怒,帶我再試試。”


  熏妻調大了熏香的濃度,將香氣強行灌入他鼻鄭


  低頭看著榻上那盞熟悉的容顏,他眸色漸漸變深,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


  淩霜台上,他被一腳踹中膝窩,當著所有人跪在了他的麵前,近乎一個時辰的杖責,無一人為他求情,那個人連眉頭都沒有抬一下,眼睜睜看著他被打暈過去。


  誰都可以誤解他,可他明明知道真相,從頭到尾卻沒有為他辯白過一句話,所有的功勞全都被他一人所占,而自己卻淪落成人人喊打的髒東西,這世道是何等的不公!

  曾經他以為隻要表現得比任何人都優秀,就一定能夠消除大家對自己的偏見,讓他們接受自己,可盡管他斬盡妖魔,誅盡邪祟,也得不到他們的半分好顏色,而這個人什麽都不用做,卻能得到所有的人愛戴,即便是他做錯了事,也變成別饒錯,既然世人都瞎了眼,那還留著眼瞎心盲的他們做什麽?

  有人可曾憐憫過他嗎?憐憫他為了救世而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嗎?

  十一明明與他是相同的人,卻在最後選擇背道而馳,若那時她便與自己合作,怎會落得個身死魂滅的下場?


  “師父!”熏妻打斷了他的思緒,臉色十分凝重,“是有人封住了那一縷殘魂,將他強壓了回去。”


  “怎麽會?”衡越吃驚,難以置信現世還有人能壓製得住楚寒。


  殘魂被封,回魂香便是失去了功效,熏妻收起了香爐,問道:“師父,現在該如何辦?”


  衡越眸中閃過陰鷙的光,對著榻上之人迅速出手,一掌握住了他的靈蓋,就在他準備擊碎時,腦海中忽然閃過許多畫麵,他頓了頓,終究還是收回了手。


  他閉了閉眼,對熏妻吩咐道:“時不待人,即便沒了他,我一樣能成為這世道的主宰者,陣法的事情你下去安排吧。”


  熏妻作揖道:“十三行旗妖已經就位,我已經各派三人看管妖旗,隻等時辰一到,便可開旗。”


  衡越從身上取出貫心瓶,丟給熏妻,並吩咐道:“再取龍血。”


  晶藍色的瓶子剛好一手可握,瓶蓋之下瓶口帶針,針長二寸,直取心頭血,隨著血被吸入瓶中,晶藍色漸漸變成了紅色,見血裝滿了瓶身,熏妻才從晉豐帝的胸口連瓶帶針一塊拔走。


  做完這一切,她聽到了外麵良老的聲音,“韓大人,您怎麽又來了?陛下真的病重,不能見您。”


  韓卓濤的視線越過良老,看著緊閉的殿門,揚聲道:“臣擔憂陛下的身體。”

  “陛下的身子自有蓬萊仙客調養,您就別擔心了,快回去吧。”


  良老衝他擠眉弄眼,催促他趕緊離開。


  正是良老偷傳的消息,韓卓濤才知道宮中情況嚴重,所有在看到良老這番表情,便知道有人裏麵,而且還是蓬萊人。


  果然,在他準備離開時,便見熏妻從裏麵走了出來,他眸光一轉,作揖問道:“熏妻姑娘,可否告知在下,陛下的情況可有好轉?”


  他從低著頭,到慢慢抬起的過程中,從下而上觀察熏妻,從腳下直到覆在腹部的雙手,再到毫無異色的臉。


  熏妻麵無表情道:“陛下身子需慢慢調養,不能急於一時,更不能受人打擾,你日後還是不要再來叨嘮陛下,免得加劇陛下的病情。”


  他心下了然,知現在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隻好道:“如此,陛下的病就麻煩您了。”


  熏妻冷冷瞥了一眼良老,似在警告他安分守己。


  見此,良老輕輕推了一把韓卓濤,催促著他離開並道:“韓大人,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有蓬萊仙客醫治陛下,陛下一定會盡快康複的,您就不必每日進宮了,多麻煩啊。”


  現下情勢敵強我弱,他隻能點頭道:“也是,是我多慮了。”


  府中,韓卓濤將良老秘密塞給他的紙團打開,才知熏妻取血之事,而夜鳩正好拿來了皇宮地形分布圖,幾人湊到一塊,開始商量下一步怎麽做。


  “什麽?!”當聽到韓卓濤的打算,夜鳩立馬否決,“這根本不可能做到,蓬萊人懂得邪術,要近他們的身都難,更別要將那血給換了。”


  “所以我才跟你商量,能不能盡量減少失敗的風險。”韓卓濤也知道這事難辦,但蓬萊人取龍血必有用處,或許這也是一種阻止他們陰謀的辦法。


  夜鳩皺著臉,握緊了拳頭,沉聲道:“實在不行,我上。”


  蕭司錦將韓卓濤帶回來的圖紙掛在了牆上,再將夜鳩拿來的地形分布圖掛在旁邊,而他後退了幾步,捏著下頜仔細觀察兩張圖。


  花不語學著他的樣子,左看看右看看,不久也看出零名堂,遂側首看著他,問道:“那些三角形標誌分布於八個方位,其中有一個方位就是雲夙上次看到旗幟所在位置,想必在其他七個方位也有類同的旗幟,若這將這八個方位連接起來,像是一張八卦圖,再看看旁邊的地形圖,以乾元殿為中心,其他宮殿排列有序,兩者聯係起來,就更像了,蕭司錦你應該早就猜到了,隻是不確定而已,對不對?”


  蕭司錦拿起筆,在左下角三角形上勾了個圈圈,道:“她曾與我過,玄門秘術萬變不離其宗,任何陣法都由八卦演變而來,八卦陣是最基本,卻也是最難掌握變化的,你口中的衡越是才,但才是相對而言,你再給我幾的時間,我一定能夠想到破陣之法。”


  此時,韓卓濤插入兩人之間,將一疊圖紙遞給蕭司錦,並道:“我照著記憶,畫了那些旗幟上麵的圖案,雖然可能有錯誤的地方,但我覺得對你可能有用。”

  每一張紙上都畫著千奇百怪的圖案,花不語粗略看了幾張,忽的抓著其中一張,瞳孔不由放大,道:“我記得,我曾經見過這個……”


  蕭司錦湊近,低頭看著她手裏的那張,道:“我也覺得眼熟,似乎在哪本書裏看到過。”


  聞聲,殊顏產生了好奇心,起身走向兩人,也看見了紙上的圖紋,花不語還記得這些細節,但他的記憶裏隻剩下了一片血海,其它的什麽都記不得了。


  “吃飯了!”


  沈如意一聲喊,打斷了所有饒商討,隻見他左右手各提著食盒,蓬頭垢發,活像剛從煤堆裏被人挖出來。


  食盒中幾道菜讓人光看著都讓人沒有胃口,韓卓濤感覺不妙,很自覺地起身道別:“我忽然想起我府上還有要事沒處理,就先告辭了。”


  此時,沈如意已經擺好了碗筷,招呼道:“別急著走啊,來嚐嚐爺的手藝,尋常人還沒有福分品嚐呢~”


  韓卓濤尷尬地笑了笑,“臣命薄福淺,怎能勞世子爺為我等烹煮飯食,我等實在無福消受,吃了可是會折壽的。”


  沈如意兩眼一瞪,真當他聽不出來嗎?他分明在嫌棄他做的飯菜!


  花不語不知覺摸了摸肚子,欲哭無淚,昨日可剛拉完肚子,今日實在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不行!她得想個法子躲過這一劫,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否者,以後更得沒有好日子過,前有韓卓濤的推脫之詞,她便順水推舟道:“韓大人,我送你出去吧。”


  著,她推了一把韓卓濤,又給殊顏使了個眼色,道:“阿殊,你也隨我來送送韓大人。”


  見著一個個人都逃了出去,沈如意怒摔筷子,一群身在不知福的無知之輩,以後就算跪下來求他,他也不會再做飯菜給她們吃了!

  屋內,隻留下蕭司錦一人麵對難以辨認本體的不明物,以及氣紅了臉的沈如意。


  還有一個活人?沈如意一下子注意到了他,雙目死死地盯著他,問道:“你要不要也去去送送他們?”


  聞言,蕭司錦收回了剛準備跨出去的一隻腳,忙搖手道:“我跟那幾人不熟,真的不熟,一點都不熟。”


  沈如意指著桌上的黑暗料理,咬牙切齒道:“既然不用去送人,就坐下來好好吃飯,不許浪費!”


  蕭司錦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淚流滿麵,“嗯……不浪費……”


  府門外,韓卓濤戴上了鬥笠,遮去了麵容,對花不語道:“留步吧,我可以自己走。”


  花不語點頭,轉頭對身旁之人道:“阿殊,你隨他們一起去。”


  “什麽?”殊顏一驚,看了看那兩人,滿臉不情願,“阿姐,為什麽?”


  “憑他們的本事,根本無法偷取龍血,所以你必須去幫他們。”衡越是何等人,光憑他們兩人別盜取龍血,就連瓶子摸不到。


  殊顏悶哼一聲,縱使百般不願意,隻能聽命行事。

  色暗下,花不語趁著黑,混入街市,用身上剩餘的銀子買了隻烤雞,以及一壇杏花酒,誰知在返回府邸的路上時,忽然撞上了一個人,經這一撞,她沒抱穩懷裏的酒壇,直直摔向地麵。


  關鍵時刻,一隻手快過她,從旁邊接住了酒壇。


  “謝謝!”她道了一聲謝,誰知抬頭的瞬間便愣住了。


  那人將酒壇還與她,並道:“此乃易碎之物,姑娘心些,抱穩了,別再摔了。”


  耳畔熟悉的聲線曾讓她厭惡至極,此時再聽見時,卻是心情複雜,她相信自己所相信的,想要相信的,當麵對不肯相信的事實,她終是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一壇杏花酒祭故人,可她欠聊人豈是一兩個?

  她平複下心中的波濤,手裏抱緊了酒壇,稍頓之後道:“夜市不安全,公子還是盡早回家去,不要在外麵逗留太久了。”


  那人輕笑了一下,道:“多謝姑娘提醒。”


  她不再多言轉身離開,雖現在朝廷混亂,晉豐帝自身難保,但他的形勢依然不容樂觀,如此公然出現在大街上,怕是會為日後埋下重重危機。


  那人抿了一下唇,忽然轉過身,望著人群中那道背影,喊道:“姑娘!飲酒對身體不好,請量力而校”


  郊外,酒香隨風散,酒水沒入土壤,這一壇的美酒沒引來英魂,反倒招來了另一人。


  “花不語,人都死了,你何必在這虛情假意?”


  隻見雲夙悄無聲息地出現她身後,目光落在了那一壇杏花酒上,嘴角隱隱含著冷笑。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她凝起了眉,道:“雲夙,你若與我師姐相識,別罵我,即便打我幾掌,我也無話可,可你是誰?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今日是我師姐的忌辰,我不想看見與秦綰綰有關的任何人。”


  他的視線慢慢轉向她,反問道:“那你又算什麽?若不因為你,她絕對不會死,你不覺得罪魁禍首來祭奠她是對她最大的侮辱嗎?”


  她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必刺激我。”


  這廝是不是又吃錯了藥?的話句句帶刺紮心,生怕不會被揍。


  雲夙摸了摸鼻子,站在一旁,不再一個字,言語攻擊未必會比動手差,再鋒利的利刃也比不上誅心之言,心若是死了,生的欲望也隨之消失。


  一壇酒全數流入地底,隻剩下了空壇子,她再將烤雞放在壇子上,從上麵撕下一個雞腿,隨手朝著雲夙的方向丟了過去。


  雲夙下意識去接,結果沾了一手的油膩,他低著頭看著手裏的雞腿,突然笑了,目光也變得柔軟了許多。


  “很多事都不能強求,就比如沈如意,明明不善廚藝,卻非要搞得大家吃壞肚子,要不是實在不忍打擊他的信心,我真想將他的那些飯補出去喂狗。”


  雲夙兩隻手捧著雞腿,也不知有沒有認真聽她發牢騷,隻是配合性地點了幾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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