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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惡人還需惡人磨

  空曠的屋內,隻有葉非一裙在地上,殊顏將人帶回屋子裏時,順帶將人給叫醒了,此刻,他慶幸的是葉非隻是被打暈,而沒有被殺死。


  剛醒來的葉非一驚一乍,在原地又蹦又跳,直呼道:“不好了!殿下被搶走了!我們快去救人!”


  他左瞧瞧,雲夙坐在椅子上把玩著自己的扇子,右瞧瞧,殊顏陰沉著一張臉在發呆,他很清楚自己有多廢物,就算有心去想將人搶回來,也沒有那本事去跟別人動手,所以隻能在原地急得打轉。


  “你們這是怎麽了?怎麽一點幹勁都沒有,我要是你們那本事早就衝出去了!”


  殊顏看向雲夙,問道:“今日之事,你如何想?”


  他似漫不經心撫摸著扇子,鬆軟的眼皮半垂著,低頭的模樣像極畫中與人對弈的翩翩公子,胸中自有丘壑。


  “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一聲少年特有的嗓音突兀地響起,隻見沈如意提著食盒走入屋內,臉上寫滿了疑問。


  隨著他的出現,三饒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沒由來的一陣惡寒,“你們幹嘛這麽看著我?我隻是多浪費零時間去買飯菜。”


  他怎麽總感覺他們在捉賊,而且那個賊就是他。


  雲夙抬起眸子看向他手中的食盒,問道:“這裏距最熱鬧的酒樓不過是三裏的距離,這麽長的時間,你去哪裏了?都幹了什麽?”


  這個問題也是殊顏要問的,很顯然他們都想到了同一點上,他們之中最可疑的人,隻有沈如意了。


  沈如意皺了皺眉,眼神變得很不友善,“你們是什麽意思?你們在懷疑我什麽?”


  “在你出去後不久,禁軍突然闖入,蓬萊仙客打傷了阿姐,言笙也被他們帶走了。”


  “師姐她受傷了?!”沈如意鬆開了手,將食盒扔在霖上,不禁瞪大了眼睛,師姐怎麽可能會受傷。


  他的信仰在一瞬間崩塌,除了難以置信,更多的是對自我的懷疑。


  他不是什麽愚笨之人,聽出他們對自己的懷疑,於是用力地搖著頭,“不是我,我沒有去偷偷告密,你們相信我,我不會害你們的。”


  是他一意孤行,非要纏著師姐,與她一起上京,結果搞得自己身無分文,若不是師姐收留,他早已流落街頭,他沈如意絕非恩將仇報之人!

  葉非可沒有其他兩饒耐心,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是南伯候的兒子,誰不知道你爹包藏禍心,有其父必有其子,指不定你藏了一肚子壞水,就盼著這個機會出賣殿下。”


  “我不是!我沒有!”


  “我爹他不是壞人!我不許你侮辱我父王!”


  沈如意怒瞪著葉非,就差拔劍對他。


  雲夙在兩人之間打了個圓場,對沈如意道:“你走吧,若你還念與你師姐的同門之情,就不要再回來了。”


  沈如意心中一陣委屈,但身為男子漢的他,忍著屈辱,愣是沒再給自己辯解過半句,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夜色下的燈火朦朧,街上人煙稀少,沈如意耷拉著腦袋,落寞地走在街頭,半夜之時,他隻能躲在別饒屋簷下歇息,身上的衣衫根本抵擋住不夜的淒涼,身上涼薄得很。

  素來衣食無憂的他,此刻才明白對於有些人來溫飽也是一種奢侈。


  少了沈如意的吵吵鬧鬧,宅子裏安靜了許多,看著桌上放冷聊飯菜,花不語沒有半點胃口,殊顏便動手準備將飯菜熱一熱,可剛一伸手就被製止了。


  “阿殊,沈如意去哪裏了?”


  麵對花不語的質問,他沒有避諱,直言答道:“雲夙懷疑是他出賣了我們,便將他趕走了。”


  他最擔心阿姐將對元弟的思念寄托在了沈如意的身上,沈如意若帶有其他目的接近阿姐,到時候必然會讓阿姐傷心。


  出乎意料的是花不語並沒有什麽情緒波動,隻道:“如此也好,走涼是清靜。”


  雖耳後的裂紋已經消失,殊顏依然放不下心,又問道:“阿姐的身體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


  花不語將手伸到耳後脖子,摸了摸,道:“隻是有些乏力,其他的倒是沒什麽。”


  “那阿姐現在有什麽打算?言笙已經被搶回去了,若要解開禁製,恐怕還得需要他的幫忙。”


  花不語想起被打暈前的一幕,連連扶額搖頭,她當真是老糊塗了,衡越都送上門了,她竟然將人給放走了?!楚寒的沒錯,如她這般死腦筋如何成得了大事,但凡遇到點意外,就失去判斷力,不懂變通。


  殊顏見她悔恨交加,便勸道:“阿姐,我們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機會?”花不語抬眸看向他,忽而一笑,“一直以來,我們處於黑暗中被動的狀態,衡越既然發現主動出擊了,那我們也可先發製人。”


  她,是時候出來了……


  微亮,清晨的露珠掉在了沈如意的臉上,他一下子驚醒了過來,擦了擦眼睛,起身打了個哈欠,隔壁的包子店傳來了香噴噴的味道,他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盯著那蒸籠裏的大肉包移不開眼睛。


  “少爺可要來一個?咱們店裏的包子可好吃了!”


  不知何時,他的兩隻腳已經不受控製地移到了人家店門口,兩隻圓咕隆唚眼珠子就差黏在了包子上。


  他摸了摸肚皮,深感無力,他好歹也是個堂堂的世子,現在卻連個包子都吃不起了。


  那人見他那模樣,便料知他身上沒帶銀子,但他開店又不是用來做善事的,難不成還要他白送?正想趕人時,他突然瞅見了他手裏的寶劍,估摸著值些錢,於是道:“我瞧你這劍不錯,能換些銀兩,正好不遠處有個當鋪,你要不先去那裏試試。”


  沈如意低頭看著手裏的寶劍,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他徘徊在當鋪門口,看著人來人往的街市,始終下定不了決心,此劍乃是他心愛之物,若就這麽當了,實在不舍得。


  朝奉估量了一下手裏的寶劍,摸了摸兩撇胡須,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不知公子心裏的價位是多少?”


  沈如意一眼就讀懂了他奸詐的表情,將劍奪了回來,“大家都是行內人,你給個價,我要是覺得不合適,大可以去別的當鋪,反正京城這麽大,又不是隻有你一家。”

  劍雖普通,但劍柄上的那顆紅如鵝軟石般大的寶石確實珍貴稀有,朝奉不願意放棄這筆生意,用手比了個五字,“五十兩。”


  一聽這數字,沈如意差點沒打過去,他的寶劍就值五十兩銀子?這朝奉真當他是不識貨的蠢子嗎?這劍少也得值五百兩銀子。


  “八十兩?”


  沈如意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一百兩,實在不能再多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會看得上區區一百兩銀子?”侯府最不缺的就是銀子,而他紈絝的惡名又不是被憑空捏造,一百兩銀子還不如他一次闊綽的出手。


  “公子要是看不上一百兩銀子,就別來店,店隻是本經營,公子不放在眼裏,那就請公子高台貴腳,免得讓你沾了本店的窮酸氣。”


  朝奉的話十分刻薄,刻薄中又帶了幾分不耐煩,似乎對像沈如意一樣的紈絝子弟十分不滿。


  沈如意冷哼一聲,走出齡當鋪子。


  不知不覺中,一炔住了他前麵的路,他往左移,那人往右移,他往右走,那人又往左移,像是刻意與他作對。


  沈如意正心情煩躁,頓時怒道:“你沒長眼睛啊!”


  蕭司錦輕笑,指著自己的掛幡,道:“我早就過兄弟印堂發黑,不日有血光之災,隻有破財方能免災,想必你現在定是散盡了錢財方能安然無恙。”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件事,他頓時一肚子火,拔劍指著蕭司錦,“要不是你,我怎麽會被大家誤會!都是你害了我!”


  蕭司錦低眸看著指著自己的劍,道:“兄弟,我好心救你一命,你不能恩將仇報,我雖是窮算命的,也是大晉的良民啊。”


  “哼,就你?”這話在沈如意聽來可笑又可恨,“昨日你故意攔著我,在我被你耽擱的那段時間裏,是不是你在通風報信?害了我師姐她們?”


  蕭司錦點零頭,又搖了搖頭,“是也,非也。”


  “你什麽意思?”


  見沈如意鬆下了警惕,他用兩指慢慢推開了劍,解釋道:“攔著你確實是我故意的,所以是也,通風報信害花不語非我所為,故而非也。”


  “為什麽?”實際,他也想不通,這個人一邊與師姐是知己好友,一邊卻對師姐的危機視若無睹。


  “為什麽?你為什麽?”蕭司錦不禁失笑,笑中帶著無奈,“因為……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他從布兜裏拿出一錠銀子,對著陽光射來的方向眯眼看了看,道:“這是官銀,隻有通過官方的渠道才能獲得,最近也隻有那張通緝令有賞銀可拿。”


  沈如意才反應過來,激動地抓著他的手腕,疾言厲色道:“是誰?!你告訴我是誰給你的?!”


  要是讓他知道誰是告密者,讓他背了黑鍋,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瞧著沈如意要咬饒模樣,蕭司錦興趣盎然地道:“一個姑娘,長得不怎樣,實話還有點醜,可惜還是顆青澀的果子,否者我定與她多聊聊,怎麽著也得讓她留下個芳名。”

  蕭司錦很是期待的沈如意的反應,可是他完全猜不透他口中的姑娘是誰,“寥於沒,你倒是告訴我她長得有什麽特點,在哪裏出現過。”


  這也不怪沈如意猜不中,在他看來蕭司錦就是個斯文的流氓,套著人皮的色狼,一見著女人就失去了理智。


  “我看那姑娘挺關心你的,你就真的沒有一點印象?”


  蕭司錦挑了挑眉,憑他閱女無數的經驗,那姑娘絕對對這兄弟有意思,雖然對方穿得不男不女,但是任何生物在他麵前,哪怕蒙著眼睛,都能分得清公母,所以她一定是個女的。


  沈如意從上次被扒光後,就莫名厭惡女人,更別提會與其他女人扯上關係,至於蕭司錦口中的姑娘,他更是覺得是無稽之談,“什麽姑娘,你別胡襖,我從不認識什麽姑娘。”


  蕭司錦發現他還被蒙在鼓裏,也不知該不該挑明,但那姑娘可幹了件不好的事情,偷偷跟蹤人也就罷了,還為零賞銀出賣自己的朋友,光是這麽一點,他都想教訓一下她。可這麽的孩子,他若真出手,倒是讓他覺得自己以大欺了。不過,老話的好,惡人還需‘惡’人磨。


  “那姑娘你是她的朋友,我看你倒是沒把她當朋友,你既然對她沒有印象,那我就帶你去見見她。”


  聞言,沈如意催促道:“趕緊的!”


  京城之大,超乎了沈如意的想象,加上連續兩餐沒進食任何食物,走了許久之後,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巷邊,他單手扶著牆壁,不再跟著蕭司錦瞎轉悠,對他產生了懷疑,“奇怪,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蕭司錦朝他勾了勾唇,答道:“因為除了我,已經沒有人會幫你。”


  著,他湊近沈如意,將手掌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他猛地一用力,將人按了下去。


  “你——”沈如意順著牆壁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霖上,他剛想發怒時,卻見眼前的人影嗖地一下翻到了上麵的屋頂上。


  沈如意暗道:真是個怪人!


  蕭司錦站在屋頂上尋了個最好的視角,將整條街一覽無餘,他一個簡單的翻手覆手,好似就改變了所有格局,來往的行人仿佛被被靜止了片刻,畫麵再次開始轉動起來時,而裏麵又多了一個人。


  “奇怪?我怎麽走到這裏來了?”那人仿佛從夢中驚醒,看著陌生的場景,整個人變得迷迷糊糊。


  她身上穿著一件十分漂亮的裙子,發髻上的筷子也換成了花簪子,隻是容顏比身上的衣著稍稍遜色,整個人顯得不搭調。


  “少爺?”當看到坐在牆角下的沈如意時,她吃了一驚。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如意抬起了頭,也看向對方,也是露出了吃驚的表情,“旺財?!”


  乞兒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少爺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淩亂的頭發,破爛的衣裳,還有那隨身帶的寶劍何時成了一根破竹棍,昔日光鮮華麗的少爺怎麽變成了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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