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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雪中罰跪

  一間木屋裏。


  躺在床上的人眉心動了動,不多時便有些悠悠轉醒,閉著的眼緩緩睜開,打量著周遭對她而言極其陌生環境。


  腦子嗡嗡作響,陸昔音忍不住去摸頭,冰涼的指尖觸及到有些粗糙的布,從她指尖下的皮膚傳來痛楚,惹得她揪著小臉。


  “你醒了!”忽然有個婦人進來,看到她緩緩撐起身子坐起來,占滿了麵粉的手利索的在外衣上擦擦,趕緊去倒來一杯水。


  “怎麽樣,好點嗎?”婦人把水遞給她,心裏滿是驚訝。


  麵前的人正值豆蔻年華,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一雙眉眼恰到其分的好看,長的極為標致,說不出的乖巧伶俐,舉手投足間全是溫婉賢良的模樣。


  婦人看了心生喜歡,他們夫婦二人這麽多年也沒生個一兒半女,如今見著了如此水靈的丫頭,自然歡喜。


  “這是哪?”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把陸昔音嚇了一跳。


  那聲音嘶啞的像是個男人的聲音,還帶著沙啞,說話間扯動聲帶,刺得嗓子都是疼的。


  “這是我家。”那婦人笑的一臉開心。


  “我是……”陸昔音想了半天,從腦袋深處傳來的刺痛讓她忍不住驚呼出聲,她越想往下想,腦子就越疼,像是要生生把她撕裂一般,冷汗不斷往下冒。


  見她這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那婦人也慌了,趕緊去門外叫來她老漢。


  夫妻倆看著床上的人,有些麵麵相覷。


  片刻後,那青年男子把婦人拉至一旁,壓低聲音,不讓陸昔音聽到,“你看,這不正是天意嗎?咱倆膝下無子,這姑娘又失足落水被咱倆救起來,還失憶了,這不就是上天給咱們的機會嗎?這荒田荒地的,去哪找她家人去,要我說,我們就將這孩子養著,這孩子碰上咱就是咱的福氣,日後咱也有個養老送終的人不是。”


  “不妥吧,萬一以後她想起來呢?”那婦人不太讚同,扭過頭看了眼向他們看過來的陸昔音,搖搖頭,有些猶豫。


  “以後想起來了再說,萬一她這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呢?”那青年男子反問,見她還是猶豫不決,直接拍板定了:“就這樣,這些許是上天看咱們辛勤工作,獎賞咱的,沒啥可猶豫的,就這麽定了!”


  夫妻倆結婚十幾年,卻一直膝下無子,兩個人雖然都不是說,可心底裏都想要。


  看著床上乖巧伶俐的人去,那婦人有些心動,見自家丈夫一拍案,也點點頭。


  兩個人重新回去,拉過兩個椅子坐在陸昔音麵前。


  “你真不記得了?”那青年男子試探的開口問。


  陸昔音怔怔的點點頭,不明所以,她到底是誰?

  “你是我們的孩子,叫秋菊,前幾日跟著你爹去砍柴掉到野坑裏,失去了記憶,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


  汴京又下起了漫天大雪,紛紛揚揚,從空中簌簌落下,旋轉著打著圈輕飄飄的往下掉。


  燈火通明的大殿前的石階下跪著個人,雪簌簌掉下,落在他眉眼,肩頭。打在臉上冰冰涼涼,又迅速化成小水珠,很快在臉上結了冰碴。

  “皇上,二皇子快跪了兩個時辰了,這外邊還下著雪……”何公公聽從皇帝的話,關上被風雪吹開的門,關前看著漫天雪地裏跪著的人,有些不忍。


  “他要是想跪著,就讓他跪!”坐在書案前的一身黃袍的人輕輕冷冷,還帶著憤怒的聲音在這偌大的屋子裏回響,“若再求情,你也跟他一塊跪外邊去!”


  皇帝坐在主位上,拿著筆的手一頓,從鼻子裏哼一聲氣,筆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又很明顯的鬆了口氣的樣子。


  何公公垂首,歎了口氣。


  分明就是他一直時不時向外看,有時隔著窗歎了好幾次氣,何公公想著去替他看看,結果皇帝執拗的一動不動,那屋門方才隻是有些縫隙,根本吹不進風。


  畢竟是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哪能不知道陛下的心思?

  二皇子殿下的人眉眼低垂,臉上全是冰霜,就連身上全是雪,白淨的雪落滿他周身,遠遠看去,像個雪人似的。


  “蜍兒!”一聲驚呼從他身後傳來,那人卻絲毫置若罔聞,依舊低著頭跪著。


  王貴妃跑到他身邊,見他臉色發紫,嘴角也是,溫熱的手觸碰到他的臉上皮膚時,冰涼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不斷往她心裏鑽,王貴妃一個寒顫:“怎麽還在跪著,這麽冷的天,你先起來,有什麽事情改明兒你同你父皇好好說。”王貴妃急急忙忙把自己身上披風給他披上。


  他身體早已被凍得僵硬,除了腦子,剩下周身幾乎全無知覺。


  “去接替鎮遠侯的班的事,不是你說去就去的,這一路上危險重重,你父皇不允許你去,是為你考慮,你先回去,改明兒再說。”見李蜍毫無反應,甚至連眼神也沒給一個,王貴妃要拉他起來,李蜍卻毫無反應。


  李蜍動了動方才結上冰的睫毛,濕漉漉的,再開口,冷氣止不住的往嘴裏進,“額娘,你回去吧,不用陪著我。我有分寸。”他聲音淡淡的,沒什麽起伏,或許是早已經哀莫大於心死。


  王貴妃剛說說什麽,可他這一副鐵了心的要跪下去,王貴妃氣的止不住的身體顫抖著,百般勸說無果,氣的直接拂袖而走。


  李蜍在抗議。用他自己獨特的方式去抗議著遲來的那五年的自由。若是五年前他沒有被禁足,事情是不是會不一樣……


  大殿裏的人一夜未出來,倒是抱著柴薪的人去了一波又一波。


  每一次都有人往這邊望去,都隻是搖搖頭,一臉歎息。


  他足足在雪地跪了兩天兩夜,這是第三天。


  他周圍還有碗熱湯,在一夜的時間洗禮和冰雪衝擊下,早已被凍結成冰,碗上冰霜聚集,開出一朵朵晶瑩剔骨的花。


  碗旁邊扔著一把紙傘,傘身被雪掩藏,細白的傘骨承載不住雪的重量,折的體無完膚,隻能從形狀上看清。


  “二哥!”背後傳來的著急的呼喊聲是熟悉的音調,跪著的人難得的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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