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風口浪尖
“朕輸了，說吧，你想要什麽？今日贏了朕，要什麽盡管開口。”皇帝該看的也看到了，該試探的也試探到了，頓時就沒了興趣，還沒到最後一刻，直接選擇放棄。
魏懿張了張口，剛想說話，一聲“皇上，奏折……”
皇帝冷聲開口，“進來吧”。
書房的門被人推開，常年跟著皇帝的何公公拿著一份公文，見到魏懿在略微怔了怔，待反應過來趕緊小跑過來，雙手呈上。
“陛下！下朝遞上一份公文，說是要現在交給陛下您看，奴才一時拿不定主意，覺得這份文書甚是重要，就冒昧拿給陛下了。”何公公見皇帝臉色不好看，生怕自己挨板子，趕緊低頭解釋道。
皇帝沉著臉，直接從他手裏接過去，打開看，不多時臉色突變，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棋子因他這一掌下去，幾個位於邊緣的竟直接掉落在地上，發出“啪嗒”的幾聲清脆響。
他這一掌用的多有力，看滾落在地又翻轉了幾個圈的棋子便知。
“胡鬧，簡直一派胡言！”皇帝處於震怒，麵色陰鷙，氣的胸口不順，捂著胸口半天，喘著氣。
天子突然震怒，惹得書房在內，除了魏懿都忙不迭時的下跪，生怕一個殃及池魚。
“皇上，可否發生了什麽事？”魏懿見狀，不禁問出聲。
“你自己看吧。”皇帝沒有回答的他的話，把公文扔給他。
魏懿接過，大致掃了一眼內容，心裏有了定數後，合上去，又重新呈給皇帝。
“你待如何？”須臾，皇帝再次出聲詢問，聲音竟像是老了十餘歲，收起剛剛渾身散發出來的陰鷙，深深歎了口氣，看上去有些悲憫。
“臣不知，但是，鎮遠侯與您相識多年，就算不念及君臣情義，念在往昔，也應不會如此。”魏懿沒有說信或不信，
這人心叵測，誰也猜不準下一秒會發生何事。於是，他選擇了最為保守的，明哲保身的一種，向皇帝冷靜分析。
果然，聽完這句話，皇帝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坐在椅子上，恍若無力，用兩手撐著膝蓋，再次拿過剛剛被他扔在桌上的文書，看了眼署名。
“上麵的人，發配邊疆，家中宅院全部充公。何公公，紙筆拿來，擬旨！”皇帝一聲令下，跪著的何公公趕緊爬起來，匆匆忙忙的拿來毛筆，擬旨的布，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剛剛擬完，喉間突然有腥味湧上，一時間口腔裏鐵鏽味散開，皇帝擺擺手，強壓著湧上之物，聲音嘶啞：“今日就到這吧，下去吧。”
魏懿眉頭輕皺，察覺不對，但還是頷首，作揖後轉身出去，一隻腳才剛剛踏出門坎，就聽後麵一陣咳嗽，便是如何也停不下來。
平日給李佈上課的時間早就過了，魏懿轉個彎，朝宮外走去。
“魏大人。等一下！”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喚聲，魏懿停下腳步轉身。
“何事？”見來者是二皇子李蜍，魏懿眼中情緒變得溫和，眉宇間都似乎帶著放鬆。
“魏大人，我想麻煩您一件事。”大概是跑過來的，他說話時還有點氣喘籲籲。
他思來想去，想到過許多人，可真真正正能幫助到他的，隻有麵前這位！
魏懿等他把氣息放平緩後才開口說道：“直說。”
“你能帶我出宮去找鎮遠侯之女陸昔音嗎？”李蜍提起陸昔音的時候，眼睛閃爍著不一樣的神采，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尾音上翹，似乎夾雜著歡愉，“我有話同她講。”
聞言，魏懿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陸昔音……鎮遠侯之女？”魏懿揉著隱隱作痛的眉心。
“嗯！”李蜍重重的點點頭，眼裏滿是閃著希冀的光。
他這個“嗯”讓魏懿犯了難，眼下這鎮遠侯一家如今在風口浪尖上，隨時都很有可能就會出現更大問題。
如若今日帶李蜍去了，日後可能生出更大禍災，像深深的埋下一顆毒瘤，後患無窮呐！
“你可知近幾日鎮遠侯一家處於風口浪尖上？”魏懿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將實情告訴他為好，無論他怎樣做，魏懿都尊重他的選擇。
“我不怕，魏大人你就帶我去吧，出了什麽事情，我定然自己承擔後果。”李蜍也覺得事情超出了想象，更加下定決心。
魏懿目光沉沉，盯著麵前這個剛剛及他腰際的少年，眉宇間是堅決的神色，須臾，歎了口氣，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向平時對待李佈那樣，點點頭，答應下來：“好。”
魏懿一向說到做到，寬大修長的手牽起李佈綿軟的小手往城門外走。
……
見到是魏懿，因為先前皇帝特地交代過，所以宮門口的人沒敢阻攔。
出了宮門口，就有一輛馬車在旁邊站著，那馬車的裝橫樣式非凡，顯然出自顯赫人家之手。
魏懿抬腳，徑直走向馬車，馬車夫一見來人，趕緊下車，將車梯拿下來放在地上。
魏懿下巴微抬，示意李蜍上車。
李蜍想也沒想，扒著木框，提腿往上走，魏懿向那馬車夫交代了一聲，緊隨其後上了車。
馬車一路向西直行，行到繁華地帶時，車子裏的李蜍聽著市集上來來往往吆喝叫賣聲，忍不住掀開窗簾。
眼前的世界是他很少見過的，賣什麽的都有，簪子，糕點，梳子，荷花燈，糖葫蘆，酥油餅等等，各種各樣的商品琳琅滿目，看得他有些眼花繚亂。
李蜍滿是欣喜，竟趴在車窗邊安安靜靜的看著。
集市的正中央的路側，圈出一大塊空地，有人在中間雜耍，吞吐火焰劍。
其中一人在劍上不知擦了些什麽東西，用火把將將一點，火苗頓時風起，火光熏紅了，拿著劍的人的臉。
李蜍正看的聚精會神，忍不住拍手叫好之時，領子突然被人一拉，向後一用力，被人拉回車窗內。
“坐好。”魏懿眼角月光掃過他的臉，閉上眼，歎了口氣，方才李蜍奮力向外探頭，再向外探下去，可能會從車窗上滾下去。
魏懿本打算拉拽住他胳膊，才發現他胳膊在外邊兒，無奈之下，隻好抓住人的領子。
“哦，知道了。”
李蜍正襟危坐，端端正正的坐好，隻是時不時的偷瞄著被風吹起的窗簾的簾角，透著縫隙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