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頭也不敢抬
魏懿眼眸清涼，黑白分明，問她有何事情。
王貴妃看著魏懿的臉，又轉頭看向一旁隻露出個小腦袋的李佈，嘴張了張，不知怎麽開口。
魏懿蹙著眉，有點不耐煩，催促道：“若是沒有其他事，本督先走了。”
說完抬腳剛要走，就聽見身後的女聲帶著柔氣，“要是大人無事，可否到我宮裏喝口茶，妾身有些事想跟大人暢談。”
李佈目瞪口呆，這個女人現在都直言不諱的當著他的麵要勾搭他老師了？
李佈忍不住哂笑一下，這宮裏上下，誰人不知他老師不近女色的？還想邀請他老師去喝茶？
他站在一旁，乖巧的等魏懿拒絕，然後再冷冷的甩下來一句：“沒空”，帶著他揚長而去，絲毫不給麵子。
可是魏懿卻不如他所願，他笑了笑，笑的時候明眸皓齒，在王貴妃美目流轉間淡淡的開口：“好，下次臣定去。”
他字正腔圓的聲音在王貴妃耳邊流轉，每個字在王貴妃聽來都格外順耳。
李佈幾乎是他說“好”的一瞬間就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魏懿，圓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不敢相信。
“既然王貴妃沒有其他事，那本督先走了。”得到肯定回答的王貴妃沒有再阻攔，低著頭行禮，嘴角掛著得意的笑。
莫名的，李佈看著心裏堵得慌，剛想開口，就被魏懿一個眼神看過來，李佈撇撇嘴，把頭扭向另一邊。
他可沒忘記早上王貴妃派張公公來塞給魏懿那幾錠銀子！
哼！果然是個老巫婆！
李佈藏不住情緒，所有的想法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魏懿帶他回去的路上，李佈低著頭，悶聲不吭的往前走，便開口問道：“怎麽了？”魏懿揉著有些疲憊的眉梢問道。
李佈撅著小嘴，對魏懿的問話選擇性忽略。
他在氣，魏懿的答應跟啪啪打臉一樣，雖然是打在他心裏的，還是生疼！
魏懿又問了幾句，李佈都撅著嘴，就是不回答。
魏懿後來也沒再問，兩個人沉默著。
王福見李佈一進院子就往屋子裏跑，拿著拂塵走過來，衝李佈笑著。
李佈看也不看，略過他，抬腳就往屋子裏跑，王福有些莫名其妙，看見魏懿，剛想問他太子殿下怎麽了，結果後者也看都不看他直接往裏走。
王福：“……”
“今日練習不錯，之後每日稍加練習就好。晚上睡覺前，這些藥膏塗上去，後日應該就好。”到了屋內，魏懿歎口氣，還是不放心的叮囑，從懷裏掏出三小瓶東西。
李佈眨了眨眼，眼睛撇過那些瓶子，抬起頭。
“你為什麽要答應王貴妃去她那裏喝茶？”李佈稚嫩的童音帶著委屈的感覺。
魏懿失笑，原來悶悶不樂是為這個。
“有些事情，長大後你就明白了。”魏懿拍拍他的腦袋。
李佈把他的手拉下來，撇撇嘴，對他這個解釋很不滿意，繼續問道：“你是不是心裏向著王貴妃？”
“你這麽想的話，那我為何要將張公公早上賄賂我的事告知於你？暗中進行豈不更好？”
魏懿沒回答他的話，直接拋出一個問題給他。
李佈歪著頭，認真的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也不再糾結，他點點頭，相信魏懿。
……
第二天一早，他又被魏懿帶去練武場，起初李佈還是不熟練，快至中午，才回到昨日傍晚時的狀態，一直練到下午，手上都快磨出一層薄薄的繭子。
第三日，李佈起個大早，將自己的衣服收拾的幹脆利落，等著魏懿帶他去練武場，昨日他雖不是百發百中，但幾近乎一半多都能準確射在箭靶上，有時還能逼近靶心的紅點，李佈打心底裏油然而生出一種自信感。
等到魏懿來的時候，李佈自覺的往外走，被魏懿喊住。
李佈疑惑的問：“今日不是練箭嗎？”
魏懿衝他招招手，喝了口水後才說：“今日先不練了，有其他事情。”
魏懿所說的其他事情，就是在屋子裏繼續前幾日的功課。
李佈百無聊賴的翻著手裏用線裝訂好的書，哈欠連天。
剛剛打到一半，嘴巴大張，眯著的眼縫裏看見魏懿轉身，趕緊低下頭，半個哈欠憋在嗓子裏。
魏懿掃了一眼，見他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書，繼續往下講。
“始吾於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今吾於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魏懿頓了一下，繼續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以前我對人，聽到他的話就相信他的行為；現在我對人，聽到他的話之後還要觀察他的行為。”
他低沉的嗓音像是琵琶聲中低沉的部分，又像是古木沉沉，在這逼仄的空間裏流轉。
似乎有一種魔力，像是穿透時空，要將周公從夢裏拉出來的。
李佈腦子斷了片，遠遠的聽見有聲音傳來，卻聽的十分不清晰，那聲音有些空靈，越飄越遠。
漸漸的，眼睛失去焦距。
王福親眼看著自己的小祖宗腦袋一點一點的，到後來直接趴桌子上，連抬也不抬，隻是魏懿在李佈身邊走著轉著，他連叫李佈的機會都沒有，索性直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看見。
長長記性也是好的！
這小祖宗明顯就是“頂風作案”，魏大人是如何，身邊人還會不知，如此情況下，竟然還睡著了。
王福搖了搖頭，轉身踏著零碎的小步子離開了。
趴桌的李佈睡的香甜，眼前他正在一片綠油油的大草原上放風箏，忽然耳邊傳來“咚咚”兩聲，接著天上又是打雷又是刮大風的，紫色的東西從天而降，帶著電，直直的朝他飛來，李佈一個激靈，朝著其他方向亂竄一氣，那閃電跟長了腳一樣，緊追不舍的跟著他。
眼見閃電衝他屁股來，李佈嚇得感覺魂快要飛出來，一個寒戰，站起來時，又不小心磕到桌子，頓時疼的齜牙咧嘴的。
疼痛感刹那間充斥在他的小腦門上，痛感讓他有了真實感，李佈眼睛有了焦點。
他在上課……
完了……李佈頭也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