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凶蠻
琉球島南,臨海之地。
此處亦有山民部族,以木竹為舍,行走者也多是半祼身軀,不過他們的膚色更顯赤黑,山蠻旗杆處還掛著幾個頭骨,有獸亦有人。
時中心竹舍內,溪間山民十四與阿赤並肩而立,其相對的上方坐著一肥雍的老漢,形如山勢,牙齒汙黃,正對二者麵露凶笑。
“大首領,情況便是這般。大首領見多識廣,可知這群惡人從何而來?”十四的態度十分恭謙,他對這個部族的恐懼深深的刻在骨子裏。當年神風襲琉球,走獸匿山林,海魚不得捕,島上食物匱乏,十四部族以樹皮草根求活,而此族人四掠島上各部,以人肉為食,凶名遠播,人人畏懼。
“北島人,在澎湖嶼北有一大島,當年我族先輩曾與之交過手,損失慘重。”大首領也沒去過所謂的北島,亦不知宋朝的廣袤,隻是下意識的將其與自己所住的環境作了類比。
“他們有鐵器,還有鬼火,一燃便炸,威力巨大。”阿赤又補充了些自己的見聞。
“不錯,這群北島人不是我們可以招惹的,所以爾等的請求我不能答應,不過你二人如果願意加入我的部族,我倒是很歡迎,我會給你們女人和住所。”大首領向二人發出了招攬。
“大首領不要太過樂觀,十四認為這群北島人不止是來掠奪的,他們根本沒有交涉的意願,占地屠村,毫不留情。”
“哦?難不成他們要占了整個島嶼?哼,不可能!琉球荒蕪,滿地毒蟲瘴氣,又時常受天風掠襲,北島人為何要棄了好地界來此處受罪。”地狹人思淺,大首領根本不理解何為開疆拓土。
“大首領,十四說了這麽多,你怎麽還不明白?無論北島人是來幹什麽的,我們都應該連合其他島南部落給予其痛擊,而非被北島人逐個擊破。”十四心中對這位首領大失所望,獸兒遇捕都知結群,這是何其簡單的道理。
“嗯?”大首領頓時怒目,這家夥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此處是誰的地盤。
主家一怒,二人皆默言。
值此刻,一獸皮青年走入竹舍中。
“阿父,這人說的不錯,就算我們不找他們,北島人也會打上門來,當年我們可殺了不少北島人。”
昔年,毗舍邪人襲泉州,搶了不少鐵器,到如今這批鐵器已成了此部族安身立命的資本。這筆賬宋朝自然是記得,青年比自家父親有遠識。
大首領看了一眼青年:“你相信他的話?”
青年微微搖頭:“空口無憑,派人一探便知。”
“那就由你決定吧,過了今年你便是大首領了。”年齡一直是雄心的阻礙,年齡增長,見識廣泛後的穩重更多是瞻前顧後。
“好。”青年沒有過多的言語,青壯代替年老是部族最基本的規則。
繼,青年轉身看了一眼十四:“明日清晨在寨門中等著。”……
三日,山麓寨。
自李壇打下山民土寨後進行了第二次擴建加固,在山寨外圍加建了一道木石之牆,且拆除了寨內大多帳竹屋,改建兵帳,讓日後登島的甲士有個落腳之處。
與此同時,軍中斥候還在向山麓寨四處擴散探索,在島中腹地已發現了六、七處土寨,有大有小,小則三五百人,大則兩三千眾。
正午左右,十四領著毗舍邪一眾摸到了山麓寨外圍,居高處查探情況。
“樹生兒,就是此地。下麵那些人是不是你說的北島人?”十四再見昔日家園,眼中滿是怒火,若非這群人,他現在還在家中與父母兄弟歡笑呢,如今隻剩下了孤身一人。
“正是,看他們的陣仗不像是你說的幾百人啊!”樹生兒眼熱宋兵身上的盔甲武器,但又被這千帳齊立的場麵震懾到了。
“就是千八百人,這出入的數量根本用不了這麽多的布帳,難不成他們還有後續兵馬?”一毗舍邪青壯細細的觀察了一會兒說道。
“他們在海邊還停著四艘像山嶽一般的大海,想必這些帳篷就是為他們搭建的吧。”十四雙目一轉回應道,生怕樹生兒膽怯生了退縮。
“不一定,你怎麽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後續的兵馬?北島比這兒可大多了。”樹生兒很精明,說話間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十四。
十四眉頭一皺:“那你的意思是?”
“要快!而且不能殺這些人!”樹生兒雙目一狠,繼而說道:“我們至少要在他們援兵到來之前先阻斷了他們的生路,所以要打就要打海邊營寨,等拿下了那裏,此處人馬變成了孤軍,便好收拾的多了。”
“不錯,而且這些人的補給全靠海邊的大船,如果我們能搶奪這些大船,他們活不長,到時我定要挖出那鐵甲頭領的心,生啖之!”阿赤咬牙切齒的說道。
“嗯,先回島南,即日舉寨攻海邊寨。”……
又三日,樹生兒回到島南本寨,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給了大首領,期間神情激動,似乎要立下莫大的功勞,讓族人都承認他是部族中最勇敢的人物。
大首領聽罷,久久不言,繼而長歎了一口氣:“樹生兒你完全不必如此,你已經是部落中最強的勇士,不需要再證明什麽,所有人都知道你有資格接替大首領的位置。”
“不,阿父!這隻是你的想法,你根本沒聽過族人私下裏的議論,不說了這些都不重要,如今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隻要我們能奪得這些大船,殺了這群甲士,獲得他們的武器盔甲,便可趁機吞食島南的各個部落,屆時向北一路占領整個山島,成為……”樹生兒說出了心中宏大的願望,雙目中充滿了熾熱,這才是他想要的。
大首領聽到樹生兒說的這番話,一時間不知如何反駁。
良久。
“去吧,去做吧,族中事務一切有我。”
“多謝阿父。”
樹生兒興高采烈地退出竹舍,大首領望著其背影,心中有些唏噓,曾幾何時,這也是他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