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兩姐弟
會三日,全績安頓好泉州事宜,帶著劉整與李壇數人向福州侯官城而去。
時見城外官道,全績與劉整二人並駕而行。
“全帥,泉州這官麵上還是熱鬧啊。”劉整旅途話閑,入福建這半月讓他開了眼界,市舶司駐軍、泉州廂營以及宗正私募的宴請他都去過了,飲樂地方比臨安府中還豪闊。
“熱鬧就好,就怕不熱鬧,都不動心思,反到無從下手。”全績若有所指的說道。
“全帥將衙務交給李曾伯、董槐、宋慈三人,隻怕查不出所以然。”劉整對大宋文士有一種天生的抗拒感,當年他在荊襄時受了不少文士的打壓,若無全績,他此生難有出頭之日,他在全績麵前也是毫無保留的態度,那怕全績說今日反了,他也定是第一個相隨之人。
“武仲,你日後要收起這心性,本將也是文吏出身。”全績已經對劉整說過很多次了,治國與治軍是天壤之別,治國量才,治軍向忠。治國的人物必須以才為先,哪怕他自身有缺,但可經國便可用,文士通古今,懂的博雜,思維敏捷,不能像軍將那般赤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們豈能與全帥並論,普天之下……”
“武仲!”
全績瞪了一眼劉整,劉整繼而默言,李壇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心中也多有不解:劉將軍說的沒錯啊,這大宋比的了全帥的人物他是沒見過,全帥何必事事如此恭謙。
“爾等記住,為臣者除忠臣之外,也求本心,若無豁達,行不長遠。”
“是,全帥。”……
半月後,見候官城北,一酒樓。
全績一人獨坐一樓大堂飲茶,劉整則去縣府接人,直至半個時辰後,劉整領著一對少年男女入了酒樓。
劉整一進門便引來不少人側目,當然不是看劉整這糙漢子,而是在欣賞其後那少女的美貌。
此女年十八,膚如玉脂,柳眉薄唇,不喜笑,體態婀娜,有絕世之姿,如仙家下凡,是人間少見的極品。
“全帥,賈氏姐弟來了。”劉整拱手一拜後立於全績身側。
全績卻眉頭微皺,他隻言讓賈家來一位男丁,誰承想同行一美嬌娘:“爾等便是濟川先生的後人?”
“後進學子拜見冶功先生。”開口者便是那錦衣少年,十六年紀,劍眉星目,有幾分跳脫氣,近市井,不像大戶子弟。
“汝喚何名?”全績當然知道眼前站的是誰,心中糾結不知今日見他是對是錯。
“後生賈似道。”
賈似道,賈涉獨子,生於天台,長於市井,讀過幾年書,才思敏捷。
“起來吧。賈似道好名字,你可知本將此次尋你來所為何事?”全績夾了一口菜,語態平常。
“知道,先生想請一人,那位先生受過家父的恩惠。”賈似道語氣有些激動,全冶功這個名字在這兩年已傳遍大江南北,當得年輕人的表率,功高曠世,位極人臣,大宋數不出第二位。
“莫要激動,聽聞你是賈長沙的後人?”全績飯飽放下碗筷,從李壇手中接過巾帕擦手。
賈似道一時有些恍惚,不知是緊張,還是才淺,左右沒了聲音。
“正是,家父曾說過賈家是太傅後人。”少女眉目一蹙,聲音清冷,對家弟表現十分不滿。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賈家能出一位淮東名帥,也對的起先祖的名頭,小娘子芳名?”全績本不想與少女搭話,但趕到了這個份上,也隻能正視而言,以視尊重。
“小女賈珂見過冶功先生。”賈珂聽弟弟吹捧了一路全績,如今見了正主也持平常態,不因官高而媚,有大家風度。
“嗯,都坐吧。待爾等用完飯,咱便去陳家。”全績說罷轉頭吩咐李壇準備一桌子新菜。
“冶功先生此次來福建可是為平晏彪之亂?”賈似道也是真性情,沒有半點拿捏,崇拜就是崇拜,神色不欺人。
“哦,你有良策?”全績隨口問了一句。
“想過,以先生此次入福建的兵力足以平叛,不過想減少傷亡的話,還是應以招安為主。”賈似道給出了自己的見解,閩南地貧,人稠稅重,不宜大動幹戈。
“招安?隻怕晏彪不這麽想吧,若民變在汀州內,晏彪也許有降心,但如今晏大將軍那是想當閩南的官家吧。”
人心之貪初如小溪,流山石狹穀之間,一葉障目,不知何為廣闊。後而山生洪流,河川漸顯,奔流之勢,開合混沙,難以遏製。終而入海,見天地廣袤之無垠,知繁星廣布天穹,此時讓其再為小溪,隱於澗穀,隻怕大多數人不願回頭啊。
“先生所言極是,反賊初有赤心,為眾謀利,求世之公平,但見了天下繁華,少有人可持之以恒。”賈似道舉一反三,很快明白了其中道理。
“哦,那你可知為何?”全績目存欣慰,現在的賈似道還不是日後的蟋蟀宰相。
“這……是晏彪之錯?他……”賈似道話還沒說完,便被全績打斷。
“不,是見識,是才淺,是不知書,明知必敗而行,除了不可奈何之外,還有看不清前路的迷茫,這就是世人讀書的原因,明智二字在千卷裏,在萬書中。”全績有意勸學賈似道。
賈似道聞言,不知全績話中含義,賈珂卻暗暗踢了賈似道一腳,二者眼神交流間,賈似道繼而恍然大悟,起身向全績一拜:“先生在上,似道有求知之心,苦於沒有門路,如今得遇先生,甚是激動,隻願拜在先生門下求學,不知先生可收似道這頑劣之徒。”
“嗬,沒有門路還不簡單,某幫你尋一名師即可,尚書魏了翁、真德秀,廣西安撫使鄭性之,淮東財賦轉運使嶽珂……,這天下的名師有的是,某才疏學淺,文章尚不練達,不敢誤人子弟。”全績常懷學徒之心,他自認為沒有教導他人的本事,連連擺手拒絕。
“似道隻求拜在先生門下,一心治學。”賈似道目光決然的說道。
“哈,也罷,自今日起你便跟著本將吧,本將學的雜,你能學多少是你的本事。”
“多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