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重逢

  此後數日,各軍相繼離去,全績將心思放在政務處理上。


  湖州是京畿之府,與太湖一道是臨安的北屏,有輔京之稱,且大宋南渡,大數手工業者、匠人、商賈聚居此地,宋朝皇帝也喜歡把親眷分賞在湖州,一便路程,二好監管。


  一日,湖州府衙。


  全績坐高堂,下列胡成、杜杲、餘玠、劉整等一眾文武。


  “諸位,湖州新定,朝廷還未委派知州,暫由績主理事務,績入湖州雖已半載,但極少過問政事,濟民施粥也是打著鋪張浪費的旗子,而今需靜下心來,謀些實事。”


  “通判,州府各類卷宗下官已在加緊整理,三日內必送至案前。”通判通常是以低階職官行監察高階事,充為皇帝耳目,而全績的職官遠高於在場眾人,做個知州都綽綽有餘。


  “好,杜將軍,忠義軍近日情況如何?”全績這一段時間雖然在惡補兵法,但依舊是懵懂狀態,不敢隨意發號施令,故而把軍務托給了職銜最高的杜杲。


  “軍中日常訓練無礙,各將也表臣服,但若想真正掌管此軍尚需些時日,不可操之過急,另外楊妙真之事,還需全帥親自出馬。”無論是杜杲,還是餘玠、劉整都知道擺平忠義軍的關鍵在於楊妙真,而楊妙真隻願與全績交涉,對於其他將領愛搭不理,杜杲即便有心,也說不上話。


  “嗯,此人本將會處置。”


  全帥二字對現在的全績來說過於沉重了,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但趙昀可沒想過此事,還在不斷的給全績身上添加重任,若非全績上奏的早,這湖州知州恐怕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行了,今日便到這兒吧,爾等回去各司其職,莫要懈怠。”


  “是,全帥(通判)。”


  兩日後,汪沁和吳潛抵達烏程,全績親自在城門處迎接,引二人入了州府內堂。


  初落座,汪沁為吳潛、全績斟茶,順便介紹吳潛:“夫君,這位是世叔吳潛,寧國宣城人。”


  全績聞言立即起身向吳潛行禮:“績拜見世叔,拙荊這幾月在吳家添麻煩。”


  “全通判不必多禮,汪老知府與家父是官場至交,當年家父落寞,多賴汪世叔接濟,如今的舉手之勞難還汪世叔萬分之一的恩情。”


  昔年,吳柔勝受慶元黨案的牽連被貶,生活貧苦,汪綱贈銀以周全吳家,兩家自此結下深厚的友誼,吳柔勝後來被啟用,家境逐漸向好,也會時常送一些書籍給汪綱,來往更加密切。


  “吳世叔請用茶。”全績之所以如此恭敬,可不隻是兩家私交,更是對吳潛這為未來的名相。


  “全通判……”


  “世叔見外了,喚某冶功便可。”


  “冶功這次立了大功呀,隻可惜你做錯了一件事。”吳潛對全績的功勳一帶而過,隻願談其過失。


  “請世叔指教,績洗耳恭聽。”全績麵無異色,恭身靜立。


  吳潛見狀微微點頭:“看來你不是因為傲慢而生一時氣憤,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對嗎?”


  全績已經聽懂了吳潛在說什麽,聽其質疑的口氣很明顯吳潛就是趙葵口中的名士清流,繼全績道:“世叔近年為吳公守孝,有許多事尚不知曉吧,世叔可知當今官家的生母姓什麽?”


  “自是姓……”吳潛說到此處立即停頓,雙目微張,心中恍然大悟,有了這層關係,全績所做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不錯,官家在未發跡之前,在績家中住了一十六年,績與官家是至親兄弟。績以吏入仕,靠的就是沂王府幕僚的身份。”全績對趙竑是心中有愧,但就算沒有趙葵強硬行事,全績多半也會暗行此舉,這罵名背了就背了。


  “君子立世有度,以仁為根,以義為本,湖州的事潛雖然不清楚細況,但李全能夠南下,隻怕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吳潛善謀,隻需粗略一思便可理清前後因果。


  “世叔所言甚是,不過績以為仁義二字當以家國先,以個人後,如今天下風雲動蕩,朝廷經不起幾次霅川之變,在國家大義之下績要盡可能排除不穩定之事,讓官家一心勤政,不做二思。正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也是這個道理吧。”


  “好一個忠君之事,好一個天下仁義,那潛也就不多說了,待冶功你所說的話實現了再談,言易行難啊!告辭。”吳潛神情略顯不喜,觀念不同,自然話不投機。


  “世叔慢走。”全績將吳潛送到府門,看著他消失在街道的盡頭,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至於信不信是吳潛的事。


  繼,全績折返內院,與汪沁說些私語,道一道久別重逢的相思之苦。


  一個時辰後,飯桌前。


  “夫君,吳世叔就這般走了,會不會顯得我等有些無禮,有失招待?”汪沁為全績邊夾菜邊說道。


  “人家要走,我們也攔不住,慢慢來吧,以後會有改觀的。”全績取碗為汪沁盛湯:“沁兒,等你休息一天後,明天宅院吧,住在衙中不是事。”


  “好,話說回來夫君有銀錢嗎?”汪沁清楚全績是個什麽脾氣,遇公事自掏腰包不計其數,他可攢不下什麽豐厚的家底。


  “哼,竟敢小瞧為夫,官家這次的賞賜可不少,一個宅子不在話下。”


  “不是小瞧,而是你我夫妻自知,我家夫君啊,可是要當相公的人。”許一人,隻一情,祈其願,終不悔。


  “沁兒真的信?”


  “一直如是。”


  全績聞言大笑,汪沁的話讓他倍受鼓舞。


  “夫君。”汪沁突然間變得羞澀起來,姿態扭捏,有話不敢言。


  “怎麽了?”全績喝完最後一口湯,放下碗筷。


  “三姐問……問我們……什麽時候要……”汪沁詞語含糊不清。


  “三姐一天的事情真多。”全績一副不太情願的表情,而後突然抬手摟住汪沁的腰身,在其耳旁低語:“有沒有想為夫呀?”


  “沒有。”汪沁別過頭去,小聲說道。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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