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再遊汪家
次日清晨,全績在酒樓用過早飯,邀趙與芮去州府衙門一遊。
“五哥要見誰?某一句話叫他來便可。”趙與芮霸氣的說道。
“去拜會老大人,要不你去喚他來?”全績挑眉打趣了一句。
“那還是某與五哥同去吧。”趙與芮訕笑搖頭,汪綱在紹興府是個超然的人物,本是致仕之官,又是剛烈人物,先帝強留的守疆大吏,這老大人趙二可降不住。
“那還不快走?”
繼,全績與趙與芮去了州府衙門,眾官聽聞榮王到來,爭相前來拜見,前呼後擁的把趙與芮圍在其中,全績倒成了閑人,無趣之下他隻能去孔目院尋舅父劉景。
劉景這幾年通過左右經營混到了紹興府的頭名孔目,若不出意外的話,五十歲之前定可通過政績考核,下放縣中為官。
全績初入院,便見劉景坐在堂中,低頭閱讀著卷宗。
“舅父。”全績站著門前,笑意朗朗的叫了一聲,他與劉景的關係正如趙昀與全有德一般,但細微親近處略有不同,全有德有架子,有威嚴,而劉景是如朋友兄弟一般的交心。
“呦,全大通判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家門開在哪處?”劉景放下筆墨,起身走到全績身前,拍了拍其肩膀,十年育一人,昔日打架關撲的惡渾兒也變成朝廷命官了。
“舅父何故如此數落績,績這不是回來了嗎?先得恭喜舅父升任孔目,縣官可期矣。”全績拱手向劉景一拜。
“隻願一官,三十年辛勞足矣。”劉景深表認同,他與全績一代沒法作比,這群人都是天之嬌子啊。
“舅父,紹興府近日的政況如何?”全績落坐席位與劉景閑談。
“汪使君是某平生僅見的實幹清流,修城門,治監田,累軍資,建海防,凡利民之舉皆見其影,如此聖賢讓人佩服。”劉景當了這麽多年的吏員,唯汪綱一人讓他佩服到骨子裏。
“老大人是國之貞士,紹興府在其治下也算百姓安樂,績不如遠甚。”
“舅父相信你總有一日也可成為汪使君那樣名宿,你今日來府州有事?”劉景不願多談紹興政事,許是日日麵對心煩了,亦或說不想讓全績聽出紹興官場底層的陰暗。
“陪二郎來轉轉,順路拜訪一下汪使君。”全績說的隨意,但劉景卻聽的別有心思。
“五郎,那人真當了官家?”劉景心中仍覺得夢幻,在西門裏生活了十幾年的鄉下小子搖身一變為了九龍天子,這從哪兒說理去。
“嗯。”全績默默點頭。
“不敢想,真不敢想啊,你說人這一生,哎呀,真是千差萬別,哪怕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怕也追不到別人一根汗毛。算了,今日晚間去家中,讓你舅母做些吃食,咱好好喝上兩杯,如何?”劉景歎不及,索性也就不想了。
“晚上再看吧,績有可能在汪家用飯。”全績此刻的心情旁人難以理解,滿腦子都是小服妖的身影,時不時看向門外,責怪趙與芮遲遲不來。
“哦,也罷,那你與汪家小娘子的事可否說定了?”
“績今晚便去說。”
是夜,全績與趙與芮去了汪家拜會汪綱,在正堂等了半個時辰,汪綱才從城外練兵場歸來。
“榮王久等了,老夫有事外出,萬請見諒。”汪綱還是那套老農著裝,人未到聲先至,等到了庭院看見了全績,笑意越發濃鬱:“冶功,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使君在上,請受學生一拜,學生前日才返鄉,今日特來拜會先生,先生身體可好?”全績學於陸子約,師出汪仲舉,全績所知的大宋官場道理大多數來源於汪綱,同樣也是汪綱告訴他:隻有知道所有的規則,才能從其中找到公平,律法也好,為人也罷,皆是這個道理。
“甚好,見到你就更好了。老夫聽聞了你在光化的所作所為,老懷甚慰,不枉老夫薦你去京湖。”汪綱引二人落座,言談之間皆是全績,已將趙與芮放在了一旁。
“先生謬讚了,先生教誨學生銘記於心,當作正直之人。”
“嗯,現在官家繼位,你與他又是親近之人,諸多國策盡需良勸,各方人才盡需良薦,不可忘了為官的初心啊。”
“學生明白。”
“好,那今日在家中用飯吧,我這有幾壇好水酒,咱宴上好好痛飲一番。”
全績點頭,看了看內堂欲言又止,汪綱立即會意:“沁兒隨她堂兄去臨安城會友,回來應在月末,她時常提起你,這次咱們就把事情定了,不能再由著她的瘋玩性子。”
“多謝使君。”全績一聽,滿目欣喜,他就是在等這首允。
“哈哈哈,冶功今歲也二十一了,也該成家立業了,沁兒托付在你手中老夫放心。”汪綱說罷二人之事,又感歎時光匆匆,歲月不饒人。
半個時辰後,宴席間。
“先生,績此來還有另一事要請教。”全績得了趙昀的聖旨,現在正愁苦如何回複,正好從汪綱處取個經。
“講。”汪綱喝了幾杯,麵目通紅,興致正高。
“先生,朝廷遣派績去湖州做通判。”
“湖州啊,地方還不錯,且離北疆近,更好作為。”
“但官家也將濟王安置在了湖州。”
“原來如此。”汪綱老而精明,全績稍微一點,他便全麵通透。
“先生,績應該怎麽做?”
“濟王是塊燙手的山芋,在你手中絕對不能讓他出事,無論是因為什麽緣由。”
“這……是為何?”趙昀可是給了全績先斬後奏之權,汪綱如此一說,到讓他有些不解。
“濟王是先帝養在宮中的皇子,雖說他現在退居湖州,但身份仍舊顯貴,名望不亞於臨安之時,一旦他在湖州出了意外,對你的仕途影響極大,甚至有可能斷送你進入廟堂的機會,這其中的度你一定要把握好,無論旁人說了什麽,都要讓濟王活著,最起碼不能讓他死在湖州,不然天下士人的口水會活活將你淹死。”汪綱言語不做隱瞞,哪怕趙與芮坐在此處,他也是這口話,可見其性情是何等剛烈。
“明白了,學生會好好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