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放河燈
“喚你們大廚來，本殿重重有賞。”這話是對那端菜的店小二說的。
不過店小二一聽，心中暗道不好，麵露難色:“這……玉姑娘已經走了。”
“走了？”李猛詫異，複而大笑，“這丫頭竟然比我們還早休息回家。”
因為有黑衣人偷聽一事，今晚李猛和李邕在明月樓一宴竟真的成了隻吃飯閑聊，原本意欲商議之事隻得推後。
兩人在明月樓門口分別，一個回宮一個回府。
長安沒有宵禁，晚上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今日李猛沒有大張旗鼓的坐奢華馬車，或鶯鶯燕燕的女子環繞周身，而是一身簡單純色暗紋隱在人群當中，負手在後沿街漫步。
“人可抓到了？”李猛兀的出聲，很快被淹沒在鼎沸的人群聲中。
“抓是抓到了，不過……”身後的隨從立即回到，麵露遲疑。
“不過什麽？”李猛冷了臉，停下不斷往前的腳步。
“那人口中藏了毒，已經自殺。”隨從大氣不敢出，說完已經冷汗津津。
李猛嘴角一撇，繼而行步:“料想到了……”
隨從心中有再多疑問，也不敢再搭話，比如那個暗士背後指使之人是誰，為什麽要來蹲牆角之類之類的，畢竟他隻是名隨從。
“王爺，您這是要去哪？”隨從瞧著自家王爺肆意漫步街上，並沒有真正要回府的意思，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李猛也沒回話，自顧自往前走著，似是在欣賞長安夜景。
長安很繁華，就算是晚上，街邊也有許多小攤小販，人來人往的熱鬧至極。
李猛眼神淡漠的掃著沿街攤販，走到河邊發現有孩童在玩河燈，頗為感興趣的停了下來。
“玉林，你跑慢點兒！”不遠處傳來女子的輕呼聲，吸引李猛的眼神看過去，竟然是玉玲瓏。
一天之內見兩回，他兩還真是有緣。李猛心中好笑。
今天得了賞賜，又能提早回家，玉玲瓏著實高興，正好玉林鬧著說要出來放河燈，便也就爽快答應了帶他出來玩。
“現在又不是什麽上巳節三月節，怎麽突然想起要放河燈？”玉玲瓏看著身前捧著河燈蹦蹦跳跳的玉林疑惑開口。
“因為好看啊！”玉林回頭，眼神認真的回道。
玉玲瓏無言以對，認命的牽了玉林的手走到河邊，結果一轉頭竟然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要說有多熟悉呢，就是今天賞賜她金子的那位貴人。
玉玲瓏經過最初的詫異，本想就此錯開視線，結果好巧不巧，李猛更好跟她對上眼神，玉玲瓏隻好硬著頭皮上前問好:“平王殿下，您怎麽也在此處？”
“放河燈。”李猛開口。
他身後隨從安靜的當背景板，唯有心中已經在哀嚎，王爺您方才明明隻是在閑逛消食，哪裏是要放河燈的樣子！
“那您怎麽沒有買河燈？”玉玲瓏歪著頭問道，眼神清明帶著絲絲疑惑。小孩愛玩就算了，怎麽平王也愛好放河燈。
“剛到此處，你可有推薦？”李猛說得也不錯，他確實是剛到這裏。
“……您隨我來。”玉玲瓏其實是很想拒絕，畢竟這街上隨便走兩步，都有小攤販在賣各式各樣的河燈。
可是她才剛收了人家賞賜的銀兩，足足有一錠金子，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雖然她是因為出聲嚇走了黑衣人才得了這金子，卻總覺得賞賜太多，因而又做了道新菜品去想要平複心中的糾結，現在看來，這金子收得有點燙手啊……
玉玲瓏推薦的攤子可謂整條街最物美價廉的一個，李猛拿著手中堪堪不過十文錢的河燈有些驚詫，竟然能這麽便宜！
“殿下可有帶紙筆？”玉玲瓏帶李猛買了河燈後，又一同來到河邊，正要點亮蠟燭放燈，卻發覺李猛正盯著手中的河燈發呆。
李猛搖了搖頭:“並無，要紙筆作甚？”
“當然是寫祝福啦，這樣放了河燈就會實現哦。”玉林稚嫩的童聲響起，似在疑惑李猛為什麽連這點常識都不懂，不過他年紀小，長得又粉嫩乖巧，倒也叫人生不出怨，隻會覺得他過度認真的神情很可愛。
“那你寫了什麽？”李猛揚眉，問道。
“願我阿姐們身體健康。”玉林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玉林寫的時候，玉玲瓏並沒有看，她也不曾想到玉林竟會寫這樣的心願，許是父親因病逝世的緣故，在玉林心中留下不好的陰影，難怪鬧著要出來放河燈。
瞧著玉林懂事乖巧的模樣，玉玲瓏一陣揪心，鼻子泛酸，連眼眶都有些微紅了起來。
可她又不肯在外人麵前暴露自己的脆弱，便扭頭過去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李猛見了也不拆穿她，便蹲下身子，去看玉林手裏河燈寫的字條:“字寫的不錯。”
“真的嗎？謝謝哥哥。”被誇獎總是令人開心的，玉林笑得都快露出牙齦了。
玉玲瓏被他逗笑，點了點玉林的額頭，糾正道:“要叫平王殿下。”
“沒事，他還是小孩。”李猛擺了擺手，示意玉玲瓏不需要那般計較。
將河燈點上蠟燭，放入河中順水漂流，幾人望著河上的點點燭光一時無語。
“平王殿下，或許這樣問有些唐突，但是您為什麽不寫字條呢？”玉玲瓏手指不自然的撓了撓臉頰，帶著些許羞赧，疑惑問道。
哪知李猛卻反問道:“難道寫了就一定能實現嗎？”
玉玲瓏被噎住，隻好幹巴巴的回了一句:“至少也是一種寄托……”
“那太多了，寫不下。”李猛搖頭。
玉玲瓏覺得自己絕對是被河燈晃花了眼，不然怎麽會覺得說這話的李猛是那麽的累，那麽的疲倦。
要知道，他可是皇上最喜歡的王爺啊，眾多皇子當中第一位封王建府，三番兩頭就宣進宮……諸如此類的特殊對待，全長安城都不敢小看這位閑散王爺。
“走吧，你家位於哪裏，我送你過去。”李猛突然開口，驚得玉玲瓏一個激靈。
“額，這不大好吧。”玉玲瓏猶豫著開口拒絕。
“我覺得你現在帶著小林兒獨自回家才更不好。”李猛臉色頗為堅定，語氣之中更讓人不容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