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街
“二姐，你再不起床我就讓長姐不給你買簪子！”玉林人小鬼大，知道玉琳琅最愛打扮自己，買新簪子也是她念叨了好幾天。
果然，玉琳琅馬上就掀開被子，怔怔開口:“買簪子？”
昨夜她讓長姐那麽生氣，長姐還願意買簪子送給她？
“對啊，長姐拿了工錢，說不僅給你買簪子還要買新衣服呢。”玉林不知道昨晚她們兩人之間的不愉快，現在正沉浸在自己要有新衣服穿的快樂當中。
正巧此時玉玲瓏進來喚玉林去吃早飯，瞧見玉琳琅披頭散發坐在床上的狼狽模樣不由得皺眉，喝道:“還不趕緊起床打理自己？”
玉玲瓏出馬，玉琳琅哪裏還敢繼續賴床不起，麻溜的起身洗漱，坐在簡陋的梳妝台前，玉琳琅對著銅鏡三兩下將自己的一席黑發卷起，盤出一對蝴蝶雙平髻，雖沒有什麽名貴發飾點綴，卻又顯得她俊俏清純。
這廂，玉玲瓏正在勸解阿三:“阿三，等會兒你同我們一起上街去。”
“可是我那工錢還未湊夠……”阿三拮據的搓著手，他先前趕工路過一家首飾店，看中一支發簪，是二小姐喜歡的樣式，隻可惜他還未攢夠錢能將其買下。
玉玲瓏打斷他的話:“琳琅的發簪你不需要操心，現在天氣越發冷冽，你若是不再為自己添件衣裳身體可受不住。”
“可是……”阿三麵上糾結萬分，似是拿不定主意，玉玲瓏也不催，就靜靜地等著他的回答，終於阿三下定決心。
“大小姐，我明白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也請您不要阻止我買簪子送給二小姐的決心。”阿三抬眼直視著玉玲瓏，一雙眼睛清亮真摯。
玉玲瓏微愣，這還是阿三第一次這般膽大的與她對視，說話，甚至是要求。
“好。”玉玲瓏勾了勾唇，開口說道。
私心上，玉玲瓏當然是不希望阿三對玉琳琅產生特別的情愫，這不僅僅是因為玉琳琅是她的親生妹妹，而是因為她了解玉琳琅，她知道玉琳琅絕對看不上阿三，阿三一腔深情隻會付諸東流，她能做的隻是提醒阿三不要陷得太深，可惜現在看來，似乎沒什麽用。
待四人都準備妥當，玉玲瓏便將院子落了鎖，又反反複複檢查幾遍才離開。
“玉丫頭要去哪啊？”說話的是隔壁院子的劉阿婆，正笑眯著眼跟玉玲瓏打招呼。
“阿婆早上好啊，今天要帶弟弟妹妹們上街逛逛呢。”玉玲瓏正與玉琳琅一人一邊牽著玉林的手，四人說說笑笑的往外走著。
“逛逛？今天正巧西市那邊集市熱鬧得很呢。”劉阿婆笑著提議，“聽說好多長安外的商人進來做生意呢。”
“是嗎？”玉玲瓏揚了揚眉，話說她還未曾去過西市呢。
要說這西市，可謂是長安最大的一處坊市了，裏麵有來自各地的生意人，還有西域人呢，而且裏麵東西也比別地便宜許多。
這個別地說的便是東市了，東市周邊多是達官顯貴住宅，當初玉家也是在那裏的。進一趟東市，開銷都是百萬銀兩往上加的，可不適合現在的玉玲瓏一行人去，因此西市便是他們的目的地。
西市果然物美價廉，玉林一身冬衣也才一百多文錢，而玉琳琅愛美，挑了身有花紋的布料，也不過堪堪多花了五十文錢。
要知道一千文銅幣才是一兩銀子，於是玉玲瓏大手一揮，讓他們再多挑一身，這下玉琳琅和玉林兩人便各有了兩套新冬衣。
“可是，長姐你呢？”玉琳琅看著玉玲瓏招呼店小廝將衣服包好，卻半點不提自己，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怎麽不給自己買一身？”
“我有了，不用再買新的。”玉玲瓏風輕雲淡的解釋著，轉頭見店小廝已經手腳麻利將衣服裝好，便朝著店家笑道:“多謝店家，下次還來這裏買。”
店家老板卻是擺了擺手，撇嘴道:“走罷走罷，下次別來了。”
不怪店家待客冷淡，實在是玉玲瓏太會砍價，東拉西扯談天說地的要優惠，店家說不過她，足足讓利三十文錢才做成了這筆交易，他的心在滴血呐。
玉玲瓏嘻嘻一笑，陽光傾瀉而下，正好映在她麵上，少女巧笑倩兮，路上不少人為之側目，店家老板押了口茶，見人消失在店門口才收起麵上故意裝出的心痛。
“賺是少賺了點，但那丫頭說的不錯，她和她那妹妹往咱店裏這麽一站確實引來了不少人。”
沒人回他，因為店小廝已經忙的腳不沾地，許是收到店小廝投來的埋怨目光，店家老板終於願意起身親自接待客人。
玉玲瓏不知道自己和玉琳琅給那家店做了活廣告，或許知道了也不在意，此時她正忙著采購秋冬時節的備品，棉被、木炭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文房四寶也要買。
當然，文房四寶跟時節無關，隻是因為玉林現在已經到了識字的年紀。當初玉府還在時，能有書塾的先生到府中親自教導，現在就隻能玉玲瓏自己照貓畫虎做個教書先生了。
離開西市的路上玉玲瓏在心中默算著今日的花銷，這邊幾十文那邊幾百文的，加起來還是需要花點心神，等玉玲瓏算出總共才花費二兩銀子不到時，卻發覺有道力氣往後扯著不讓她繼續往前走。
玉玲瓏疑惑的往後望去，才發現是玉琳琅正拉著玉林蹲在路邊看一小攤子上擺放出來的小玩意兒，兩個人頭對著頭，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但也幸好玉林還未忘記要牽住玉玲瓏手，不然照方才玉玲瓏的專心程度，怕是這兩人什麽落伍了都不知曉。
說起來應該是她自己走丟，因為就連阿三都站在玉琳琅身後讓她隔開街道上人來人往的腳步。
玉玲瓏走了過去，發現他們正在看的那個攤子是賣用線編出各種動物的手藝品，不由得有些失笑，果然還隻是孩子啊。
“你們想要嗎？”玉玲瓏柔聲開口，現在預算還足夠，買些小玩意兒哄他們開心也不是不可以。
未曾想到最先拒絕的她的是玉琳琅:“我已經有了簪子。”
隨即玉林也跟著附和:“我也不要，我有新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