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0分出局
煙波浩渺的西湖上一隻小船在濛濛細雨中緩緩前行，船艙里許仙和白娘子相對而坐，含情脈脈。
優美而又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姓許名仙字漢文，祖籍錢塘有家門，世代為商重信義，販賣藥材做營生，不幸父母早亡故……」
程城幾個人都皺起了眉頭，這是在上課？是在開演唱會吧。
「小姐名喚白素貞，家居四川芙蓉城，老爺在世為總鎮，馳騁沙場有名聲，二老歸天無依靠，來到江南投親人，親人不在無投奔，如今暫住清波門，小姐她生來多聰明，琴棋書畫樣樣精，她待我小青如姊妹，天涯海角覓知音呀覓知音……」
一曲唱罷徐洛按下了暫停鍵。
「我想這一段大家都熟悉吧，許仙和白素貞相遇然後自報家門，很多人都說這是一段浪漫凄婉的人妖之戀，但卻忽視了很多現實的問題，真以為是白富美愛上窮小子？別騙自己了，今天我們就以現代人的眼光來分析一下。」
徐洛捲起了袖子，將許仙的歌詞調了出來。
「先說許仙，祖籍錢塘有家門，這句話什麼意思？就是說他有杭州戶口還有房子，世代為商販賣藥材，說明他家有家族企業並且信譽極佳，標準的富二代，而且父母雙亡，意思就是說我已經繼承遺產了，你嫁過來再也沒人管著你了，不用擔心婆媳關係了，一個有房有錢有企業年輕有為又長相俊朗的帥哥，我想請問放在現在誰不想要？」
同學們紛紛點頭，原來新白娘子傳奇還可以這樣理解。
「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許仙的姐夫是捕頭，放在現在起碼都是個刑偵隊大隊長，有錢，有貌還有權，這簡直就是萬千少女夢寐以求的鑽石王老五啊，如果我是女人我都嫁給他了。」
「哈哈……」學生們都被逗樂了。
徐洛平時在街邊沒少忽悠人，雖然本事不及本山老師，但把好人忽悠瘸了還是可以的，一群學生根本不在話下。
「接著我們看白素貞的條件，家居四川芙蓉城，芙蓉城也就是成都了，這是告訴許仙她也有城市戶口，老爺在世為總鎮，總鎮差不多也就是現在的成都軍分區司令了，根正苗紅的軍二代，後面她又說父母雙亡以後來杭州投奔親戚，想必遺產也不少，還自帶一個丫鬟，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樣一位有修養有才華又有遺產又漂亮的美女誰也會拒絕？」
程城看了看手錶，心說時間總算是要到了，這徐洛講的什麼東西？亂七八糟的。
「可以說許仙和白素貞兩人是門當戶對，都有才華，都有長相，都有背景，都有錢，同學們這不是童話，是活生生的例子，夢想哪有那麼容易照進現實。灰姑娘的故事永遠都只會存在童話里，女神從來不會親睞矮矬窮，高富帥也根本不屑傻白甜，想要獲得成功就得改變自己，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很骨幹，異想天開的人永遠都是loser，都是失敗者，想要打臉別人就要有打臉的本錢，從來沒有誰可以隨隨便便成功，但心若在夢就在，不過是重頭再來，謝謝大家……」
下面一片死寂。
「啪！」
鄭浩南首先鼓掌。
「啪啪啪……」
無數的掌聲響了起來。
「好，老師講的太好了。」
有同學當場叫好，以前他們遇到的老師都是拿著課本照本宣科，聽的人昏昏欲睡。
這才是講課嘛，生動有趣通俗易懂，而且發人深省。
徐洛也笑了，心裡暗暗得意，這時候他發現了一個熟悉身影。
就見昨天來找他的小妞從後門出去了，難道她也是學校的學生？
「叮鈴鈴……」
下課鈴響了。
程城抖了抖衣服，冷笑道：「徐老師，很不好意思，您的考評不過關，我給你的分數是這麼多。」
說著程城就把打分的本子翻了過來，上面赫然畫著一個大大的鴨蛋。
「0分。」
李超也站了起來。
「組長，我這個人比較仁慈，徐老師雖然不學無術，但在嘩眾取寵這分明還是很有天賦的嘛，至少大家都笑了，這阿Q精神我給25分，不是250，是25。」
其他的老師也紛紛量了本子，沒有一個超過三十分的，評價之低讓人髮指。
程城嘆了一口氣一副很惋惜的樣子。
「徐老師，你是個很有才華的人，我想如果你將你的特長用到別的方面，比如演講什麼的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只是你的確不適合我們的學校，一會兒請你自行離開吧。」
徐洛沒想到這幫人如此的過分，你們沒有給我課本就讓我來上課，這不是擺明的整自己嘛。
就在他準備發火的時候一個老師走到了教室門口。
「程老師，羅主任讓你們去一趟他的辦公室，新來的徐老師也來吧。」
程城心想羅主任這是要親自開除徐洛嗎？
哈哈，有意思。
「好，那走吧。」
程城背著手得意的走了，李超等人緊隨其後，徐洛強忍著怒火跟了過去。
步入辦公室徐洛就發現剛剛聽課那小妞也在，只不過表情有些陰冷，似乎不高興。
羅勇靠在老闆椅上滿臉笑容。
「哈哈哈，程老師，徐老師表現的怎麼樣啊？」
「很不好意思，不及格，我們幾位老師的評價幾乎都是一致的。」程城道。
這時候夏雨晴開口了。
「程老師，你說他不合格？理由呢？」
「理由很簡單，作風散漫，不學無術，品行低劣滿口胡言亂語，嚴重扭曲學生的世界觀，他不僅僅是學術上有問題就連做人都有問題，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當老師。」
程城毫不客氣，仰著頭一臉的諷刺笑容。
「哦，是嗎？你說他不品行低劣，可是我親眼看見李超老師當眾揭發他的過往，甚至還在課堂上諷刺徐老師的母親是個環衛工，程老師你身為組長卻縱容這種行為，你們的品行似乎也沒多麼的高尚嘛。」
徐洛有些意外啊，這小妞什麼人，怎麼幫自己說話？
「有這種事情？」羅勇假惺惺的問。
「沒有，絕對沒有。」李超矢口否認。
夏雨晴拿出了手機，道：「剛剛的課我都聽了，也錄像了，要不要我公布出來？」
李超不由得臉一黑，連忙解釋。
「是，我當時的確說的有點多，但我也是想學生們更多的了解徐老師，並無要諷刺徐老師的惡意，我們是去聽課的，可是徐老師卻跟我們講什麼新白娘子傳奇，這不是胡來嗎？並非我們針對他，實在是他太差了。」
「對，就是這樣，我們三番五次要他講課，結果他就是這樣上課的。」程城也在一邊兒煽風點火。
羅勇面露難色。
「哎呀，徐老師，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要招的是老師，不是講故事的幼兒園叔叔，你這也太讓人失望了。」
徐洛真想過去給羅勇一個大嘴巴子，喵了個咪的，這還是因為你們做局整老子。
「是這樣嗎？」夏雨晴冷哼一聲，道：「似乎是你們沒有告知徐老師要上課吧？你們給他教案了嗎？告訴他要上課的內容了嗎？他都不知道內容怎麼上個課？怎麼講課本知識？」
羅勇有些不高興了，道：「夏老師，話不能這麼說吧，他來應聘難道連要上課都不知道嗎？他來我這裡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我還以為他都知道呢。」
「可你們就沒有告知義務嗎？如此針對有些過分了吧？」夏雨晴絲毫不讓。
徐洛有些感動，這妹子雖然冷冰冰的，但做人還是挺公正的。
「哈哈，夏老師你開玩笑了，我身為教導主任什麼事情都要我來告知那我一天不用做事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身為全校語文系的主要負責人對於優秀的語文老師一直都很欣賞，我理解，只是我身為訓導主任也必須為老師的選拔工作把好關，教書育人，我們的一個粗心可能毀了孩子的一生，所以徐老師這件事情我也很遺憾啊。」
羅勇惺惺作態，他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他才是真正的把關者，要誰不要誰他說了算，你一個語文系的主任主管的是學術方面，不是校務，所以你不能越俎代庖。
「你們做了什麼難道你們自己不明白？不要太過分了！」夏雨晴冷冷道。
羅勇冷哼一聲擺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程城見勢不妙趕緊打圓場。
「夏老師，羅主任也是為了學校著想，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有些事情我們也不能感情用事是不是？」
「你在教我？」夏雨晴問。
「不是，我……」
「那你還說什麼？在學術上我沒你有話語權？」
「我……」
程城一時語塞，夏雨晴是出了名的才女，學校的語文教材就是她負責撰編的，在學術上程城不過是個組長，根本就資格和夏雨晴理論。
雖然夏雨晴氣憤，但她根本無法改變結果。
就在這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大家都在啊。」
來人是副校長林德斌，一身阿瑪尼西裝，拿著水杯，笑容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