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章
Z市的夜晚不如A市那樣熱鬧非凡,卻充滿了寧靜的味道。
一場小風波平息之後,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顧之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麵包和牛奶,和舒晴一起坐在河堤旁的靠椅上吃晚餐。
「讓你大老遠的跑來吃這些,感覺很委屈你啊。」舒晴咬了一口菠蘿包,又喝了口牛奶,倒是吃的自得其樂。
顧之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的菠蘿包,明明和她手裡的毫無兩樣,卻不知為何就是沒她的好吃似的。
他拉過舒晴的手,就著她手上的麵包咬了一大口,然後又拉過另一隻拿著牛奶的手喝了一小口,終於心理平衡了。
被他幼稚的行為取悅到的舒晴有些得意,「你是不是想說我咬過的東西比較好吃?」
對於她這種看多偶像劇后的不要臉行徑,顧之十分淡定地道出事實,「我只是想說,我一直以為只有豬科類動物才會吃什麼都很饑渴,畢竟能把這種平凡無奇的東西吃成天下第一美味,也是種本事。」
舒晴一口麵包卡在嗓子眼裡上不來下不去的,咳得眼淚都出來了,最後還是在顧之的幫助下喝了口牛奶咽下去的。
她早該知道顧老師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你要是指望他能有點小言男主的正常反應,那真是想象力過於肥美了。
吃完簡單的晚餐之後,兩人在上次住過的那家酒店訂了房間,舒晴給媽媽打了個電話,說是今晚會在朋友家留宿。
舒慧穎想著女兒因為爺爺生病的事情壓力很大,大概也想找人傾訴一下,所以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為了打發漫漫長夜,彌補一下沒吃成大餐的遺憾,舒晴拉著顧之去了電影院。
電影是舒晴選的,為求刺激,還特意選了部恐怖片。
因為是周末,電影院人不少,舒晴早早地拉著顧之進了場,坐在靠後的角落裡,以免碰到熟人。
只可惜電影放映了不到半個小時,舒晴就靠在舒服的椅子上睡了過去,任憑前後的少女們如何尖叫,電影里的鬼怪如何可怕,她頂多迷迷糊糊地睜眼瞧一下,還沒看清就又閉上了眼皮子。
她在醫院守了一夜,半夜裡爺爺醒了幾次,她又去陪著說話,手機的鬧鐘每隔半小時震動一次,因為擔心點滴用盡,如果不及時更換的話,血液會迴流。
這麼忙了一晚上,中午也只打了個盹,哪裡還有精神看電影呢?之所以提議來電影院,不過是為了陪顧之罷了。
顧之的左手邊也坐了一對情侶,每每有驚悚畫面出現時,女孩子就小聲尖叫著,不斷往男朋友那邊湊,男孩子就伸手把她攬在懷裡,小聲說:「沒事兒,我在呢,不怕啊。」
他頓了頓,側過頭去看著睡得十分安穩的舒晴,忍不住低聲笑了。
左手邊的女孩子在劇情進行得比較平緩的時候,驚奇地問他:「你女朋友怎麼睡著啦?你不叫醒她嗎?」
顯然是對看恐怖片還能打瞌睡的人表示不理解。
顧之搖搖頭,只是伸手把她朝一旁歪去的頭往自己這邊挪了挪,舒晴順勢倒在了他的肩膀上,微微動了動,又繼續睡。
接下來的時間,他再也沒有動過,只是穩穩的坐在那裡,以免驚醒熟睡中的人。
電影散場時,影院的燈驟然亮起,舒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這才發現已經結束了。
人群都走得差不多了,就他們倆還坐在原地,她頓時臉一紅,坐正了身子。
「醒了?」顧之沒有生氣,反而低笑著望著她,「醒了就走吧。」
舒晴跟上了他的步伐,略微忐忑地問他:「你生氣了?」
他沒說話。
通往出口的長廊燈光昏暗,兩旁的牆壁上掛著五彩斑斕的燈光櫥窗,光怪陸離的電影畫面像個夢,而她跟在他筆直修長的身影之後,越發覺得自己還沒醒過來。
進入大廳時,明晃晃的白熾燈終於把一切昏暗都照亮了。
顧之停住腳步,把手遞給她,示意她拉住自己。
就這麼走出影院,又走了好長一段路程,略顯燥熱的夏夜裡,清風徐徐,溫柔得像個夢。
她聽見顧之語氣輕快地說:「累得連看恐怖片都能睡著的人怕我無聊,賞臉陪我看電影,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牢牢握著她的手,低低地笑了,「原以為要等到你對我有信心那天,會經歷一個很漫長的過程,過程里我會很急躁,很不安……不過現在一想,任何美好的事物在到來以前,都會經歷這樣一個漫長的等待。」
重點在於那件事、那個人是否值得你付出這樣的精力和耐心。
周末那天,醫生對於爺爺的身體評估已經出來了,因為身體很多器官都出現了衰竭的現象,手術風險很大,就算是百分之百成功了,爺爺能醒來的幾率也不大。而主治醫生坦言,哪怕醒過來了,老人家的壽命恐怕也不會長過一年,醫院不建議進行手術,更傾向於保守治療。
舒晴十分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也決定今後的每個周末都會回來陪爺爺。
顧之說得對,她阻止不了生老病死,至少還能做到不留遺憾。
周末晚上,她收拾好了東西,坐顧之的車一起返回學校——當然,舒媽媽肯定是不知道的。
秦可薇和余治森在步行街的燒烤店等她,顧之把車停在步行街口子上,目送她進了那家店,然後才離開。
三人湊在一起,其餘兩個自然開始詢問爺爺的身體狀況,然後好言安慰舒晴。
面對這樣兩張擔憂又不敢明說的面龐,舒晴頓了頓,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於在爺爺的事情告一段落時候,坦白了自己和顧之的事情。
那一晚上,這兩隻都處於凌亂狀態。
一直到晚上熄燈之後,舒晴已經鑽進了被窩,秦可薇從腳那頭慢慢地爬了過來,推了推她,十分小聲地在她耳邊問道:「那什麼,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啊,你真的沒開玩笑?」
舒晴給她讓出一個空位,「第二十一次了,麻煩你能不能問點有建設性的問題?。」
「可是這也太震撼了。」秦可薇躺在她旁邊,「那是顧老——」
舒晴一把捂住她的嘴,拿出手機,在上面飛快地打了幾個字,然後遞給她:不要聲張,被人聽到就完蛋了。
秦可薇嘆口氣,一邊坐起身來,一邊悲傷,「男神戀愛了,對象不是我……居然是我朋友……」
舒晴頓時語氣森冷地盯著她,「你可以試試橫刀奪愛。」
秦可薇捂著受傷的心臟又憂傷地爬回了自己的床。
此後一周,舒晴的耳邊人工循環播放著同一首歌:「哦!我知道他不愛我他的眼神說出他的心」
歌聲最終在一次暴力事件中結束了。
大三的時候,所有人都面臨實習這條必經之路,舒晴在大一的時候參加了學校的黨校培訓,大三上期正式成為了一名黨員,這也就意味著她要接受黨員的頂崗工作。
所謂定崗,是身為黨員的師範類大學生需在實習期間進入一些條件比較艱苦的鄉村學校進行教學工作,別的學生可以選擇實習的學校,但黨員卻不能。
教學安排下來的時候,舒晴得知自己被分去了省內唯一的高原地帶,從盆地迅速上升到高原,這跨度不是一般的大。
輔導員找她談了一次話,大意是這個安排是學校下來的,如果她不滿意,還是可以適當變動一下。舒晴家的狀況輔導員也是知道的,表示如果她能出示一份申請,自己這邊可以儘力為她爭取一下,最好能在離A市比較近的鄉村學校頂崗。
舒晴頓了頓,搖頭謝過了她的好意。
「當初入黨的時候,你就告訴過我頂崗的職責,那個時候我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重點在於,顧之曾經一個人單槍匹馬去法國,克服語言和生活障礙取得了優秀的成績,而她尚且還是一個活在象牙塔里的人,如果一直因為家庭特殊而活在他人的保護之下,也許一輩子都獨立不起來。
他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去學會對兩人的未來有信心,她也該同樣付出足夠的努力去跟上他的腳步。
結束課業那天,舒晴在寢室里收拾行李,秦可薇拿著份文件急匆匆地奔了回來,十分興奮地遞給她,「瞧瞧,快瞧瞧!該不該請我吃飯?」
舒晴以為她申請到了去A市的什麼好學校實習,邊笑邊接過來看,結果一看之下,頓時震驚了。
「你怎麼也要頂崗?」
不光是頂崗,還和她一樣跑到了條件最艱苦的高原上去……
秦可薇也開始從桌子下面搬行李箱出來收拾,「還說呢,你要去那麼艱苦的地方,我卻跑到最驕奢淫逸的貴族學校去實習,叫我這種正直善良的人如何接受?當然要捨命陪基友了。忘了說,余治森和我一樣都遞交了申請,剛好有的黨員家裡有關係,又在想方設法地申請不去頂崗,名額很順利地就給了我們,這下子要麻煩您老人家多忍受兩個不請自來的損友了。」
舒晴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深刻地意識到,原來所謂的友情對她來說如此重要。
從小學到大學,很多昔日朝夕相處的朋友因為時間和空間的距離最終和她漸行漸遠,她以為這輩子都會這樣過了,很多人來去匆匆,僅僅留下一段相伴的時光作紀念。
可是此時此刻,面對這樣「理所當然」的陪伴,她只覺得眼睛都有點酸脹。
秦可薇的余治森的決定並不單單隻需要一點義氣,更需要勇氣。因為頂崗的辛苦不是每個人都能體會到的,尤其是舒晴去的地方又是高原地區,天氣狀況、生活條件以及吃穿住行,樣樣都有很大的問題。
後來三人碰頭時,余治森說得很輕鬆,「就當去旅行了,長這麼大很少出盆地,這下一出就去了高原,洋氣!」
秦可薇笑得毫無形象,舒晴也跟著笑,笑著笑著眼睛卻紅了。
大學四年,如今已然只剩下一年時光,遇見一個顧之,遇見兩個一心為她的好友,值了。
作者有話要說:從這裡奔向大都市了,轉折點。
另外:
雖然很不想提到關於盜文的事情,但是這幾天同步搬文導致訂閱和留言同時急劇減少的情況還是讓我很沮喪。
我說過這篇文不長,總體也就幾塊錢的事,如果看盜文的側浪真的認為我的心血連這幾塊錢都不值,其實我不建議繼續看下去。最後還是要真心感謝一直支持正版支持顧老師的你們,現在只有留言能治癒我了,_(:3」乙_大家冒個頭撫慰一下受傷的么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