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叵測
香櫞的驚叫聲驚醒了眾人。倒座房裡亂成了一團,眾人皆慌了神。
桃huā先反應過來「快,香茹去弄些涼水。」
香茹出門了,杏huā看著桃huā「我……」
「你自個也燙傷了,先歇著,我去讓人請大夫來。」桃huā安撫杏huā,出門上了正屋,派了竹韻去請大夫,將這裡的事告訴了青黛和華韶彥。
聽到香櫞被燙傷的消息后,華韶彥一直看著青黛,見她沒什麼大的反應,唯獨秀眉幾不可察地蹙了一小下。
華韶彥道:「我陪你過去看看。」
「你今兒吃多了酒,就在屋裡歇著吧。后宅的事還是我去處理。」青黛站起身理了理衣裳,杏huā性子雖然直些,但為人率真,做事也穩妥,斷不會因口舌之爭而動了歹心要教訓香櫞。
「我先去看看。」青黛沒有意思讓華韶彥跟去,華韶彥也沒再堅持,知道她不想事事處處要自己出頭,便也順了她的意思「去吧!」
青黛過去時,香櫞已經在隔壁屋子裡躺下了,嘴裡一直哼哼著「疼」。杏hu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香茹站在一旁抹眼淚「香櫞,你且忍忍,大夫馬上就來。」
桃huā喊了一聲,杏huā和香茹站起來行禮。青黛揚手道:「不必了,我看看香櫞。」
香櫞躺著床上,左臉、下巴直到脖子皆是一片紅腫,濕衣裳貼著身子,倒是曲線玲瓏,只可惜此時無人欣賞。
「等大夫看過以後再說。」青黛回頭看了眼杏huā,見她的左袖子濕漉漉的,想來也是被燙了。
不多時,竹韻請了大夫過來。看過後開了燙傷葯。
香茹在一旁看著,哭哭啼啼地小聲囁嚅道:「香櫞被燙成這樣,會不會留疤啊?」
沒人問這事。香茹像是自說自話,可屋裡的人都聽見了。香櫞閉著的眼睛睜開了,緊張地看向大夫。她不想毀容。
大夫說:「先用藥,保養好了應該不會留疤。」
香櫞鬆了口氣。香茹扯了扯唇角「那就好。」
青黛瞥了眼旁邊悶不吭聲的杏huā,對大夫道:「杏huā,過來讓大夫看看。」
杏huā沮喪的臉頓時有了生氣「奶奶,奴婢沒……」
「你也傷了,有什麼話等看完大夫再說。」青黛掃了眼炕上對杏huā怒目而視的香櫞。「這院子我做主,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杏huā不言語了,乖乖讓大夫看了傷,雖然左手被燙,但沒有香櫞的嚴重。
送走了大夫,青黛掃了眼眾人「桃huā,你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桃huā隨口將聽到二人爭執的事情簡要的說了說,然後又道:「奴婢按照九少爺的吩咐讓把醒酒湯倒了。香櫞沒動,杏huā便說她去倒。剛把鍋端起來,香櫞就忽然衝上來爭搶。杏huā被嚇著了,慌忙躲閃。手沒拿穩,那砂鍋便掉了,香櫞這時候剛好上來,便被燙傷了。」
香櫞惡狠狠地瞪了眼桃huā,對青黛道:「奶奶,不是,是杏huā故意將湯潑到奴婢身上的。那砂鍋她端得好好的,怎麼可能脫手?」
青黛看著香櫞,問道:「起初桃huā叫你去,你為何不去,杏huā端湯時你又為何要衝上去接手?」
「我一時……」青黛問題直指關鍵,香櫞心虛,咬著唇瓣不知如何回答。倒是香茹伶俐,急忙介面道:「香櫞她是看杏huā要去屋裡伺候您和九少爺,怕給耽擱了。」
「嗯嗯,嘶……」香櫞點頭應和,脖子上的傷隱隱作痛,心裡將杏huā罵了一百遍。
「香櫞這次受傷,杏huā有責任,香櫞你自己也有錯,杏huā罰你一月的月例,香櫞罰半月的。你們可有異議?」
杏huā心裡雖然委屈,但砂鍋脫手燙到人卻是不可爭辯的事實,青黛說要罰她,她也沒反駁,低頭認錯了。
香櫞氣惱,可是當著青黛的面將自己的心思都說破了,青黛怕根本就不會再給她進正房的機會,所以只能忍痛咬牙認下了。
青黛見二人無異議,站起身「你們都是我屋裡伺候的人,這一院子人都看著,傳出去還道我和九少爺連手裡的丫鬟都管不好。以後把心思都用在做正事上,下次再鬧出這樣的事必定重罰了。香櫞,傷得重些,大夫讓她好生休養。這些日子好好歇著,不用去正房了。香茹,你和香櫞在一起時日長,養傷這段日子你多照顧照顧香櫞。」
香茹一聽,香櫞養傷,連帶自己也要暫時被排擠出正房,這一出來,幾時能回去。
「屋裡人手本就不多,香櫞這一躺下,奴婢再出來,桃huā她們幾個怕會忙不過來。」
「你能事事以我和少爺為先,我心裡記下了。這院子里伺候的人不少,你就安心照顧香櫞。」青黛笑了笑,又道「爺再過幾日就要出門了,屋裡事情不多。好了,少爺那邊還等著我呢。」
香茹沒來得及再說什麼,青黛便離開了。
出了門,青黛沒回正房,把四個陪嫁大丫鬟都叫到偏廳。
青黛看著杏huā「杏huā,把今兒的事從頭到尾重新說一遍。」
杏huā不明所以,但青黛問起,她還是將香櫞二人的對話告訴了青黛「香櫞她不地道,打歪心思,奴婢聽不下去,這才起了爭執,後來的事情您也知道。奴婢當時也不知怎的,手一軟,那鍋子便飛了出去。」
青黛蹙眉「嗯!鍋子飛出去的時候,香茹在你身後?」
「是。」
青黛看著垂頭喪氣的杏huā「我罰你,你心裡是不是覺得委屈?」
杏huā搖頭「沒有。奴婢今日魯莽了。」
青黛教訓杏huā「你也知道魯莽了?你嘴巴不饒人才惹出了這場禍事。好在香櫞沒被毀容,不然鬧到公主那裡,你吃虧還在後頭呢。」
「奴婢知錯了。」
「你今兒不用去屋裡伺候了,明日再去吧。」
青黛嘆了口氣,正色道:「這忠毅侯府不比上官府,你能管得了人,還能管得了心和嘴。今日的事情是因為杏huā想要維護我,但你們以後做事想想清楚,懲治那些歪心思的有的是法子,別教訓不成,反被別人算計了。你們四個是從我院子里出來的,是我最貼心最信任的人,我不希望你們有閃失。今日的事不要再有第二回。」
「是。」四人老老實實地點點頭。
「好了,都去忙吧!」
青黛出了偏廳,回正房,桃huā跟在身後。
「今兒你在場,杏huā端鍋時,有沒有看見當時香茹在做什麼?」
桃huā回說:「事出突然,屋裡一下子就亂了。奴婢根本就沒注意。您的意思是香茹她害得杏huā?」
「不知道,只是覺得這事有些蹊蹺。」青黛搖頭「香櫞那點心思,她並沒刻意小心去隱藏,說話做事不經意就流露出點什麼來。我分明是不樂意她們近九少爺的身,香櫞裝作不知道依舊故我,香茹卻退避三舍。識時務,懂得看時分說話,比起香櫞她心思更深些。」
「奴婢以後會留意的。」
一切相安無事。
第二天一早,青黛去給公主請安。說了會兒話,青黛想要告辭。
公主狀若無意地問了句:「怎麼不見香櫞跟過來?」
青黛揉揉有些發脹的腦袋,消息還真是靈通。
「昨個兒被燙傷了,媳婦讓她留著屋裡養傷。」
「好端端地怎麼給燙傷了?」顏氏驚訝道「燙到哪裡了?」
青黛如實說了。
公主臉色一沉。顏氏則輕笑說:「弟妹屋裡的丫鬟還真是勤快,連去倒鍋東西都能把人給燙了。」
「你是怎麼管教下人的?怎的做事這般毛躁?」公主訓斥青黛「規矩該立的時候就要立起來,去,把那傷人的拉下去賞五板子,看下回還敢不敢再犯!」
公主三兩句話便要打杏huā,青黛哪裡看不出她是偏向香櫞,忙道:「媳婦已經罰了兩人,打板子就不必了。」
「事情再明顯不過了,是你那丫鬟傷了香櫞,傷了人怎能這般輕易放過。傳出去說府里賞罰不分,你偏幫娘家帶來的人,以後如何管制自己院子里的下人?」
打了自己的丫鬟,那還不是打了自己的臉。若真讓她給打了,以後自己在院子里說話哪裡會有威懾力?
「母親,昨日之事杏huā雖有魯莽,但絕無歹心。她也是好心幫忙。香櫞自己也有錯,貿貿然衝上來搶奪,嚇著了杏huā,這才害得砂鍋落地濺傷自己。這她二人都認了。責任既是雙方的,那現下打了杏huā板子,香櫞也要打。如今香櫞的身子不好,挨了板子怕熬不住。媳婦看這次還是算了吧,日後媳婦自會多加管教。」
「弟妹,不是我說你,縱然香櫞自有責任,可那一鍋子熱湯要是澆到臉上,她可就毀了,以後還怎麼嫁人?」顏氏嘴上說著,眼睛往公主那邊飄,那兩丫頭是公主送給華韶彥的,若是毀了容,放在屋裡還有什麼作用。
青黛暗叫顏氏嘴毒,公主送給華韶彥的丫鬟被毀容,那便暗指自己善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