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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那些舊事

  雖然她知道李玠引她來這裡說這番話一定另有所指,但心還是莫名地顫了兩顫,華韶彥懷念的那個人是誰?


  青黛很不合時宜地走神了。


  李玠越過青黛向那片茶花林走去,「十多年了,這片白茶花開得愈發好了。」


  李玠從樹上摘了一朵下來,走到了青黛身前,食指和中指夾著花梗,就好似花開在他的指尖,「自從秦姝走後,叔瀾就不再吹《相思》了,他後來卻吹給了你聽……」


  「清寧和秦姝都喜歡茶花,叔瀾他也喜歡。這片林子便是清寧在的時候栽下的。叔瀾為了這片花林沒少費心思……」


  李玠抬起手將茶花在青黛耳朵畔比劃了一下,惹得青黛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王爺若想感慨『人面不知何處去』或是『此情可待成追憶』的話,那我只想說『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王爺若無事,容我先行告退!」


  青黛沉聲不滿道,你會玩暗示,我就不會玩含蓄?

  李玠把玩著著山茶花的動作微微一滯,眯著眼睛打量了青黛一眼,轉瞬輕笑道:「不過現下看來,我覺得這白茶花似乎更配你!」


  李玠上前一步欲拉近和青黛距離,只不過話音落山風過,青黛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阿嚏——真對不住寧王殿下,青黛失禮了。」


  李玠的眉頭不由微微蹙起。


  這時,身後傳來華韶彥的聲音,「青黛——」


  青黛轉身看過去,就看見華韶彥站在身後的小徑上望著自己和李玠。燈火映照的臉上,那臉色比夜色還沉。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這傢伙這會兒倒出現了?


  睨了眼李玠,果然唇角含笑,興緻十足。青黛心裡冷哼,好嘛,寧王殿下」言傳」欲破壞夫妻感情不遂,便「身教」引某人誤會,來個狗血天雷抓姦在園?


  華韶彥提步走了過去,朝李玠頷首示意。「寧王,天色不早了,更深露重,您早些回去歇著吧!」


  李玠朝兩人笑著點點頭,手裡晃著那支小白花優哉游哉地沿著小徑離開了。


  「你去哪裡了?」


  柳眉倒豎。青黛張口想先發制人來著,結果華韶彥也同時開口了,「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一曲《相思》引人入勝。我便聞聲而來,沒想到看到這滿園子的白茶花,才知道這是某人為別家姑娘種的。」


  青黛哼哼了一句,邁開步子越過華韶彥往寢居的方向走去。


  等華韶彥咂摸出話里的味道。青黛已經走遠了,「青黛。等等。」


  「包子,吃醋了?」


  這廝不解釋反過來調笑了,厚臉皮!

  青黛往外走了走,拉開了和華韶彥的距離。


  華韶彥又湊上來,攔腰來了個公主抱。青黛一時不備被嚇得大叫了一聲,華韶彥笑呵呵地說:「今日娘子辛苦了,為夫抱你回房。」


  青黛這回倒是沒掙扎,樂得不用走路。她就乖乖地窩在華韶彥懷裡,張開想要去問,最後還是閉口不言。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攬住他的脖子,一手提著燈籠給他照亮前路。


  夜風吹拂。涼意陣陣,兩人就這樣默默地走回了居所。


  她一路都在等華韶彥的回答。可華韶彥似乎沒有要說的意思,青黛從他身上跳下來時略略有些失望。


  上了床,兩人平躺著仰望著屋頂。


  「因為母親的緣故,我曾與皇子一起在宮裡讀書,宮中講授五經的國子監岳博士精通音律,除了授課所傳的東西外,也傳授我們些器樂。李玦他們幾個不感興趣,就我和李玠用心跟著岳博士學習,李玠的妹妹清寧公主和伴讀秦閣老的大孫女秦姝也喜好音律。若遇上閑暇我們便在一起切磋,便也相熟了。《相思》一曲便是岳博士為懷念愛人所做,李玠與我都會。」


  華韶彥柔緩的聲音在暗夜中響起,平靜無波,聽不出一絲情緒。


  青黛輕輕地「嗯」了一聲,心裡想問秦姝,後來還是選擇了沉默,有些事還是由他自己說出來比較好。


  華韶彥將頭轉向青黛的方向,繼續解釋道:「沒想到李玠會突然吹起那首曲子來,更沒想到的是你還記得……」


  青黛嘟囔道:「我早就記不清了,我知道你會吹笛,聽見笛聲自然以為是你。」


  「真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青黛翻了個身,背對著華韶彥,打死她也不承認曾經的那一夜讓她很感動,不給某人得意得瑟的機會。


  華韶彥唇角一勾,就知道包子死鴨子嘴硬,「那年七夕,我為了某個沒良心的放了幾十盞燈,在她屋子外面吹了一夜,她竟然不記得了……」


  「嘁,就一曲而已,哪裡是一夜……」青黛想著,嘴裡小聲嘀咕了一句。


  身子被人翻轉過來了,青黛對上華韶彥那雙黑漆漆的眼睛。


  「青黛,我跟清寧、秦姝只是幼時同窗情誼,並無男女之情。」華韶彥將遮在青黛臉頰上的青絲拂開,「我種下那片山茶花,是為了有朝一日她們能等來她們的女主人,與旁人無干。」


  華韶彥的唇瓣印在青黛唇上,淡淡的,淺淺的,輕啄著如花瓣般柔嫩的唇。


  青黛沒有抗拒華韶彥的吻,因為她感覺到這吻里包含著複雜的情緒,有絕望過後的喜悅,還有失去之後的珍惜。


  淺吻慢慢變成深吻,並沒有火一般濃烈激情,而是如水般溫柔,極盡呵護,彷彿是尋回了他彌足珍貴之物一般。


  唇分,華韶彥抱著青黛,「還生氣嗎?」


  青黛搖搖頭,輕聲應道:「只是覺得這些事從旁人口中知道,心裡有些不舒服罷了。」


  「我原打算今晚就帶你過去,給你個驚喜。沒想到上京突然來人了,我去書房見客,回房時你已經不見了……以後離李玠遠一些。」


  青黛看著華韶彥問道:「為何?你和他是不是有舊怨?比如情敵……」


  華韶彥捏了捏青黛的麵糰臉,「什麼情敵,竟瞎說!秦姝與我只是朋友之誼,她心裡的那個人是李玠,何來情敵之說?」


  「那他為何要說那些話?」


  華韶彥蹙眉,嘴上對青黛解釋說:「李玠那個人有些荒唐,隨性慣了,還喜歡亂開玩笑,你別往心裡去。」


  「哦!」青黛睃了眼華韶彥,不知道真相確實如此,還是他不願意說?今夜華韶彥並沒有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想來心中定是還有所顧慮。她也不著急追問,反正日子還長呢。不過對寧王,她依舊保留自己的看法,「我倒沒看出寧王是個荒唐的人,許是我不了解之故。只是若並非你所說的那樣,那他卻是太會偽裝了。」


  說完,青黛抬手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氣,便閉上了眼睛。


  「嗯,睡吧!」華韶彥攬著青黛,可眼睛卻依舊盯著某處發獃,想是在思考著什麼,良久才合上眼睛。


  ……


  翌日一早,李玠、李瑜和趙家姐妹前來向華韶彥和青黛辭行。


  「叔瀾和弟妹幾時回京?」李玠神色如常,彷彿昨夜的事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下月。」


  「下月中北胡使團可就到了。」李玠眼神微動,瞄了眼李瑜,「你不是和小十同一趟差事?」


  華韶彥點點頭,「趕在出發前回去就是了。」


  「表哥剛從東柳林回來,下月又要與我一同去北渡,是該好好休養休養。」李瑜附和道,然後又熱情地邀請華韶彥和青黛回京後去忠王府做客,「這回承蒙表哥款待,等回了上京一定要帶著嫂子到我府上來做客,讓小弟也儘儘心。」


  一聽李瑜邀請華韶彥和青黛,趙玉質臉色變晴轉多雲了,一直到走都沒露出個笑臉。


  這邊,華韶彥沒答話,李玠先介面道:「快先別去你府上了,下月初我做壽,頭幾年沒做過,今年咱們幾家都到我家來聚聚。回去都等我的帖子好了。」


  李瑜這才想起來,忙躬身給李玠致歉道:「九哥,瞧我這記性,事情一多就忙忘了,該罰,屆時小弟一定到。」


  「叔瀾,你呢?」


  華韶彥點點頭:「嗯,我會去。」


  「一言為定。」李玠笑地開懷,轉頭挑眉望著青黛,「弟妹也要一同去!」


  青黛愣了一下,還是笑著回說:「多謝王爺邀請,我會隨叔瀾一起去。」


  「那我們就不叨擾叔瀾和弟妹了,就此告辭!」


  李玠與華韶彥拜別,與李瑜等人一同離開了。


  將人送出大門,看著馬車離去,青黛頓時鬆了口氣,「終於走了。」


  「走了,咱們倆也能清靜清靜。」華韶彥牽著青黛的手,「昨個天黑,還想去看白茶花嗎?」


  青黛搖搖頭,昨晚上被人攪了好心情,今天也沒那個心思去看了。


  「不急,還要在莊子里住些日子,改日再去。」青黛撫額,轉念想起下月萬壽節的事,順口問道:「你中旬去北渡迎接北胡使團,這回北胡使團來了些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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