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南瓜、草魚、紅薯
“你還沒滾!?”
一見到是朱永易,宋貴臉色一變,惡狠狠地道,“你師傅做的那幾樣破菜,二十來年不見新意,來來回回這附近的人早就吃膩了!少東家這是為了飯莊好,才設了這個比拚!你若是還惦著飯莊對你的情誼,就該勸你師傅放棄抵抗!不然,飯莊早晚要毀在你師傅手上!”
朱永易神色凜然,“你放屁!我師父的手藝豈是你這樣的蠢貨能評判的?哼,如今我師傅多了一個幫手,更是如虎添翼,你就等著,看我師傅怎麽贏回綠柳飯莊吧!”
“幫手?你……”
就在宋貴大惑不解時,一個打手忽然跑過來和他耳語了幾句話,宋貴臉色一變,連忙往村裏設廚藝賽的方向跑去。
佟盛荷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廚藝爭霸賽的後廚,後廚就如同綠柳飯莊的門麵一樣,幹淨,大氣,整潔而一絲不苟。
排排列著的魚、肉、蔬、果,看著讓人眼花繚亂,如同從前在大型超市的生鮮部分遊逛似的,見那一個個新鮮的食材,佟盛荷心中喜歡不已。
方才她手裏的適合落在了朱永易的手上,朱永易被揍得鼻青臉腫下嚐試了她的兩樣小吃,跟著就懇求她去幫洪師傅完成今天的比賽。
今日的比賽至關重要,佟盛荷心知洪師傅留在綠柳飯莊的結果對自己也有很大的影響,若成了,她在裏麵不僅能受益頗多,也能阻止宋貴這樣的壞心人從中作梗,禍害這附近的攤販和工人。
若是不成,大不了,她換個村子繼續售賣蕎麥麵就是,沒什麽打緊!
宋貴這樣的人著實可惡,佟盛荷心裏抱定心思要幫洪師傅一把,可找來找去,根本找不到洪師傅。
她打聽了半天,穿過一片彎彎繞繞的小巷,才算找到了洪師傅。
比之方才見到琳琅滿目的瓜果蔬菜不同,洪師傅身處的這間灶屋,簡陋寒酸,再說食材,幾乎看不見什麽新鮮的。
灶膛裏生著微弱的火苗,一個男人的背影立在前麵,他握著鍋鏟,似乎在向鐵鍋中發呆。
他看上去年紀不過五十出頭,兩鬢微微有些白發,但並不明顯,隻不過一個背影站在那裏,但渾身所散發出來的頹敗卻讓人感受的清楚。
“洪師傅?”她輕輕喊了一聲,見對方回頭,茫然地看著自己。
洪師傅微微一怔,回頭時帶淚的眼裏一片茫然,“你是?”
佟盛荷說明來意,洪師傅愣了愣,隨即搖頭苦笑,一副不信佟盛荷能改變事態的模樣。
“永易怕是急瘋了,竟然要一個小姑娘來幫我。姑娘,算了吧,這不是廚藝不廚藝的問題,那幫人擺明了要我看出糗,我自己一個丟人就算了,怎能再拉上你?你出去吧,這裏用不上你。”
洪師傅說的是實話,那宋桂擺明了要刁難他,讓他在申時之前做出五道新菜來,不得與前幾日做的重樣。
這幾日的比拚,他已經畢生所學的菜色都做了出來,不能重樣的規則,他原本以為憑借自己會的菜色,一定能勝券在握,但……
如果少東家擺明了不想讓自家贏,他也無可奈何。
做出一道新菜,有時間限製,或許,對一個廚子來說有些難度,但不一定就是死局。
難的是,就連食材,都有所限製。
南瓜,草魚,幾顆地瓜,僅這三樣食材,便要他做出五道新菜,怎麽……怎麽可能!
南瓜,草魚,地瓜……這幾位食材再普通不過,這千百年來,飯桌上它們的吃法怕是三歲小兒都知道!
偏偏給他這幾樣食材要他創出五道菜,怎麽創?簡直是癡人說夢!
且不說能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用這幾樣食材做出新菜,這新菜上客人的飯桌之前,少不得用半個月的時間調試味道,精致口感,現在離申時還剩下兩個多時辰,哪裏有時間研製出新菜之後,在進行調味?
他都無法確定口味的菜,又怎麽敢給客人端上桌子呢!
見佟盛荷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洪師傅歎著氣,隻得將限製了食材的事情,告訴了她。
佟盛荷瞧著幾顆金黃滾圓的南瓜,和肥嫩新鮮的草魚,凝神想了想,認真問道:“洪師傅,還請你告訴我,這幾味食材若是由你來掌勺,你都會那些做法?”
“若是由我來做,做法倒是不少,隻是,大多都耳熟能詳……”洪師傅喃喃地道,“便說這魚,做魚湯,做魚圓,做魚肉餡餅,做魚肉粥,做魚肉醬,做法麽,更是不盡其數,幹燒,清蒸,紅燒,燉湯,醬爆,醋溜,烤魚……哎,這魚實在是太普通家常,做法先人們幾百年前就研究過了,還能有什麽創新?”
“洪師傅別急,那南瓜呢?”佟盛荷細聲細語地問。
“南瓜?”洪師傅沉吟了下,“燉肉,清蒸,煮湯,做點心,蒸米飯,也無非如此了。”
佟盛荷心領神會,“洪師傅,你說的這幾樣我都知道了,那我說的幾樣,你看你知不知?”
佟盛荷凝神細思,片刻後報了幾樣菜名,洪師傅卻好似沒聽明白似的,怔怔望著她,“你、你說的是什麽?”
佟盛荷重複了一遍。
洪師傅的眼睛逐漸亮起來,呼吸漸漸急促。
“洪師傅,第二道菜的菜名我知道,做法也了解個大概,可要說實際操作起來,其實有不小的難度。具體的方法要你操作,我在一旁打下手,你看如何?”
洪師傅猛吞了一口口水,無比激動地道:“好、好,沒問題!這五樣菜若是能做出來,今天的比賽,說不定會贏!隻要能保住飯莊的生意,姑娘,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
“洪師傅,咱們還是先做菜再說。”佟盛荷微微笑著,“譬如這魚,全靠洪師傅你了……”
後廚忙碌的熱火朝天,而賽場前的座席裏,仙來酒樓的東家品著茶,不時聽手下人匯報後廚的情況。
聽到有個姑娘去給洪師傅打下手,這位三十出頭,麵容清俊的酒樓東家眼眉微微一挑。
“一個姑娘?”他緩緩蓋上了茶杯,神色淡然地將茶放到一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