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清者自清
縣令看了一會兒，臉上沒什麽表情，倒是問一旁的官差，“成湘，此事，你怎麽看？”
徐成湘在一旁等候多時，見縣令問自己，微微躬身，拱手道：“不過是街頭巷尾潑婦們之間拌了口舌罷了，遠不到行凶殺人的地步。”
胡氏瞪大眼睛，這官差長沒長眼睛，這還不叫行凶？
縣令要是再晚來一步，她怕是都魂歸西天了！
胡氏哀嚎一聲，喊冤道：“怎麽沒到！他方才拔劍割了我一縷頭發哩！要不是我躲得快，這會兒頭都被割掉了！青天大老爺，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包庇這些殺人犯呐！”
縣令還沒說話，徐成湘皺眉厲喝道：“住口！是對是錯自有縣令大人審判，什麽時候由一個鄉下村婦來決斷大人的想法了！？”
胡氏委委屈屈地閉了嘴，哭咧咧地癱在地上一副被嚇得起不來的樣子。
縣令並未理會胡氏，而是望著佟盛荷，“她們如此說你，你可有什麽辯解的？”
縣令盯著佟盛荷淡定安靜的樣子，心裏倒是讚歎一聲，好一個處事不驚的女子！、
麵對旁人的汙蔑指責，不慌不忙，照舊淡定相對，文靜以候，這樣的氣質，可不是隨便哪個鄉下女子都有的。
見縣令問自己，佟盛荷微微一笑，“縣令大人，她們說的，民女沒有什麽想要辯解的。”
“哦？”縣令饒有興趣，“難道你承認她們說的那些？”
“並非。”佟盛荷輕輕搖頭。
“民女隻是覺得，謠言傳的太多，那些造謠者自己都會認為她們說的是真的。在他們的眼裏，謠言是什麽樣子，我就是什麽樣子，就算有一萬個人來糾正他們，他們也覺得自己說的是對的。民女不願解釋，也懶得解釋，民女認為，心術不正的人就算看山河萬裏也會覺得滿目惡臭，胸懷清廣的人即便處在窮鄉僻壤也會體味鳥語花香，如此而已。一言以蔽之，無非一個清者自清。”
縣令聽得雙目微怔，等佟盛荷說罷之後，他朗聲地笑道，“好一個清者自清，好一個胸懷清廣。照你這麽說，本官今日若是偏向她們，不就成了你口中，心術不正的人？”
“縣令大人是百姓心目中的清官、好官，您在我們心目中就代表著公正與天理，縣令大人自然會決斷此事，民女的話又怎能左右大人查探真相？”
縣令微笑的微微點頭，招呼來一旁的王裏正，“你是河東村裏正，今日發生了什麽事，何以出現這種狀況，你細細道來。”
王裏正腦門上汗流不止，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大人，今日之事……其實也沒什麽！不過是大家夥兒來跟佟姑娘鬧著玩，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什麽也沒……”
胡氏見王裏正一門心思想要遮掩佟盛荷的醜事，尖叫一聲道：“怎麽沒有！大人，我來告訴你！”
王裏正大驚，“胡氏，你——”
胡氏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您千萬別被這女人的臉孔騙了！她頂著這張臉，不知騙過了多少人！她偷了我們村的苦蕎麥占為己有不說，還把豬都不吃的苦蕎麥做成涼麵，賣給我們村民三文錢一碗，心都要黑死了！她還跟男人勾搭不清，一大早就被我們撞到野男人從她家裏出來，她還不承認！她懷著不知哪個男人的孩子就這般勾勾搭搭，勾引成性，連我們裏正都被她騙了！縣令大人，您可得為我們做主，好好懲戒這個女人啊！”
王裏正幾次想打斷胡氏說的，卻都被她以更高的聲音蓋過去。
他在一旁氣的快暈過去，他竭盡全力想要將此事壓下來，可這胡氏怎的這般不知好歹！
胡氏把黑的說成白的，無事生非，一會兒若是被查出來，吃不了兜著走的人是誰她不知道麽！
這個蠢貨！
還要連累上河東村跟她下水！
王裏正心裏早把胡氏罵了一百遍，此時隻盼著縣令千萬別信胡氏說的才好。
縣令聽完，瞥了王裏正一眼，意有所指地一笑，“看來，今日這事必須得有個說法了，不然，本官就是對不起這些黎民百姓的托付，讓他們失望了。”
王裏正心沉了下去，胡氏卻滿臉高興地道：“鄉親們，這下有縣令大人為咱們做主，大家有什麽想說的，盡管說！”
可眾人都鴉雀無聲，沒人說一句話。
縣令對徐成湘附耳說了些什麽，就見徐成湘轉身離開。
“此事的來龍去脈本官大致清楚了，也有了決斷，諸位父老鄉親稍安勿躁，是非對錯很快便有結論。”
佟盛荷不知縣令意圖，扭頭找到身旁安靜站著的祝九郎，低聲問道：“但願你們這縣令不是個糊塗官，方才那人該不會是去找證人了？若真是證明我未婚有孕，那豈不是輸啦？今日斷不能在那胡潑婦麵前出糗，一會兒我便說我肚子疼，然後你說要送我去看大夫……”
大丈夫行事不必拘泥小節，左右十年報仇也不算晚，今兒說什麽也不能在胡氏麵前丟了麵，佟盛荷寧願過後報仇，也不想讓自己的身份在眾人麵前被揭穿。
幹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佟盛荷剛要往地上一坐撒潑耍賴，一隻手卻忽地攬住了她的腰。
祝九郎幽深的眸子對視上她的，“不必如此。”
“可他們都知道我有孕，隻要去綿山村一打聽，便知我並未成婚。你們這兒的人這般看重此事，壞了我的口碑沒什麽，若影響到你……”
佟盛荷歎了口氣，“若連累到你身上，你盡管往我身上賴，便說是我勾引了你，也無妨。”
左右她臉皮夠厚，不是那種被毀了清譽就尋死膩活的嬌女子。
祝九郎掌心一動，將佟盛荷的腰肢攬的更緊，低聲道：“你自己不擔心名聲問題，倒是擔心我？”
佟盛荷嘀咕道：“嗯……我不是你們這兒的人，沒那麽在意什麽名節……哎，罷了罷了，來不及了，你快鬆手，我要裝暈了！”
“不必。”祝九郎的聲音沙啞，手下用力，似乎要將她嵌入自己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