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這盆髒水
王裏正在一旁道：“先前要我幫忙照顧侄女兒的就是祝九郎。我不也跟你說過祝九郎的來頭麽？再說人家之前跑前跑後的幫忙查案子，又一分銀錢不收，於情於理，我都得幫人照顧著佟家侄女不是？欸，你這老婆子，真是老了，這般好糊弄，要我說你點什麽好……”
王氏懵了，“你說的可是真的？是因為祝九郎讓你幫忙照顧她，所以你才……那樣說的？”
“可不是！”王裏正雙眉緊皺，“佟家侄女兒之前救過人家的命，祝九郎為了報恩，時常照顧著侄女。上次二牛去騷擾人家，就是祝九郎給他從賭坊弄回來的，聽說李氏去佟侄女兒家鬧事兒的事兒，也是祝九郎告訴我的，不然我咋去那麽快哩……”
王氏呆呆的，眼神變得分外古怪，“可、可有人說見著你把李氏弄走之後，進了她家的屋，有說有笑，呆了好久哩……”
王裏正氣的一口痰啐在地上，手哆嗦地指著門外，“你還要我跟你咋說？根本沒那檔子事兒！全是人看你傻，用來騙你的！你還不信？是不是要我給你發個毒誓？好，我要是有過你說的那些醃臢事兒，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行不行！？”
佟盛荷在一旁道：“裏正嬸兒，我說一句。您除了從李氏嘴裏聽的，可還曾親眼見過我與二牛或是裏正伯有過一次見麵場麵？更別提說我們之間有什麽曖昧的場麵了吧？道聽途說，從來都信不得。裏正嬸兒不信我的話，不如問月牙，她成日與我呆在一塊，那天裏正伯來趕走鬧事的二牛媳婦，她也在場，她能證明我和裏正伯說的一切。她現在就在門外，不如，我把她叫進來。月牙——”
月牙應聲而入，她早在門外候著佟盛荷了，這會兒望著王氏，臉上一片真誠。
“裏正嬸兒，您方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那天的事情，是這樣的……”
來龍去脈，月牙敘述的無比清楚。
王氏越聽越汗流不止，原來……那天李氏去，主要竟是為了搶飯桌上的那隻雞的啊……
胡亂猜測那隻雞是自己家的，李氏便上手去搶，那裏正不向著佟盛荷，還向著做土匪的那個不成？
事後，她家老頭子也並沒有和佟盛荷有說有笑，甚至連碗水都沒喝……
她不信佟盛荷的，不信自家老頭子的，但月牙是她看著長大的女娃，這孩子聽話懂事，從來不作假，她的話，可信度高！
隨著月牙的解釋，王氏盯著佟盛荷的臉上漸漸浮現大片大片的尷尬。
佟盛荷說的也是啊，除了從李氏嘴裏說的，她哪兒見過佟盛荷勾搭另外倆人啊？
自家男人是啥品性她不相信，反倒是相信一個連男人都管不住的蠢娘們，傻啊，真傻啊！
王氏的臉色越發的怪異，像是想哭，又像是像笑。
男人根本沒出去亂搞，可她……
她算是把王家一家的臉，都丟盡了啊……
三言兩語，害得她方才在外麵出了糗，還給無辜的佟盛荷潑了一身髒水！
她這一把年紀，白活，看看她都做了些啥啊！
“這……”王氏的臉和煮熟的螃蟹似的，慚愧的無地自容，“我、我被豬油蒙了心肝，我、我……”
她一咬牙，咒罵起了李氏，“李氏那個黑心肝的，為了讓我幫她，就這麽騙我！枉我一片好心……當家的，你、你快幫我說說好話，叫佟姑娘別再生我的氣了……”
王氏從未低聲下氣的懇求過誰，可今兒這事兒，的確是她的不對，按說她方才在外頭那麽埋汰挖苦佟盛荷，佟盛荷就算往她臉上吐一口唾沫，扇兩個大耳刮子也不為過……
可，佟盛荷的臉色不惱，也不氣，隻是，從未正眼看過她罷了。
王氏心裏心虛，王裏正又不想理她，她一個勁兒地跟佟盛荷陪著小情，“佟家侄女，這事兒都是我的不對，我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聽李氏那個壞心眼子的，冤枉了你，實在是我有眼無珠，欸……”
佟盛荷抱著雙臂，終於抬起頭來，淡淡地睨她一眼，懶懶道：“裏正嬸兒不必如此，隻是聲譽受損了些罷了，你們本就覺得寡婦沒甚麽名聲，因此這也算不得什麽大事。你如此賠情道歉，實在有些折煞我了。”
這番話，更叫王氏羞愧難當，方才她在外麵說了些啥，佟盛荷記得一清二楚，看樣子，她是沒準備那麽容易就讓這事兒過去了。
王裏正聽出佟盛荷話裏還沒消氣，心知若想解決此事，怕是得先將那個亂說話、嚼舌根的惡婦狠罰一頓，先斬了這村裏對佟盛荷的閑言碎語，便是讓他和王氏負荊請罪，便也沒那麽難求原諒了。
王裏正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莫再言語這些虛話，方才你怎麽冤枉的佟侄女兒，晚上你就怎麽在全村人麵前給佟侄女兒請罪！現在，你先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那個李氏，究竟是怎麽跟你嚼的舌頭！”
王氏一聽，趕忙將那天李氏是怎麽跟她學的二人的閑話原原本本的學了一遍。
她越說，腦袋垂的越低。
重新複述一遍李氏的話，連她自己都聽出了好些子漏洞，可當時，她咋就信了呢！
一想到晚上要在眾人麵前給佟盛荷賠禮道歉，王氏想死的心都有了，可誰讓她蠢，丟人現眼，也是自找的！
佟盛荷聽完王氏說的那些話，忍不住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李氏為了給她攆走，當真是煞費苦心，什麽謊話都編的出來。
也虧得王氏信！
唉……
佟盛荷悄悄睨了王裏正一眼，有意看看月牙口中最公平公正的裏正，是如何解決這件事兒的。
王裏正被王氏學的那些話氣個半死，“李氏這個嚼舌根子的，看我一會兒怎麽收拾她！你也是，看不出人家就是要把你拖下水的意思麽？白活這麽大！”
王氏囁嚅著道：“我、我是被豬油蒙了心，不過好在沒釀成大錯……”
王裏正痛罵道：“你把侄女兒的聲譽都毀了，還不叫釀成大錯，那你還想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