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亂成一鍋粥的佟家
佟盛荷在河東村的生活一片大好,她滿心閑情逸致,成日想著如何改善自己的小日子,時常無憂無慮,似乎根本沒什麽可憂心的。
可是,遠隔幾十裏的佟家,家裏險些鬧開了鍋。
從佟盛荷出事的那一天起,佟家從上到下,沒幾個不厭恨佟盛荷傷風敗俗的。
這件事就像是地窖裏一壇開始發酵的酒,佟家上下都力求趕緊將這壇酒毀屍滅跡,絕不能泄露出酒氣,哪怕潑灑到陰溝裏都好。
可是,這酒不會憑空消失,如果想將這壇酒無聲無息地處理掉,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一日,佟家的老太太一早就發了話,要三房兩口子明天去河東村走一遭,去看看自家那有傷風化的閨女近日鬧出什麽幺蛾子沒。
又安排三房的明日去那媒婆家裏一趟,問問怎麽媒婆那兒到現在還沒信兒。
說到最後,佟老太的目光刀子似的釘在三房兩口子的身上,語氣帶著老大的不痛快,一臉嫌棄三房辦事效率低下的樣子。
佟盛荷的後娘錢喜倩賠著笑,道:“娘您別急,那丫頭的婚事不會有差錯。我跟媒婆說好了,隻要親事成了,她自己也能撈到好處。這送上門的買賣,傻子才會拒絕。想來是男方那邊都嫌棄佟盛荷帶著個累贅,才這般久的時間沒有消息。實在不行,我明兒親自去一趟媒婆家,大不了再給盛荷丫頭帶去,讓媒婆說親時給這丫頭帶去,讓男方瞧一瞧那丫頭的模樣,還能有個不動心?”
盛荷爹佟大富耷拉著腦袋,在聽到錢喜倩說要將佟盛荷帶去相看時,坐在椅子上蠕動了下身子。
大抵是他也聽不慣錢喜倩話裏將佟盛荷當成個物品似的輕賤,可他所能做的反抗也隻是挪動一下身子,皺皺眉頭而已。
若他真站出來嗬斥錢喜倩,怕是會被整個佟家的人反駁不應可憐有傷風化的女兒。
佟老太冷哼一聲,“嘴皮子利索,我若不問,這事兒你想啥時候辦?”
錢喜倩委屈地撇撇嘴,“哎呀,還不是立冬,這陣子受了傷,我這個當娘的不去伺候,豈不是要被人說閑話……”
佟老太眼睛一瞪,“你是拐著彎地說家裏人愛嚼舌根呢?你對誰有意見心裏不痛快就明說,少擱那兒挑撥離間好像誰欺負你了似的。老太我這些年當家就沒有說我不公正地,我手底下管的媳婦,個頂個麻利勤快,唯有你,哼……”
佟老太算是給錢喜倩個麵子,沒接著往下說,可錢喜倩的臉上已經掛不住。
佟家五房兒子裏,唯有佟大富原配去世再娶,另外四房的媳婦這些年早摸透了佟老太的脾性,表麵上全都是一張張聽話孝順的笑臉,可暗地裏,心眼一個賽一個多。
唯有她,從十幾年前嫁進佟家開始,就不得佟老太的喜歡,這些年做小伏低,依舊沒換來佟老太的半點垂愛。
佟家的子孫都在堂裏,盡管佟老太沒說什麽太刻薄的話,可錢喜倩還是憋了一肚子的氣,直到佟老太累了回房歇息,五房人才各回各屋。
佟大富心裏氣悶,臨回屋前拐了個彎,出門找人閑聊。而錢喜倩一回自己那一方小院,便氣呼呼的推開主屋的門,學佟老太那般一拍桌子,“氣死我了!”
“娘,你跟奶計較個啥哩……”跟在錢喜倩屁股後麵的佟春生進了主屋,“她不向來這樣?甭管你人多好,事兒幹的多漂亮,她眼裏相不中的人,那就永遠都相不中,你要跟她置氣,怕是得氣死在她前頭哩!”
“什麽狗屁渾話,我才……”錢喜倩欲向兒子吼回去,卻又克製著壓低了聲音,“我才不會死在她前頭!”
“那是那是,”佟春生笑嘻嘻地,“娘,你這性子就是太要強,要我說,奶的話,你左耳聽右耳冒就是了,大娘二娘和三嬸兒她們幾個這些年不就這麽過來的?何必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呢!她都老糊塗了,還能活幾年?”
佟春生這話要是被任何一個旁人聽去,怕是都要被痛罵大逆不道的,可恰恰這個人是錢喜倩,整個佟家怕是也隻有自己親兒子同她站在統一戰線,厭恨刁鑽蠻橫的佟老太,錢喜倩自然不會出言嗬斥兒子,相反,那雙眼睛裏,還透出一陣陣憎惡的光。
做人兒媳,就要精通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法子,方才在人前吃了虧,錢喜倩心裏有氣,背後跟兒子這麽咒罵佟老太幾句,也就解氣了。
“娘,明兒咱們去看那丫頭去?”佟春生一麵給錢喜倩倒水一麵問。
錢喜倩淡淡嗤笑一聲,“去什麽去?你奶說什麽就是什麽?哼,她要我明天去,我偏要等上兩日!”
佟春生訝了訝,“娘,你這樣……奶她豈不是又要責備你了?”
錢喜倩冷哼,“你奶急著過問這事兒,不過是因為你大伯在給佟嶽風相看親事。你奶和你大伯怕這丫頭處理不出去,到時候敗壞了佟家的名聲,攪黃了佟嶽風的親事……哼,你沒看方才你奶訓話時,你大伯母在一旁急的什麽樣子,可怕極了她那寶貝兒子娶不到媳婦!她們急著把人往外推,這沒什麽。不過,那日我聽你大伯母話裏話外的意思,還盯上了佟盛荷的那筆聘禮,哼,咱們三房因為這事兒被他們嫌棄數落,挨了不知多少罵,這聘禮的銀錢她們還想橫插一腳,做夢!好事兒,還能都讓他們占了不成!”
此時事關三房的利益,佟春生也有幾分緊張,“可再拖那丫頭也要嫁出去的,隻要男方給了聘禮,那奶總是要過問聘禮的去處……”
錢喜倩一笑,“你以為咱們要拖上一拖的用意是什麽?難道真是為了跟你奶作對?”
“那不然……”佟春生心裏一動,眼睛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