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申正初
林有海滿頭大汗地衝了過來,這些賓客都是他請來的,不想卻有人要殺史家的公子,他是怎麽也逃脫不了幹係的。待得近前一看,更是悔的腸子都青了,隻是一個有過數次生意來往的人,無足輕重到他甚至都記不起對方的名字,想了半天才道:“孟……孟海山,悉大俠,這人是華陰城裏一個布匹商人,叫孟海山,平日裏我們來往甚少。”林有海連忙撇清關係,轉頭對著孟海山喝道:“孟海山,你是不是瘋了,以後你那的布匹我一件也不要,你等著破產吧。”
“哼,破產?我孟海山今日連命都不要了,還在乎破產嗎?”孟海山憤恨地道:“我隻怕說出真相來,真正後悔到腸子都青的那個人是你林有海。”
“你說,你今天要是崩不出個屁來,悉爺我當場就殺了你。”悉風華手上一用力,孟海山疼得是滿頭青筋暴露,大汗淋漓。
主桌上的史洪天和申正初皆是臉色一變,這六弟實在是太傻了,阻止已是不及。
“在座的各位,你們都聽好了,史名塵不僅奸汙我的女兒,為了不讓她成為他婚姻的拌腳石,他居然就要殺我女兒滅口,你們說這種人,我該不該殺。”孟海山既而轉頭對著林有海道:“林有海,姓史的畜生今天能這樣對我的女兒,明天就會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你的女兒,你居然讓你的女兒嫁給這樣的禽獸。”
眾人一片嘩然。
史名塵的臉色猛地一變,他雖然一向風度翩翩、能言善道,卻始終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這種場合下難免驚慌,立刻張口說道:“這位老先生,你切莫信口開河,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更不可能知道你的女兒是何人,又怎麽會殺她。”
“哼,不認識,你可敢發誓你不認識孟寧秋。”
“轟。”
史名塵腦海中突然一片空白,這個老頭居然是孟寧秋的父親,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事居然一瞬間曝光在青天白日之下,他竭力想讓自己冷靜,但所有的一切卻都寫在了他的臉上。
史名塵的臉就像一塊紅到發亮的火炭,這分明就告訴世人,孟海山說的都是真的。
眾人再次嘩然。
“看不出來,這風度翩翩的史家公子居然如此禽獸?”
“林有海居然讓女兒嫁給這種人,豈不是把她往火坑裏推。”
“你以為首富這麽好做嗎,說不定林有海早就知曉此事,但是又如何?一個女兒而已?比得上錢嗎?”
本來還笑靨如花的林希蘭突然也緊張起來,她心目中的完美夫婿難道真的是這樣一個人麵獸心的禽獸?
林有海的神經也緊崩起來,陷入兩難的境地。
“你個老頭,居然敢汙蔑我大侄子,給我死。”悉風華這時才明白自己闖了多大的禍,卻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心一橫立時就要痛下殺手。
“六弟。”華陰七劍的老二申正初突然從主桌上站了起來,他隻是一聲輕喝,悉風華立刻就冷靜下來,孟海山這才撿回一條性命。
申正初輕搖折扇,慢步走到孟海山跟前,臉上居然還有著笑意,仿佛跟孟海山是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
眾人皆是一頭霧水,不知申正初意欲何為。
申正初的折扇輕輕在悉風華的手上一點,悉風華立刻像是觸了電般地撒開了手,他也不敢多言,退到一旁。
“孟兄。”申正初居然收起折扇,對著孟海山抱拳行了一禮,然後雙手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孟兄,可聽我一言?”
孟海山也不知這申正初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微微點頭默允。
申正初又是一笑,對著在座的眾人又是一抱拳道:“諸位,我代表華陰七劍說幾句。我華陰七劍在江湖上雖然名號也並非響亮,但總算混跡江湖數十年,江湖人最講一個‘信’字,諸位都是商界的翹楚,也最看重一個‘信’字,今日我華陰七劍有四劍在此,我敢以我華陰七劍最看重的‘信’字起誓,今日一定秉公處理此事,絕不偏袒任何一方。”
“好。”
底下不知誰帶頭叫了一聲好,眾人也都跟著叫好,申正初此人的確一臉正義,話又說的分分在理,立刻將人心拉攏在他一方。
申正初展開折扇輕搖道:“孟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若是我自己的女兒也遭遇這種慘劇,我定也會和你一樣,必要手刃凶手方能解心頭之恨,所以你放心,若此事真是我這侄兒所為,我定親手縛他交於孟兄。”
孟海山眼前也是一亮,隻是卻想不明白這申正初為何要大義滅親,但是心裏卻還是感激萬分,竟抱拳道了聲“多謝。”
“愚蠢。”坐在一旁的胡來心中默道。
“不謝。”申正初折扇猛地一收,臉色突然變得異常嚴峻道:“但是,若事實真相是孟兄你胡言亂語,故意栽髒陷害我侄兒的話,我華陰七劍今日也絕不放過你。”
“我可以保證,我所講之話句句屬實,如有……”孟海山不知不覺就跟了申正初的節奏。
申正初猛地回望孟海山,一雙如炬般精亮的眼睛直瞪著他道:“可有證據?”
孟海山一愣,頃刻間士氣全無,額上盡然冒出無盡冷汗。
申正初老奸巨滑的笑了,他賭的就是孟海山沒有證據。
“孟兄。”申正初笑臉相迎,又問了一句:“可有證據?”
孟海山突然間就全身無力,癱倒在地,他一介莽夫,不知不覺就被申正初帶進了溝,他哪來什麽證據,一切都是孟寧秋的口述。
“可有證據?”申正初單手展開折扇,依舊不慌不忙地問了一句。
“沒有。”
席間再次嘩然。
“原來是故意汙陷的,這世道真是世風日下,什麽樣的人都有,忌妒史家權勢滔天就惡言相向,居然不惜汙蔑自己的女兒。”
“這本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的。”
席間多數的人也瞬間就被申正初帶了節奏,少數看的清的人也是暗暗搖頭。
“這孟海山一介莽夫,妄想跟申正初這種老狐狸鬥,簡直是螳臂當車。”
“死了不冤。”
林希蘭的臉又明亮起來,她緊緊地握住了史名塵的手。
史名塵底氣瞬間也足了起來,立刻又便成了翩翩公子的模樣,仿佛那傷天害理之事真不是他做的一般,他緊緊回握林希蘭的如蔥纖手。
林有海的眉間也舒展開來。
最開心的自然是史洪天,這個二弟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他開心地喝了一杯酒,竟再不看孟海山一眼,在他眼裏,孟海山已經是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