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赴宴
九月初六，宜嫁娶、訂盟，忌開市、破土。
清晨，有風，天已漸寒。
胡家大宅。
“兒子，記住了，千萬要聽你爹的話。”公孫沁蘭握著胡來的手千叮嚀萬囑咐，這場喜宴對胡家來說可是大事，既關係到胡家的麵子、又關係到胡家的裏子，稍有處理不當就有傾家蕩產的可能。
胡三一不出麵照顧到了胡家的麵子，胡來忍得住就保住了胡家的裏子。
“兒子，委屈你了，一定要記住爹的話，歸根到底一個‘忍’字，任他林有海怎麽羞辱你，你自萬般不動，就大功告成了。兒子，有時候英雄並不一定要衝鋒在前，學會忍耐也能成就英雄，今日事成，你就是胡家的英雄。”胡三一也一改往日的鐵漢形象，畢竟事關重大，又是兒子首次獨當一麵，他囉嗦的就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知道了，爹、娘，兒子的耳朵都聽出老繭了。”胡來笑著回應，他自然不能說“這些人若要欺我，殺了便是”，隻怕二老聽到，當下就要背過氣去。
這一世世人皆是螻蟻，但爹娘還是爹娘。
“別送了。”胡來揮手示意，翻身上了快馬，另有一名老奴趕了馬車、馱著彩禮緊隨其後。
“我兒，切記、切記，萬事皆是一個忍字。”胡三一還在後麵喊著。
“別喊了，兒子都走遠了。”公孫沁蘭道。
“希望兒子一切順利。”
……
華陰林家。
不過數十裏官路，胡來日出之時出發，正午不到已經到了華陰林家的府邸，胡家三進三出的大宅院已是氣派萬分，但是和林家的大宅一比立刻就失了顏色，綿延的院牆竟一眼望不到頭，且無論在裝修還是格局上都勝了胡家太多太多。
林有海這些年靠著華陰七劍賺的黑心錢也比胡三一多了太多太多，從這府邸上就可見一般，排場也是遠超尋常富貴人家，果真是財大氣粗。
來賀的賓客早就排起了長龍。
“華陰孟海山賀。”
“白銀一千兩，錦稠五十匹……”
“華陰李延東賀。”
“白銀一千五百兩，錦稠六十匹……”
“潼關張辰風賀。”
“白銀二千兩，錦稠八十匹……”
……
林有海是華陰首富，今天這場訂婚宴，來的都是華陰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甚至連隔壁潼關城的富商都削尖了腦袋要來赴宴，能和華陰首富林有海攀上關係，這點禮金又算什麽。
“華西胡來賀。”
“白銀五百兩，錦稠一百匹……”門前的看客一邊清點胡家的賀禮，一邊大聲地唱了出來。
這一唱不打緊，卻是立刻吸引來所有人的目光。
“這華西胡來是什麽人？怎麽這麽寒酸，五百兩銀子也送的出手。”
“林家千金的訂婚宴，來的都是華陰有頭有臉的人物，這華西鎮上的小商小販也腆著臉要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林家的這頓酒席就不值五百兩了，怕不是來吃白食的吧，哈哈……”
遙想當年，胡三一也曾是華陰首富，結果被華陰七劍害的傾家蕩產，東山再起之後又被林有海騙盡半數家財，如今在華西小鎮雖也算一方富商，但是跟華陰城的這些富商是遠遠無法相比了。
胡來冷哼一聲，從人群中坦然走過，完全無視了這些人的蔑視目光。
皆是螻蟻。
進了林府，就是一個極大的庭院，庭院之中人頭攢動，怕是有上百人之多，這些有頭有臉的富商相互打著招呼，寒暄幾句說不定就成了一樁大生意。
林有海紅光滿麵，穿梭在眾人之間，如眾星捧月般，好不威風。
百世千年，胡來避無可避的與林有海打過交道，對此人的評價隻有“惡心”二字，為了錢他什麽都可以出賣，表麵風光，背地裏卻隻是華陰七劍養的一隻狗。
胡來遠遠地避了開去，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消磨時光。
門堂之處突然一陣騷動，隱隱還有歡呼之聲。
“華陰七劍悉風華賀。”
“黃金一千兩，錦稠一千匹，金鴛鴦一對。”
庭院之內的林有海臉色猛得一變，竟完全不顧禮數，直接推開道賀的眾人，恨不得插雙翅膀般地朝著堂門處快步奔了過去，剛奔出堂門，就被一對足有半人高的金鴛鴦給震撼住了。
尋常人家做金鴛鴦都是往小了做，圖個精巧可愛，華陰七劍老六悉風華送的這對個金鴛鴦卻足有半人高，一個就怕是千兩也不止了，真叫一個財大氣粗。
“悉大俠大駕光臨，林府已是蓬蓽生輝，還這麽破費做什麽？”林有海連忙迎了上去。
“我大哥的兒子娶老婆，這點黃金算個屁啊？”悉風華卻一點也不風華，實實在在的一個大老粗，從他送的這個金鴛鴦也不難看出來。“你再看我兩個哥哥的，他們送的才是真正的寶貝。”
“華陰七劍化元洲賀。”
“黃金一千兩，錦稠一千匹，玲瓏寶玉一枚。”
人群中一下子炸了。
“玲瓏寶玉？就是前些日子在玉瓏閣被神秘人拍走的玲瓏寶玉嗎？”
“世上難道還有第二塊玲瓏寶玉嗎？整整六千六百兩黃金啊，我當時在現場心都快跳出來了，沒想到居然是化大俠拍走的。”
“六千六百兩黃金？”
現場的這些富商反倒聲音小了下去，輸了氣勢，聲音自然也小了。
林有海自然也知道這玲瓏寶玉的名貴，趕緊又迎了過去。
“化大俠破費了，林某怎麽敢當此名貴寶物。”林有海連連說道。
華陰七劍老五化元洲為人城府頗深，他輕蔑地看了林有海一眼道：“你本來自然是當不起，不過你現在是我大哥的親家，自然就當的起了，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化大俠所言極是。”林有海點頭如搗蒜。
“華陰七劍申正初賀。”
“黃金一千兩，錦稠一千匹，寶劍一把。”
寶劍一把？
眾人皆是一愣，前麵送的都是黃金美玉，怎麽突然就變成了寶劍一把？
“你們這些鄉下人真是不識貨，一看你們就不知道這是什麽劍？本大爺來告訴你們，這是清水劍。”大老粗悉風華一看眾人反應都沒了，連忙為他二哥申正初解釋道。
這一解釋，人群中再次像潑了熱油般炸了開來。
“清水劍？渭南府第一鑄劍師清水大師鑄的清水劍？”
“傳說清水大師一月隻鑄劍一把，絕不多鑄一把，此劍吹毛斷發、消鐵如泥，售價一萬兩黃金。”
“事實上卻是一劍難求，這把劍的價值遠超萬兩黃金了。”
這些有頭有臉的富商皆是用豔羨的眼神看著林有海，口水都已經流到下巴了。
悉風華則是一臉的得意，他二哥長了臉，他自然也有麵子。申正初卻隻是朝著林有海微微一笑，連話都沒有多說。華陰七劍的老二申正初除了劍法高明之外，更是七人中最為聰明之人，是屬於軍師參謀一類的人物。
“申大俠、化大俠、悉大俠，快裏麵請吧。”林有海轉身俯首，要把三位大俠迎入府中。
申正初卻是背負雙手，轉身朝外走了過去，化元洲和悉風華也跟了上去。
“不急，大哥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