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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搏命

  秦越與柳長妤都太過想念對方,這一抱下來當真是捨不得撒手。到最後是柳長妤站得直嚷腰疼受不住,秦越才憶起她如今是有孕之人,不得久站。


  思及此,他抱起柳長妤就回了屋。


  秦越轉念又想到方才他剛回來時,柳長妤不管不顧奔過來,只差一點兒就絆倒了,那時候若非他接住她,他們的孩子許是會出事!

  霎時,秦越的面色就變了。


  柳長妤只覺得自己屁股被重重一拍,當即就怒了,「你作何要打我?」


  心裡又覺得甚是委屈,連淚花都要流出來了。


  秦越卻不為所動,他正色說:「你好好想想。」


  「想什麼!我不想!」柳長妤也來氣了,她朝旁一側臉,「你不由分說就打人,我不要理你了。」


  「長妤!」


  秦越去抓她手,都被她躲開了。他皺著眉,不明白柳長妤又在鬧什麼。


  「你欺負我。」


  秦越長嘆一聲,「長妤,你現在有身孕了,很多時候不能再冒冒失失的。」


  他一說,柳長妤就知道他所指的是何事了。想了想那場景確實有幾分后怕,還好秦越及時抱住了她,沒有讓孩子受到危險。


  「秦越,是我不好。」


  柳長妤主動認了錯,乖乖地朝他懷裡靠去。她雙臂環在他腰上,又想撒嬌了。


  秦越在木凳上坐下,又抱了她坐在腿上,免得她站久了累。


  抱著懷裡的姑娘,這兩個月在戰場上所受的苦都一掃而空,只餘下了重逢后的欣喜。


  前一刻還兇巴巴說不要理睬他,后一刻就主動認錯還是要黏著自己,秦越被這樣的柳長妤磨得心軟。


  只會更為割捨不下她了。


  「長妤,你這幾日收拾好包袱,我去請王爺派人護送你回京。」柳長妤猛地看向了秦越,他似乎下定了決心,「原本你無身孕留著潼城無之所謂,可如今你雙身子了,我覺著還是回京回秦府養著好,到時有王妃王爺在跟前,不至於你身


  邊無人相陪。」


  秦越心頭苦澀,身為孩子的父親,他卻不能陪在柳長妤身邊,看著孩子一點點長大。


  這太難受。


  可他不想柳長妤再跟著他受苦。


  北戎王妃早年去世,王府無真正的女主人,憑著王爺與北戎王世子兩介男子,秦越不覺得能照顧好有身孕的柳長妤。


  不如回京。


  「我不要,我要留在這裡陪你。」


  柳長妤卻不願意,踏一頭栽進他胸膛里,雙手摟的他緊緊的,像是怕他就這樣離開了自己。


  「長妤,聽話。」


  柳長妤同樣固執,「我不要。你去哪裡我就要在哪裡。」


  她咬住了下唇,生生咬出了血來,秦越看得心疼不已,抬手便用指腹摸開她緊抿的唇,不允她再傷害自己。


  他勸說道:「你留在王府也不好等到我。」所以她應該回去的好。


  柳長妤眼睛就紅了,「那我在燕京豈不是更難得等你?」


  若不是在北戎王府能離得他更進一點,她又怎麼不願意回京?

  她想陪在他身邊,就算是在崆峒山,伴著隨時會來的戰火也好。


  好過在原地等候心裡滿滿的擔驚受怕。


  柳長妤抱著他死不放手,她眼裡有淚花滾滾,「阿越,我不想離開你,我們的孩子也不願離開爹爹。」


  似乎為了證自己所言不假,柳長妤拉了他手就朝自己肚上撫去,想他與肚裡的小傢伙一番交流。


  秦越沉默了。


  柳長妤的小腹還是平坦著的,也許再過幾月就鼓起了,但到了那時,他壓根不知道自己可否能趕得回去。


  他咬牙仍是抱以不更改的決意,「長妤,你還是回京吧,有你父王在我更放心些。」


  他想的是,有汾陽王爺在京中,至少崇安帝要動真格,柳長妤也有人護著,不會出大事。而潼城……終歸與兩人沒有親緣關係。


  「你要我回去。」柳長妤顯得失落極了。


  「我會趕回去看你的。」


  得了秦越一句保證,她聞聲抬起頭來,鳳眼有些閃動,「你要從崆峒山趕去燕京?」


  秦越定定點頭,應道:「嗯,得了空我就回去看你。」他知道柳長妤不喜歡與自己見不到面。


  「還是別了,這路途太過遙遠了,你來回顛簸又遇戰事未平,身體扛不住的。」


  在這時看,柳長妤又有些埋怨自己的任性了。


  秦越分明是擔心踏,才會想要她回燕京一併照料好肚裡的孩子,可她卻一意孤行要留在這裡,令他擔心。


  她果然不應該這樣的。


  他已經那麼疲憊了,她不能再成為他的負擔。


  「我回燕京。」柳長妤妥協了,「我會在秦府等著你得勝歸來,你不必擔心非要趕回來看我,我會好好的。」


  她抬起手摸上他的側臉,手心剛觸上的那一剎,她的手就被他抓在了手裡。秦越親吻著她的手心,「不會累。」


  他趕回去看的是自己的妻子,與他們的孩子,多遠的距離多累的奔波,也不會覺著疲憊。


  兩人達成一致后,秦越便當即與王爺商議了此事,北戎王爺很是痛快地應承了下來,安排好人手,次日就護送柳長妤回京。


  秦越親自送柳長妤出城,魏昊天也跟著了一路。


  到了封地邊界,就是秦越和魏昊天不得繼續前行的地方了。


  柳長妤掀開車簾,像兩人作了告別,秦越驅馬上前,握住她手,「長妤,要辛苦你了。」


  他垂首吻了她的手背。


  「夫君,你要小心,不要受傷。」


  柳長妤聽出他語氣里滿滿的歉意,硬是逼迫自己笑得不那麼難過,她放下車簾,輕輕一句,「我走了。」


  北戎王府的馬車動了,緩緩前進,而秦越留在原地沒有再走一步。


  他的目光痴痴纏纏地直面前方,眼裡只有那漸行漸遠的馬車。


  魏昊天走上前,「秦將軍,你來潼城這兩日崆峒山局勢不大好。」


  「我會及時趕到。」秦越側頭,眸光與魏昊天相對,只聽他又道:「本世子想秦將軍是不會情願認輸的,無論是在何地。所以你,最好儘快趕赴戰場,這裡有本世子與父王籌備,只等秦將軍得

  了勝局了。」


  秦越不會不明白他的意思,於是他朝魏昊天點了點頭。


  「這段時日,多謝世子了。」


  秦越向魏昊天一抱拳,也不等魏昊天回半句話,便策馬往崆峒山的歸途奔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魏昊天的眼前,化作一個黑點。


  魏昊天拉了拉馬鞍,走了與他不同的方向。


  ……


  回京之路柳長妤走了將近一天,臨至天色轉了黑,她才入了秦府的大門。


  阿達與丹胭迎春一見是她回府,三人在正門口便迎了她進去。


  柳長妤步子走得不快,較於往常的她稍慢了些,這點端倪被丹胭看穿,她似有疑惑問:「夫人,您可是身子有不適?」


  可當她掃過柳長妤紅潤的面龐,又不那麼確定了。


  「我有了身孕,再過幾日便能滿三個月了。」


  「夫人,您……您有了!」


  迎春激動到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抓起身邊阿達的手臂便是一掐,「夫人太好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呢!我們秦府要迎來小主子了!」


  阿達被她掐的直呼疼,甩了老半天才將迎春的手甩開。他揉著自己發痛的胳膊,轉向柳長妤,「夫人,難怪你提早回京了。」


  阿達沒見到自家將軍的身影,就知曉崆峒山那處的戰事還未平息。將軍應是不放心夫人的雙身子在邊關,才送了她回京來的。


  柳長妤勉強笑了笑,「將軍留在了崆峒山。」


  「那將軍幾時才能歸呢?」是迎春問的。


  柳長妤搖頭,「不知。」


  迎春跟著嘆了口氣,她心裡合什拜了拜,看在秦府已有小主人的份上,老天保佑將軍大人在崆峒山不要受傷,更不要出事。


  「先不說這事了,我父王與母妃近來可還好?」柳長妤轉頭問話丹胭。


  丹胭回道:「夫人,王妃一切都好,只是王爺……王爺離京了。」


  「什麼,父王去哪裡了?」


  「是林河城,前兩日林河城遭到了大業炮火進攻,王爺那時候就接旨離京了,而後夫人今日歸京,剛巧與王爺錯開了……」


  「你說我父王……也趕赴戰場了?」柳長妤身子不穩,向後退了一步。


  丹胭垂下頭,語氣低落道:「當時老郡王是要與王爺一同去的,但被王爺勸阻了下來,去的人最後是王爺。」


  林河城不就是在崆峒山很近的地方嗎,為何那處也遭到了大業的伏擊?


  而且又有北戎王爺在林河城不遠的潼城,崇安帝為何不下旨命北戎王爺出兵抵抗,偏偏就是汾陽王爺與常山老郡王要上戰場?

  君不予臣信任,臣為何又要效忠於君?


  這燕京,她回來似乎是回錯了。


  柳長妤幾乎要暈過去了,還好丹胭攙扶住了她的身子,她眼前直發黑,好半晌沒能緩過氣來。


  她強制性地穩住自己,一遍遍告誡自己不能倒下,她現如今還有比驚慌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這一刻,她猛然憶起了前世她所經歷的極其重要的一件事。


  前世汾陽王府是因大燕臣子上書天聽,稟呈汾陽王爺在嶺東私藏三萬兵馬,有逆反之心才會被下了滿門抄斬的聖旨。


  她不知道那嶺東的三萬兵馬究竟是何人所藏匿的,但怎地說都是實打實的兵馬與武器。


  也許這一世,她可以利用它一用。


  燕京少了秦越與王爺兩枚大將,若是有禍事惹起,柳長妤也許就會插翅難逃。


  但再這之前,她要保秦越與父王萬事無憂。


  「迎春,準備筆墨!」


  柳長妤強撐著身子,大步走進屋子,迎春見她面色鐵青,嚴肅無比,沒有耽擱一刻鐘,跑著將筆與紙端到了她的面前。


  從她手中接過狼毫,柳長妤刷刷兩下就寫好了信件,她交給阿達,悉心叮囑道:「你派個信得過的人,走八百里加急,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交到將軍的手上。」


  阿達愣住了,因為柳長妤下一句說道:「這信關乎將軍與秦府上下的生死。」


  阿達連忙拔腳就離開,下去辦事。


  柳長妤方能鬆了口氣,她撫著自己的肚皮,艱難地小口小口喘息著。


  事情遠遠比她想象中的嚴重多了。


  無論是崇安帝,還是章曉,都容不下秦越。在這大燕,她與秦越若想存活下去,要面對的只有頭頂上的那位。既然是為了自己搏命,那麼只能——將其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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