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烏龍
兩人到北戎王府時,天色已近暗了。秦越與王府侍衛報上了自己的名字,那侍衛進府未多時便大開府門,請他入內。
秦越回身想親手牽著柳長妤,然她卻先一步走至他身後跟著,嘴裡還念著,「大人,奴婢也可隨您入內嗎?」
「你……」秦越一噎,瞧見四周投來的奇怪打量,到嘴邊的話就改了口,「你當然要隨本將軍入內。」
「是,大人。」儼然一副聽主之令的樣子。
秦越乾脆喪氣了。
這時北戎王打屋而出,直面走來。因見著秦越,神情露出幾許興奮之意來,「秦將軍!」
北戎王與崇安帝生得有幾分想象,只是因長年上戰場,他面容更為粗獷。然令柳長妤驚訝的是,他的這份粗獷之下,依稀可以瞧出幾抹全然不同的貌色。
他的眼尾上挑細長,若非是黝黑的肌膚,在燕京城內都會是男子之中,難得一見的艷色。
只是現如今,這肌膚顏色之深,遮蓋住了所有。
「見過王爺。」秦越抱了抱拳,算是打過了招呼。
「嗯。」
「奴婢見過王爺。」
柳長妤跟著行了禮,她這禮節還是學的丹胭的,丹胭面見汾陽王爺便會行起大禮,如今見到了北戎王,行這禮應是無錯。
她這一開口,北戎王的眸光就飄向她這方,入目的是個小丫鬟,好奇之下他問:「是秦將軍的丫鬟?」
提到柳長妤,秦越的臉便不經意僵硬,他硬著頭皮回了個「是」。
北戎王淡應一聲后,隨口說道:「秦府教養的不錯。」
秦越是一點也不願回話了。
不過好在北戎王的心思也未在柳長妤身上停留太久,這時辰剛好是用晚膳的時候,他作了個請,領著秦越走往主廳。
柳長妤就跟在他身後,待入了廳內,她候在秦越身側,親自為他布菜。
用膳時,秦越掃過來好幾眼,幾次想要開口向北戎王說明實情,允柳長妤一同入座。
她隨同自己行走了一路,未曾用過一頓好的,到了這時候還要裝成丫鬟,不可進食。
秦越心疼極了。
可柳長妤卻樂在其中,她又為秦越執了一杯酒,笑道:「大人,請用。」
秦越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這丫頭是秦大人府上的丫鬟?」
在桌上,秦越得了一問。他順著問話之人看去,那男子坐在北戎王旁側,膚色較於北戎王白上不止一點,因此,他面容陰柔,眼尾挑起,笑時儘是風流。
秦越識得此人。
他是北戎王世子,魏昊天。
「是府上的丫頭,若有冒失之處,還望世子不要見怪。」秦越舉起了酒杯。
「當真是不錯。只是不知這貼身丫鬟,可否是將軍的房中人?」
魏昊天同樣舉起酒杯,他一飲而盡后未放下酒杯,而是把玩著空杯,玩味笑道:「若不是,那便最好不過了。若是,與本世子也無大幹系。」
秦越眯眼回道:「世子此話怎想?」
魏昊天這話聽在秦越耳中,怎麼都覺得不是滋味,尤其是那句「是或不是,都無所謂」,就像是即便柳長妤是秦越的人,到了魏昊天手中,他也不甚介意。
「實不相瞞本世子今日一見,就一眼看中了秦將軍的人,」魏昊天眼眸一側,就落在了柳長妤身上,笑容漸濃,「希望秦將軍願意割愛啊。」
「這丫頭早已是秦某的房中人。」
魏昊天笑著搖頭,「本世子說過,本世子不在意,本世子只要她。」一指挑了點了點柳長妤。
柳長妤不顧禮儀的抬起頭,冰冷的目光如箭矢射向魏昊天,暗地裡,她的手拉了拉秦越的衣角。
她想不明白,這魏昊天頭一回見她,為何就看上她了,要收進房裡?
秦越抬手捉了她手,兩人十指相扣,以此暗暗安撫著她的情緒。
「秦某介意。」秦越面色冷淡,他不會再有第二種回應,「既然她已是秦某的人了,就萬沒有讓另一人擁有她的意思。」
「哦?不過是一暖床丫鬟,秦將軍都不捨得?」
魏昊天這話激怒了柳長妤,未等秦越開口,她就先行插話道:「世子,奴婢的身子在給了秦大人的那一日,就意味著奴婢即便是死了,都是秦大人的人。」
「秦將軍這丫頭性子可真有意思。」魏昊天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道:「這般性子剛烈的丫鬟,可真不多見。」
秦越冷哼道:「她當然不一樣。」
「好了好了,」北戎王見秦越真的生氣了,連忙打著哈哈,「先用膳吧,此事在桌上不可再談了。」
柳長妤卻又暗暗瞪了魏昊天幾眼,他回她一道挑眉,想想她對秦越如此忠心的模樣,想納她入房的念頭就淡了些。
起初只是遙遙一見她的容貌,覺得是不多見的驚艷,才會起了心思。后又得知是秦越的丫鬟,便想著納她為王府的妾侍,她定是會樂意的。
結果非但是秦越不樂意,連這小丫頭也不樂意。
罷了罷了,他還未到要強迫,這忠於自己主子的小丫頭的地步。
不過是覺著這丫鬟有意思的緊。
晚膳到末了,魏昊天倒了一杯酒敬向秦越,「秦將軍,本世子為此前冒然而提的要求,致歉。」
秦越大度回敬一杯,「世子不在想著此事就好。」
這其中還有他未與北戎王、北戎王世子說明柳長妤並非是他妾侍,而是妻子的緣故。若是兩人得知柳長妤是秦夫人,魏昊天是萬萬不會提這話來的。
因此只要魏昊天不再想著要柳長妤她人,秦越便不會再多說什麼。這件事看似是翻篇過去了,但當秦越與柳長妤回到北戎王安排的屋內后,秦越還是不快地與柳長妤提了,「長妤,你瞧瞧你做的好事,若不是你執意要扮作丫鬟,這荒唐之
事絕不會出。」
他側臉冷硬非凡,真真是柳長妤見他最為生氣的一回。
柳長妤也知道自己錯了,她軟下身子就抱住了他的腰,撒嬌道:「對不住,是我錯了,我不該裝作是你暖床丫鬟的。」
「現在你知道錯了?」秦越再發不出脾氣了,嘴巴仍硬著道:「之前早做什麼去了,嗯?」
「我該聽你的,我反省。」柳長妤就順著他繼而道:「往後你要說告知王爺還是世子,我都不會再多說一句。」
「事情出了才後悔。」秦越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緊緊擁住她,「你啊你……」
「大人,今晚奴家給你暖床,你就不要再生氣了嘛~」柳長妤蹭蹭他胸口。
回她的卻是秦越結結實實地一巴掌。
那巴掌無比響亮地拍在了柳長妤的屁股上,「啪」地一聲,她臉就通紅了。
有怒氣,也有羞澀,柳長妤提了聲量吼道:「秦越,你打我屁股!」
太過分了他!
「打得就是你,不若你都不長半點記性。」
「哼!你欺負人!」
秦越眼神一投下來,她就縮起脖子不說話了。只聽他說:「你都知道錯了,還不改口?」
「好啦好啦。」柳長妤連忙改道,心裡想著要哄著他開心,消了這氣才好,「夫君,那今晚讓我親自伺候你吧。」
「伺候就不必了。」秦越將她抱起,這動作是習以為常了,「一同洗吧。」
「呸,我不要,你放我下來!」
「省事,省水,早點歇息。」
柳長妤狠狠瞪過去,他可沒說這省體力,省力氣!
次日清晨,柳長妤無例外地還在熟睡,而秦越因常年早起習武,到了點就會醒來。他望了眼她閉起的眼,將被褥為她蓋好后,自己翻身下榻。
他起身後,只一番梳洗就動身前往主院,走去書房去尋北戎王。
秦越本不必要前來潼城,因他有事要與北戎王商議,才會在半路領著柳長妤過來。
主院的丫鬟將秦越請進了主廳,並沏茶端上,秦越就在廳內小坐了片刻,候著北戎王前來。
不多時,北戎王到了。
他拂開衣擺就在秦越身邊坐下,自己先輕抿了一口清茶潤潤嗓子,語氣平和問道:「秦將軍,不知昨晚在府上休息的可好?」北戎王與秦越算是有幾分交情的,潼城位於崆峒山與林河城之間,北戎王出城時,偶爾能與秦越的軍隊碰上。又因兩人同為武將,因此北戎王對秦越這位後來居上的後輩
,心裡有十足的欣賞之意。
北戎王的脾氣不算好,但面對秦越時至少他總是擺著一副和顏悅色的面色。「甚好,秦某還要多謝王爺的盛情款待了。」秦越抱拳回了笑,「此次前來潼城,是秦某臨時決意,先前未與王爺打過招呼,匆忙之中趕來,恐是驚詫到了王爺,還望王爺不
要怨怪。」
「哪裡話,本王迎你來潼城都來不及。」北戎王擺擺手,這都不是個事。
秦越輕笑著點頭。北戎王一向心胸寬大,很多小事不會掛在心上,因而他說不介意,那便是真的不介意了。
「秦將軍。」
北戎王一聲喊話,引得秦越看了過來,他問道:「有件事,本王想問問將軍。」
「王爺請講。」
誰知道他話鋒落到了柳長妤身上,北戎王老臉一紅,略有尷尬道:「其實是本王那兒子,不知何時見過將軍身邊的丫鬟,此後便念念不忘的。本王就想代他問問將軍……」
這話還未說完,就見秦越面色鐵青,嚴肅打斷了他道:「王爺,那女子並非是秦某的暖床丫鬟。」
北戎王一噎,「那是?」
秦越終是開口解釋了,「是秦某明媒正娶的妻室。」
這句話落下后,秦越明顯感覺到屋內的空氣都凝結了,不止是北戎王覺得更加尷尬了,連秦越都心生出懊惱與尷尬。
若是起先就沒有隱瞞北戎王與北戎王世子,這檔子烏龍事也不會發生了。秦越暗暗嘆息,當初他就不該心軟,陪著柳長妤作這戲,現如今真是差點把自己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