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誓言
他將她看得比自己都要重,這本是柳長妤一直以來都知曉的,可秦越卻從未知曉過,柳長妤也是將他看得比自己生命更為重要。
她可以再失去一次性命,可她再受不起,失去他一回。
這些話,柳長妤想親口說給他聽,一遍又一遍地叫他不要再忘記。
他那般的在意著她,而她滿腔的愛意也絕不會輸給於他。
在大燕已掀起來的腥風血雨里,她早已下過決心,要與他生死同在,赴這一場重獲新生一世的與子攜手,與在艱難困苦裡的攜頭並進。
「老郡王已為你看好了祈陽,又與王爺也已相商過,秦將軍,你又何此將自己擺得太低。你可是燕京不堪多讓的俊才之一。」
秦越抱拳謙虛道:「娘娘謬讚了,臣現已非常陽軍統領,兵符上交,身系閑職,與祈陽郡主,不堪相配。這親事若成了,也為臣高娶了郡主。」
「將軍太過謙虛。那常陽軍另尋統領,並不表示將軍便為無能之人,這日後大有機會,哀家信你才能過人,與祈陽亦是相配之人。」
太皇太后抿唇又說道:「不瞞你說,哀家今日傳喚你,也是有意為你與祈陽賜婚。方才聽你說,老郡王也是有此意,說明你與祈陽很有緣分,不是嗎?」
「娘娘,您……」秦越抬頭滿目震驚,他似未想到太皇太后想為他許的對象,會是柳長妤,「您也中意郡主?」「不錯。」太皇太後點點頭,笑意忽而隱了下去,嚴肅問道:「哀家現下知曉你心裡對祈陽似有幾分心意,祈陽如哀家之孫女,哀家不可不在意她之事。因此,哀家便想問問
你,你究竟是如何看待祈陽的?」
「臣……」秦越最不善表達情意,尤其是在長輩面前,他幾乎是啞口無言,尋不到合適的話語來表明。
太皇太后替他先引了頭,只一句話點明了所有情意道:「秦將軍,你可會一生護祈陽,一生都對她好?」
一生真的太漫長了,似乎一旦誓言說到了一生,幾乎是無人能當真辦到的。
可太皇太后還是用了「一生」,她自己是百年已過,半身入了黃土之人,她的一生走了大半了。為祈陽,太皇太后不可能再庇護她至一生走盡。
她想聽秦越的誠心,也想柳長妤能親耳聽見,秦越對她所許的諾言。
秦越躬身行了大禮,他無比誠懇,語氣里充斥著不可打破地堅定,「以命相護,絕無更改。」
太皇太后一愣,未想到他許了這般大的承諾,嘴角勾起,笑眼更是慈和,「好,哀家可是信了你了。」
誠心認真所許下的話,太皇太后予以秦越信任,信他會辦到的。
「向梅,領祈陽過來吧。」
這話是太皇太后朝內殿之人所說的。
「娘娘,奴婢這邊請郡主過來。」
在秦越呆愣如石頭一動不動,連雙眼都不眨地目光中,向梅與柳長妤一前一後,步出了內殿。
太皇太后得以見柳長妤與秦越,共處一殿。兩人身姿並排,男的英朗不凡,而女的明艷奪目,站在一起可真是般般配極了。
「秦將軍。」
柳長妤走出后,並未直接看向秦越,她低垂著首,只向秦越露出自己烏黑的腦後,輕福了個禮。
她是生怕泄露了自己發紅的雙頰。
秦越嘴唇蠕動,「祈陽郡主。」
他內里可是亂了,柳長妤便是從內殿走出的,莫非方才早在太皇太后與自己談話之時,她便已躲藏進去,聽見了自己所說的全部話語了?
「秦將軍,你的諾言,本郡主記在心裡了。」
柳長妤鳳眸里水色泱泱,她投眸而來時,秦越心便就化了,他唇角柔軟,已然確信,柳長妤是將他所說之話,皆聽入了耳。
「不會違背這承諾的,我向你保證。」秦越再度堅定回道。
這兩人僅僅是對話兩句,太皇太后已是瞧出了,那瀰漫在兩人周身,不可拆開地綿綿情意。
可真還是一對有情人。
「秦將軍,哀家今日故意命祈陽躲在後頭,聽你與哀家談話。你說得這些話,不但是哀家記住了,祈陽也一樣記住了。」
太皇太后樂於成全兩人,今日的目地她也全然達到了,她便又點了秦越道:「哀家願成全你二人,日後結喜。你要記住,祈陽的一生歡喜,是你要予她的。」
說罷,太皇太后又拉起柳長妤的手,與她一說,「祈陽,你可要將秦將軍今日之話,好好記下來,若日後他有違了諾,你便以此訓斥他。」
「娘娘,你實在是太挂念祈陽的事情,祈陽當真不知如何感謝你才好。」柳長妤回握了她手,卻驚覺太皇太后的手,是那般的涼。
「你都要及笄了,哀家如何能不關係你的親事,好孩子,以後要好好的。」太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又笑了一聲。
「娘娘,我一定不辜負你之心的。」柳長妤眼裡有淚花閃過,卻又眨著眼咽了回去。
太皇太后意已達到,便宣秦越與柳長妤出宮離開,目光只落在秦越身上,道:「秦將軍,哀家把祈陽的安危交由到你手上,今日出宮,要將祈陽平安送回府上。」
「臣悉遵娘娘之命。」
秦越抬首,目光里只剩下了柳長妤,見她自上首走下來,一步一步走至自己手邊,她又向太皇太后擺道,「娘娘,祈陽這便告退了。」
太皇太后揮了揮手,唇邊笑意不減。直到再望不見柳長妤與秦越的影子,太皇太后倏的向後一靠,笑容沉下后,面色竟是無比發白。
向梅心疼上前,輕聲道:「娘娘,奴婢傳喚人上藥來吧。」
「你去吧。」
……
水月宮突發的那一件事,姜元怡與劉賢不知為何會同時出現在此宮,且又被皇后撞見摟抱在一處,崇安帝待見過兩人之後,親自做了處理。
姜元怡出宮之後便回了姜府,與她一道回去的還有一紙聖旨。
崇安帝當日下了聖旨,賜姜元怡為劉賢之妻,擇日大婚。這聖旨已在柳長妤的意料之中,她絕對相信崇安帝會下這道聖旨,這件事只要在崇安帝那兒捅破,又有魏昭那個隨心攪合的,保不齊還未等賜婚聖旨下來,全天下的人皆
知曉姜元怡與劉賢有了私情。
這情況姜元怡不嫁給劉賢都難。
只是姜大小姐下嫁新任的常陽軍統領,於姜家可是非常憋屈的,姜家嫡出的長女,卻低嫁給了一品階還不算高的武夫。
姜太傅的臉色可如苦黃瓜一般了。
不多時后,柳長妤又聽說,魏昭染了風寒,不得不待在寢宮之內養傷,崇安帝不准她再隨心踏出宮外。
她想,魏昭參合水月宮之事,許也被崇安帝查出來了。
那件事魏昭動的心思太骯髒,手段一旦令人察覺,更是有辱皇室的名譽,崇安帝倒不如禁了她的足,免得她近日再多事來。
這邊老郡王與王爺,為秦越與柳長妤的婚事,亦是忙的焦頭爛耳。王妃在雙桂院,並不出院,但暗地裡已一件件地為柳長妤點好,日後出嫁時需要的嫁妝。
而在這一日,老郡王與王爺照兩人此前商量好的,攜伴入宮請見陛下,兩府聯姻為大事,既是要結為親家,必定要傳報陛下。
在王爺前腳出了府後,柳長妤後腳也隨之出府。
清早上薛家小廝前來王府,丹胭得了話傳報,薛彥南請柳長妤出府,在山河樓一聚,他話中還有話,與他同伴而在的,還有秦越。
柳長妤自然是當即去雙桂院,請王妃允她出府了。
王妃應了她出府之求,柳長妤便程馬車去了。
山河樓里,正值人最多的時刻,因崇安帝下了為姜元怡與劉賢賜婚的聖旨,眾人皆作議論,樂此不絕。
前幾日城內還流傳著姜大小姐,日後會嫁與秦將軍為妻,多秒的一則美談呢。
真待賜婚聖旨下來,這風兒頓時轉變為坐望好戲了。姜大小姐是誰啊,那可是燕京出了名的貴女,那身份即便是嫁入宮中為後也不為過。而劉賢是誰啊,原是常陽軍副將,如今自西邊歸,陛下體恤其有功,又忠心,才賜給
執掌常陽軍的權力。
劉賢本人無父,僅有一老母親,劉家絕對是清貧人家,世代無為,就只出了劉賢這麼一位有了官職的大人。
這兩人門第都不是一般,姜家那般高的門戶,嫡長女卻嫁入一低戶。眾人話里話外,皆是可惜這位姜大小姐的。
柳長妤到時,耳邊便皆是人們對姜元怡的議論,她就聽聽只當個笑話過去了,腳步一刻未停留的踏進了二樓。
她正要尋著薛彥南與秦越所在的包間,腳下在踏過一間屋子之時,屋內猛然伸出一隻力臂,大力將柳長妤扯入了內,還順道關上了門。
柳長妤因未能反應過來,經他這麼一拉,後背便躺倒在木桌上,嗑得生了疼。
這桌上雖未擺有飯菜,可茶杯是差一點因她撞來,而翻灑出來。不過杯中的水晃蕩了幾刻,灑出幾滴水之後,便恢復了平靜。
柳長妤後背撞得可疼,她嘴裡「嘶——」得暗自大抽了一口冷氣。
待看清了面前之人,她雙眼大睜冒著火喊道:「褚延釗,又是你!」
「祈陽郡主今日有興緻,一人出府過了此樓玩?」褚延釗勾唇輕笑,卻扯痛了他唇邊的傷,「今日本侯可有空,陪郡主好好耍一耍興緻。」他的雙臂撐在柳長妤的左右,似想要前傾以將她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