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離京
柳長妤更是擔心秦越了,「父王,那秦大人他?」他此行前去,可是會有安危?
汾陽王爺抬手摸了摸柳長妤的發頂,忽而笑了,「祈陽,若是秦將軍不可過此難關,父王可不會允他迎娶王府的祈陽郡主。」
這一句話,就定了柳長妤的心。
王爺雖是堅信即便林河亂了,平定下來於秦越可不是難事,可在大燕時局如此緊張的情勢下,他心憂慮陛下會變了對秦越的看法。
不過王爺又想了想,若是日後常山郡王府與汾陽王府聯姻,那常山老郡王,秦越,以及他都是一條線上的了。
無所謂懷疑哪家,又信任哪家的了。
僅僅是王府一家,那就足以崇安帝疑心常山郡王府,以及秦越了。
「待秦將軍歸朝,父王便與老郡王入宮為你與秦將軍請旨賜婚。」王爺難得的主動提及柳長妤的婚事。
他神態的認真的,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的決定。
「父王。」柳長妤一陣激動,她眼眶微微濕潤了,在親耳聽到父王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她是說不出的動容。
而王爺卻點點頭,又沉聲道:「祈陽,只是秦將軍此次歸來,他定要上呈兵符,交出手裡執掌的一切權力,此後只能留在京中,為一閑散官職。這你可能受得住?」
柳長妤的震驚僅僅是一剎,而後便轉為淺笑,她回道:「父王,女兒在乎是不是他身居多高,而是他這個人。」「你能這麼想,父王就放心了。」汾陽王爺拍拍柳長妤的肩膀,「因你與秦將軍的婚事,父王已是與常山老郡王過了目的,私下商量好了,你若滿意,父王便不會出言反對。
」
柳長妤堅定點頭,「一切都要先等秦大人回京。」
「不錯,他需得先平定了西邊再說,若連西邊都無力整頓,日後風風雨雨,又如何能護得了祈陽你。」王爺又恢復平靜的神色,「他若不行,父王再為你挑個好的。」
「父王。」柳長妤皺眉,她不幹了,「他就是最好的。」她可不要別個人。
王爺無奈嘆氣,這叫個什麼事兒,還沒過門,都已經護上秦越了。連他這個父王,都不得說一點不好,王爺搖了搖頭,倒沒再說玩笑話了。
在柳長妤離開了主院書房后,又隨青芽去了雙桂院。
王妃倒不是因著秦越出事而尋來柳長妤的,她拉著柳長妤坐到身邊,問她都喜歡什麼花樣,還攤開幾張畫紙,任柳長妤挑選。
「母妃,你這是?」
柳長妤不明所以,便用疑惑的目光詢問王妃。
王妃笑得溫柔,喜色不減,「妤兒,你來年就及笄了,到時你婚期將至,那婚服是要提前備好的,母妃如今便是想提早給你做一件備著。」
大紅色的喜服,結親之日所穿的,昭示著姑娘家將從姑娘變為婦人。
「母妃,這般早就要備下了?」柳長妤面上淺淺的紅暈,她鳳眸里亮色更甚,就問道:「可我的親事,不是還未過三書六禮嗎?」
如今備好婚服,可是有點為時過早了?
「這可算不得早的。」王妃慈愛地撫摸她的烏髮,眼裡是不舍。養了十餘年的女兒,轉眼間便要出嫁了,心底難免充斥了哀痛。可這是大喜的一件事,王妃的笑容便蓋住了哀傷,她笑道:「母妃許久之前,便已在為你準備嫁妝了,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你出嫁時能風風光光的。你是王府的郡主,也是
母妃的驕傲。」
「母妃。」柳長妤鳳眼裡多了淚花,她撲進王妃懷裡,便摟住她低低抽著鼻子。
王妃回抱她,像小時候那樣,拍了拍她的後背,「妤兒,往後嫁了人了,可少不得不可再撒嬌了。」
身為一家主母,是要掌管好整個府邸的。
柳長妤卻哼了哼,抱著她更緊,「才不要,我會與秦越說好,到時常回王府。」
只這個條件,秦越偏寵著她,絕不會不答應的。
王妃瞧她得意的小模樣,颳了她鼻尖笑道:「那也要秦將軍允了你才行,若都嫁了人,可不要耍小性子,想往哪裡跑,就往哪裡跑。」
「母妃,你都說了只要秦大人允。」柳長妤又翹了翹鼻子。
王妃說不過她,只得搖頭笑:「好了好了,你先挑出一件喜歡的,母妃好為你備下來。」
「好。」
柳長妤雙眼輕輕掃過桌上的畫紙,唇角勾著淺淡卻明媚的笑意,無盡的期盼。她指尖點了其中一個,「母妃,便要這件吧。」
「你喜歡就好。」王妃又側眸笑來,「妤兒,這幾日你可要在屋裡好生練練你的綉工,即便那小衣褲襪無需你來綉,可那蓋頭,是需得經你親手綉縫的。」
柳長妤大「啊」了一聲,她雙眸大睜,驚道:「我定要綉那蓋頭嗎?」
她的綉工當真是,不忍直視的那類。她真怕綉出來的蓋頭,白白毀了自己的婚禮。
「妤兒,所以母妃才說,你需得習一道那綉工,萬不得再怠懶了,這可是你平生僅一次的大婚。」
王妃點了點頭,吩咐青芽過來,「青芽繡得一手好手藝,這幾日她便待在你疇華院,有丹胭迎春也在,母妃也好命她三人看著你。」
柳長妤臉皺了起來,「母妃,定要如此嗎?」
「嗯。」
王妃不給半分反駁,柳長妤頭痛的緊,嘆道:「母妃,我會的。」
她真想大呼,綉工真不是她擅長的,習刺繡,還不如叫她扛大刀習武呢。
可柳長妤又不甘心,這與秦越今生只此一回的大婚,她當然應親手綉一塊蓋頭的,至少要綉出這一面蓋頭的花來。
柳長妤咬了咬牙,這之後接連兩日在指尖上刺破了幾道小口,都沒吭一聲話的。
秦越在西邊待了已有三日,柳長妤未再收到任何來信,就連迎春,每日在側門口,同樣是無功而返。
阿達未曾再來過王府。
柳長妤不知曉西邊的情況,心裡頭那根緊繃的筋,無論如何都再放不下來了。
這高高懸起的心思,到了向梅接她入宮的那一日,才暫且收了起來。
太皇太后近來染了一場風寒,直至今日才已痊癒,她心中挂念著柳長妤,病一好,便命向梅前往王府,接柳長妤入宮。
柳長妤對走去福壽宮的路,早已是熟悉,並不需要再緊跟著向梅。
兩人入宮門走了兩步,便與身披鳳袍氣度雍容華貴的謝霏,打了照面。
「臣女參見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柳長妤微微福禮,謝霏如今皇后之身,以祈陽郡主的身份,她不得不行禮。
「祈陽,起身吧。」謝霏聲音依舊溫和,見柳長妤在自己眼前低頭,她皺起眉,心裡好一陣不舒坦。
柳長妤得了應,便抬起眼來,與謝霏正好對視上。
這是柳長妤與謝霏決裂后,再度在近處之下端詳於她。
謝霏入宮,是得償所願了。因她執念崇安帝,如今貴為皇后,她一身貴氣,端容顯出無端的氣勢,這是以往的謝大小姐所沒有的。
但謝霏氣韻並不鋒利,只是略待冷意,面容仍是笑意淺淺,溫溫和和的。
只不過柳長妤還發覺到,謝霏眼下隱有烏青,似未睡好覺。
兩人如今作不得有何關係,柳長妤便不多話,只拜道:「娘娘,太皇太後娘娘宣見臣女,臣女想請先行一步。」
「祈陽。」
謝霏卻未張口答應,她反而說道:「難得入宮,不去本宮那兒坐一刻嗎?」
柳長妤猛然抬頭,見謝霏唇角輕揚,似兩人之間不曾發生過何事一般,她心裡不知為何就堵得慌,那種感覺,說不出口,也做不出什麼來得以舒暢。
「臣女怕耽誤了時辰。」柳長妤推拒道。
說實話,她與謝霏,還真無何可談的了。
「若是怕耽誤時辰,本宮命人替你傳喚一聲,豈不更好?」
謝霏又笑了,「祈陽,本宮已有許久未與你談過話了。」
「臣女想,臣女還是往後再尋個時機,好好與娘娘敘敘舊吧。」柳長妤眼眸冰冷,並不想與謝霏多糾纏。
因謝霏那番話,柳長妤終於明白,為何謝霏鍾情與崇安帝了。
這兩人分明在某一點上,尤為相似,此前崇安帝留下柳長妤,不允她面見太后,用的便也是這一樣的理由。
謝霏果然是大燕的好皇后,魏源的好皇后吶。
再說來,謝霏並非魏源,她僅為皇後娘娘,柳長妤無需完全遵循她話。
這也是柳長妤敢再度放話,駁了她此番作邀了。
「也罷,你今日有事在身。」
謝霏妥協了,她微微垂眼,柳長妤竟瞧出一絲落寞,只聽她淺道:「那待日後有機會,本宮再宣你入宮吧。」
柳長妤不再看她,「娘娘自行定奪。」
謝霏點了點頭,與她擦肩而過。
柳長妤回身看了眼她的背影,在陽光之下,謝霏大紅衣袍之上鳳凰欲飛,可她抬起衣袖,袖擺上的鳳凰便就折起,只餘下一道尾巴。
「皇後娘娘這是要回長秋宮吧?」柳長妤無意問了一句。
「郡主,娘娘的寢宮不是長秋宮。」
向梅這話引得柳長妤如見天雷,大燕歷代皇后寢宮皆為長秋宮,怎會到了謝霏這裡,卻變了呢?
「娘娘所住的是未央宮。」
「那長秋宮便是無人居住了?」柳長妤又問。
向梅點頭答道:「長秋宮被陛下封起來了,暫無人住。」
柳長妤再度輕瞥眼到謝霏那行人,便在這時,她鳳眸緊緊一眯起。
她看見謝霏身後跟隨著一小太監,側臉愈發覺著眼熟。
這般想著,眼睛又眯緊了幾分。
那小太監微躬著身,膚色白凈,柳長妤腦中有畫面剎那間浮現。這太監,可不就是那日章公公吩咐下去,辦事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