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吻禮
「長妤,你可知為何太后與陛下,」秦越正色,手心微微收力,「此前會執著於擇你入宮?」
「為何?」柳長妤眨了眨眼。
秦越便垂眸道:「一來王爺地位高,皇上與太后不放心,二來你在燕京眾位千金中,算得上首位,那位置頭一個就會想到你身上。」
有這兩層關係在,太后與陛下便想一塊兒去了,先將柳長妤選入宮了再說。
柳長妤訝然,她不禁問道:「你是說,太后與陛下不放心我父王,因而有這層意思要選我入宮,這般下來,我父王因偏愛我,他便……」
何人不知汾陽王爺心頭愛女如嬌,當寶貝似兒的寵。崇安帝與太后就是看中了這點,想將她送入宮內,安置在眼珠子前兒,拿作汾陽王府,確切的說,汾陽王爺的軟肋?
她若被他們掌控在手上,汾陽王府便好拿捏了。
上一世她得了賜婚,也有這層緣由在其中嗎?
柳長妤回握秦越的手,她壓著聲音道:「雖有幾分道理,可你不覺著這幾日看下來,太后與我的態度急具冷意嗎?」
太后那給她的感覺就是,再對她興趣不大了。
「長妤,你太能在太後面前,敗壞自己的名聲了。」
秦越忽而一笑,「太后能喜歡你才怪,即便因有汾陽王府,我想太后心裡太厭棄,更易偏向不允你入宮。」
柳長妤毫不留情地在太后那兒展現自己糟糕的性子,還有令人難言的大家教養。只管太后心生反感,哪裡還會計較可還要以她牽制王府呢。
「若是有一人能頂替了你,身價千金,氣度不俗,且得太后的心。」秦越淡淡道:「我想太后更願意擇了她吧。」
柳長妤眼皮一跳,身價千金,氣度不俗,且得太后心,又愛慕著崇安帝。這一切的條件皆相符之人,不正是謝霏嗎?
她真不知該感嘆命運作怪,還是該感嘆人各有福。
但即便有人替了自己,可王府仍陷在危機之中。柳長妤沉聲道:「秦越,你也說了陛下與太后不放心王府,若我不入宮,那太后與陛下更是放心不了了。」
「我之意是說,太后與陛下不放心王府,因此,你若不入宮,」秦越的墨瞳忽而與柳長妤雙眼對視,就聽他道:「王府必有一人將入宮參選。」
柳長妤手裡一緊,「你是說,無論是柳盼舒,還是柳盼樂,她二人必有一人會寫在選秀名單之上?」
秦越點頭,「不錯。」
「竟是這樣。」柳長妤微闔起眼,她從未想過她重生為改變自己的命運,同時竟會連帶改變了數人的命運。「現下我想太后定是先為陛下擇后妃,」秦越偏過頭,眼光似越過高高而又因著年份不顯華麗的宮牆,直落到宴席,「這時辰你離了席,正好錯過再度被選中,躲了一展風采
的時機。」
柳長妤睜大了眼,她一展笑顏問道:「你尋我出來,如此大費周章,秦越,你怕我會被一眼被選中,得了賜婚聖旨,入宮為妃嗎?」
她身子走近,昂首注視著他,她立要他正眼瞧看自己,回答她。
秦越薄唇拉長,他無聲的說著,便是有一線可能,柳長妤將會被選中入宮,他都絕不會是嘗試。
「你又不理我,」柳長妤滿嘴抱怨,有些委屈道:「你該知曉我在意你的想法的。」
秦越眼裡落了笑,他戲謔說道:「長妤,眼下還有你反悔的機會,你若還有意入宮,只待回去好好表現一番。」
他這話與未答沒有區別。柳長妤狠狠咬牙,「我若有意入宮,你會如我所願嗎?」
「你的想法我同樣在意。」
秦越抬手拂她落下的一絲髮,將這捋到了她肩后。「長妤,只要你不願,我便不願。」他壓根沒給柳長妤說出「願意」的機會。
他能說出這番話,只因他根本就明白,今生柳長妤是不會願意入宮的。她只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眼中再沒旁人了。
「好,秦越,我告訴你,我不願!」柳長妤眼眶就紅了,她在想若是上輩子她有心將這句話說出口,那該有多好,她當真想要他知曉,她不願意,她從來都不願意。即使這輩子秦越心悅自己,他知曉自己的
心意,她同樣想說,想彌補自己上一世的遺憾,「這一生我都不願入宮,即便坐那后位,我也不稀罕!這般說的話,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嗎?」
秦越未料到他無心一句,竟會引來柳長妤如此之大的反映,甚至會將她弄哭了。
這一刻,他是慌亂的,不知所措的。
「長妤,你莫哭。」
他抬起指腹,笨拙地為她擦拭淚花,只是當他剛擦去第一顆淚珠時,柳長妤的手心攥住了他的衣襟,身子一傾,他手再落了個空。
她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抖動,上頭還殘留著一顆未滾落的淚珠,經那一眨過後,眼睫之上的淚便就滾落了。
柳長妤踮起腳意圖吻他,她的手在顫抖,她的唇亦是。
可她的唇只碰到他的唇瓣,蜻蜓點水了一剎,她又瞬間收了回來。
腰身還未落定,瞬間被一隻手臂所纏上,又她拉起而靠近,一股力道將她撞入他的懷中,唇上同時被敷上一層冰涼。
那是秦越的唇。
他用了蠻力,似乎與她一般再難壓抑自己的情感,他的吻如他人一般肆意侵入柳長妤的領土,兇猛而力。
不過沒過片刻,秦越就停住了。
柳長妤的淚已干,他卻直勾勾凝著她唇,笑摟著她道:「長妤,任何事情都不可半途而廢。」
他是指那個柳長妤蜻蜓點水后就開溜了的吻。
「好。」柳長妤踮起腳吻了一下他的腮幫子。抽身離開他的懷抱,臉色發紅,「秦將軍,給你一個吻作為謝禮,日後還請多多關照。」
「謝禮不會太輕了?」
柳長妤挑眉一笑道:「不與參選,用後半生為謝禮,這還太輕了?」
她都將整個人都送與他了。
傾盡她這一生,來回報於他。
秦越薄唇微挑,滿意道:「這謝禮才好,乃是無價之寶。」
……
秦越所料得的不錯,待柳長妤折返宴席之時,宴會已近了尾聲。她從褚樂螢口裡聽說,謝霏再度上場獻藝,作了一副御花園百花圖,得了陛下與太后的一致讚不絕口。
柳長妤笑了笑,謝霏這入宮參選,是穩妥了。
此次宴會,陛下雖下旨賜哪位姑娘入宮伴聖,不過他倒是為幾家公子作了煤,下了聖旨賜婚。
宴會還未結束,便有宮女匆匆走來,是慈元殿的,太后便宣了她到跟前傳話。
那宮女卻聲稱,留秀宮的大皇子直鬧騰,賢妃娘娘管不住,只好派人遞話給太后。
太后皺了皺眉,「哀家知曉了。」
賢妃不就是聽說陛下與她一道來了,打著給她遞話的名義,想請崇安帝擺駕留秀宮嗎。
太后看了一眼崇安帝,只見他沉了沉面色,隱有擔憂道:「母后,朕恐要先離席了。」
「陛下便去吧。」太后抬了抬手。
崇安帝因著擔心賢妃,匆匆離去了。
這宴會自崇安帝離去后,便沒了氣氛。太后看在眼裡,便直接散了宴會,放參宴之人離宮回府。
柳長妤本要與褚樂螢一道走,然她卻被太後身邊的巧姑姑攔了下來,「郡主,娘娘心頭念著郡主,想請郡主在宮中留下一晚,今日娘娘安置郡主在慈元殿了。」
柳長妤皺眉道:「姑姑,這怕是不大好吧。」
她一介郡主被太後娘娘強留宿在宮中,她不知太后打得是何主意。按理說她已是厭了自己,該不願再主動招呼自己了才是。
巧姑姑回笑道:「娘娘是喜愛郡主。」
這話真直叫柳長妤反胃了。太後娘娘能喜愛她,那才真是白日見鬼了!
柳長妤剛作一冷笑,要再度推拒,身側又走來一人,是福壽宮的向梅,她靜步至柳長妤身前,福禮道:「奴婢見過郡主。」
巧姑姑見她起身,便驚訝道:「向梅姑娘為何會前來此地?」「是太皇太後娘娘派奴婢來尋郡主呢。」向梅回一笑,但神情冷漠至極,「奴婢方才聽聞巧姑姑是說,太后欲留郡主在慈元殿過夜?這可如何是好,太皇太後娘娘剛巧要留郡
主在福壽宮留宿呢。」
柳長妤滿口訝嘆,她怎地不知太皇太後娘娘的人竟來得如此及時。登時便揚了唇角,「向梅,太皇太後娘娘可還好?本郡主有段時日未前來看望她老人家了。」
「一切都好。」向梅笑回:「娘娘亦惦記著郡主,上回未與郡主談幾句,郡主便回府了。娘娘還說,要尋個時機留郡主在宮中過夜,這不,今日便尋到了。」
太後有意留柳長妤,定未有何好意。向梅一聽見,立刻拔腳而來,為柳長妤解了圍。
這太皇太后盼著留柳長妤一事,是確有此事。這一點向梅並未說謊。「巧姑姑,你說這事本郡主如何才好?」柳長妤將這難題丟給巧姑姑,苦惱道:「太後娘娘欲安置本郡主入慈元殿,可太皇太後娘娘又想與本郡主閑談,本郡主可是難辦了。
」「這……」巧姑姑一樣頭大,太皇太後娘娘論身份,雖不如太後娘娘在宮中有威信,可怎麼說都是太後娘娘的母后,是太後娘娘該敬孝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