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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廝殺

  「秦大人!」


  經臨江公主一高呼,秦越回過了神來。


  迎面有一黑衣人躍來,揮刀便向他面劈下刀刃。秦越正色,只見他右腕一扭,長刀便直直挑飛了對方的武器,一刀斬下此人首級后,又側身探刀捅入了另一人的胸口。


  待秦越再將刀一把拔出時,刀面已染滿了血跡,有淋淋的血滴自刀刃而落於地面。


  沾上了血的唯有秦越手中的長刀而已,他手心緊攥刀柄,面色沉沉,無比冰冷,在這股冰冷之下,匿著不難察覺得憤恨。臨江公主自小常居深宮,哪裡見過這般血腥的一幕,她見秦越撲入了廝殺之中,地上四處滾落著人頭與屍身,還有那血,一路漫到她鞋處,眼裡頓時含了淚,她不住地捂

  嘴低喃:「秦大人,秦大人……救救我……」


  她想撲過去,撲到秦越的身側,尋求他的保護,然而崇安帝死死拉住了她,不讓她給人添亂。


  崇安帝目光陰沉,他凝視著場內的拼殺,除卻面色蒼白之外,並未表露出其他。


  眼下這副場面,若有無寸鐵之力的人貿然衝上去,只會是前去送死的。更何況這些人是為了崇安帝而來的,身為崇安帝的皇妹,臨江公主自然也不會被放過。


  章公公在崇安帝身側,探問道:「陛下,還請您先行躲避。」


  這話剛說完,樓台之外又湧上一批黑衣人來,將樓台圍了個水泄不通,別說現下逃離了,就算是躲也無處可覓。


  崇安帝皺眉不耐道:「朕且就留在此地。」


  在這時,臨江公主望見有一道光刃徑直向她劈來,她當即大呼出聲道:「秦大人,快來,你……救救我!」


  這人,分明是要殺了她啊!

  臨江公主驚恐到面容扭曲,在生死面前,她再顧不上臉面與其他,也不知她哪裡來的,就沖向了秦越那一方。


  秦越聽見呼喊,飛身斬落那意欲刺向臨江公主的刺客,之後他淡淡瞥了一眼公主,便再度回身將身後之人斬殺殆盡。


  因臨江公主幾欲受傷,秦越不免回頭探問道:「陛下,您無事吧?」只要崇安帝仍安好即可。


  崇安帝冷眼睨在臨江公主身上,神情顯然是惱了她了。臨江公主如此作態,便是執迷不悟,他當下冷哼一記。


  他回道:「朕無事。」


  「陛下,您請自己當心。」


  秦越無暇安撫臨江公主,他之所以會仍堅守在此地,只是為了崇安帝的安危。


  此時他心下已是焦慮萬分,心神大亂。他悔恨自己應了去比試那賽龍舟,而非守在柳長妤身側。


  他害怕柳長妤那邊出了事,怕柳長妤受了傷,更怕她……


  秦越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眼前撲來人數眾多的黑衣人,他奮力的拼殺著,直到狹長的眼除卻血色,再瞧不出半分他的顏色。


  在秦越心中,只有一道作想。為了殺出這條血路,也為了更快些趕到柳長妤的身邊。


  溧江端午賽龍舟日,突發大事。在將分出頭籌時,因這大波黑衣人的出現殺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柳長妤所在的樓閣在那一剎那完全亂了套。


  在刺客們紛涌而包圍起樓台,人們已然大力尖叫四處奔跑,擁擠,踩踏。


  便是在這期間,已有不少人死在了他人的足下。


  謝霏見此場景,經不住躲到謝開霽身後,大叫道:「哥,我好怕!」


  李問筠與褚樂螢的臉皆作煞白,但因兩人皆比柳盼樂大,這二人便握住柳盼樂的手,給予她安心。「樂螢,問筠,霏霏,大家都不要動。」柳長妤沉著冷靜,她鳳眸萬分凜冽,手已是第一時抽出了銀鞭,她聲色沉穩,似有力量能安定他心,「稍安勿躁,先不要慌。你們待

  在原地,且莫要隨意走動。」


  樓台上橫躺著被踩踏致死的屍體,鮮血的氣味瀰漫了整個檯面,這濃重的血腥之氣讓幾位姑娘家胃裡隱隱泛嘔。


  「大姐姐。」柳盼樂心底彌著說不出口的懼怕,她下意識地揪住了柳長妤的衣角。


  柳盼舒一樣的害怕,她不住地抖著身子,嘴唇發著顫,「大姐。」


  她在擔心自己會不會就此死在這裡,甚至連周承弼最後一面都再也見不到了。


  她才不要!


  柳盼舒的指尖還未探出,便聽柳長妤冷厲道:「聽我的,待在原地,哪兒也不要去!」


  柳長妤面色鐵青,神態極其認真嚴肅。她此時抿著嘴,手腕稍稍轉動了幾下,便甩出鞭子迎上了拔刀而殺過來的黑衣人。


  褚樂螢臉色剎那間再無血色,「祈陽!」


  李問筠,謝霏等人亦是跟著大呼:「祈陽,你不能去!」


  「祈陽郡主!」謝開霽皺起眉著急死了,他伸手摸向腰間,可落了個空,他身上並未帶任何武器。謝開霽又四處掃視了一圈,地上橫躺的一座屍身旁落著一柄長刀,他沒有絲毫猶豫地撿起,作勢便要衝過去幫柳長妤。然而謝霏卻死死抱住了他的手臂,「哥,你不會武功

  ,你絕不能上去送死!」


  謝霏用力抱住他,搖頭死咬著嘴唇:「哥,你不要貿然行事!」


  謝開霽從來都是習文,身上無半點武功,就算是去了,也只會成了那些黑衣人的刀下野魂。


  於謝霏,謝開霽那是最親最親的兄長,她絕不能放他過去。


  謝開霽掙扎著,他焦急地連聲量都拔高了,「霏霏,我不能看著郡主孤軍奮戰!我一介男子,怎能躲在此處,眼睜睜叫郡主一人獨守,更或者為護著我們而受傷!」


  他決意已定,即便是死,他也不願躲在柳長妤的身後!

  「謝公子說得對,我們不能幹看著祈陽一人奮戰!」褚樂螢此時無比的害怕,但她鼓起勇氣抄起一把木凳,向李問筠喊道:「問筠,你去撿匕首!」


  「啊?我……我我我,我能行嗎?」李問筠怕得牙齒都在打顫,說話時更是哆嗦個不停,連伸出手都在半空中顫抖著,半晌也落不下去。


  褚樂螢見后大吼了一聲,「李問筠!都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了你光怕又何用!你睜大點眼睛看看祈陽!」


  這一吼下去,李問筠頓時拾起了匕首,緊緊握在了手中,「我知道了!」


  她的聲音充滿了堅定。李問筠不斷地告訴自己,害怕是沒有用的,這世間不會有何事比死更可怕了的。


  柳盼樂不甘示弱,「樂螢姐,問筠姐,那我呢?」她同樣想為幾人做些事情。


  褚樂螢回頭朝她笑道:「你與霏霏待在這裡,你們要多小心點。」


  柳盼樂比她們都要小,不必要勉強她硬參合這種事情了。


  謝霏性子軟,怕是也見不得血的。


  而柳盼舒她又不熟,她不好過多強求對方。


  這一兜子人里,也就她和李問筠可以拼上一把試試。


  「問筠,走吧。」褚樂螢朝李問筠看了過去。


  李問筠回了個認真的眼神,「好!」


  她握著匕首的手在顫抖,以至於她需要雙手握住,才能控制住自己。即便是這樣,她亦然無懼。


  「樂螢,問筠,你們退後!」柳長妤剛一鞭子甩飛一個刺客,將他勒死,便有幾個黑衣人徑直越過她沖向了她後方。她著急回過身子,這一眼看去那刺客竟是奔著褚樂螢與李問筠而去了,當下她心裡


  可是焦急壞了。


  「快躲開!」


  喊叫聲過後,褚樂螢機敏地朝旁邊一滾,柳長妤找准了機會甩鞭子,一下便纏上了那黑衣人的脖子,生生使力將他給拖回了身旁,活活纏死。


  而另有一人飛起,朝李問筠撲了過去。


  褚樂螢驚然大呼,「問筠!」


  李問筠獃獃愣愣的,像是嚇壞了。褚樂螢從地上飛快爬起來,抄起一旁的木凳使了全力就擲出手。


  她運氣極好,這凳頭砸到了刺客的腦袋,他頭破血流,身子咣當擋落到地上。


  人還未死,謝開霽上前補了一刀,直入他心口。地上的人掙扎了幾下,再不動彈了。


  褚樂螢稍稍鬆了一口氣。


  只不過這一口氣還沒完全舒出來,她便見就一個黑衣刺客突現,自謝開霽身後竄出,他跳起時便揮刀砍了下來,謝霏大聲驚叫喊道:「哥,小心!」


  她捂住雙眼,眼淚瞬間奔流而出。


  「謝公子!」


  柳長妤想去撲救,已經來不及了,她離得兩人實在是有一段距離,更何況她身邊還糾纏著五個刺客,這幾人同一時朝她舉刀而來。


  銀光自她額頂劃過,柳長妤堪堪彎腰躲開。


  那銀光所帶來的刀風刮在了她面上,很是有點疼痛。就著彎腰這一姿勢,她俯下身子長鞭便從底下一抽,掃蕩了一片腳腕,幾個黑衣人登時全躺了個五體投地。


  「哼!」


  柳長妤抽了地上的刀子,便就一把把插入幾人的胸口,見沒了氣才罷休。


  等她再想去看謝開霽時,李問筠已是伸手一下推開了謝開霽,「謝公子,小心!」


  謝開霽受了她大力一推,朝後栽倒在地,當下便躲開了黑衣人的一刀。


  那刀沒落在謝開霽身上,卻直接砍到了李問筠。這一刃下去,生生在李問筠的左臂之上砍下了一道深見骨頭的刀口。


  有鮮血源源由著李問筠的手臂淌落,匯了一地,褚樂螢眼睛頓時紅透了,「問筠!」


  柳長妤亦是大喊:「問筠!」


  那偷襲的刺客在砍了李問筠之後,便站立著不動了。


  他直立在李問筠身前,手裡的長刀「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李問筠側過身笑道:「我沒事。」


  只見她右手裡的匕首已不在手中,而是插入了刺客的心口裡,在這刺客砍她的同時,她將匕首送進了他的身體。


  李問筠顫抖著,似乎是想哭,卻沒有哭出來,她喃喃自語:「樂螢,祈陽,我……做到了。」


  「李小姐,你有沒有事?」


  謝開霽慌忙從地上爬起,便是親眼所見李問筠殺了黑衣人的一幕,他只是微微一愣過後,便跑向了她身邊,查看她的傷勢。


  在謝開霽眼前的,是李問筠血肉模糊的手臂,他甚至不敢伸出手去觸碰她。


  「李小姐……」謝開霽的手在顫抖了,這傷是為了他而受的,「是我對不住你。」


  謝開霽的雙眸里滿是內疚,李問筠卻搖了搖頭,抬起血紅的右手,將浸透了血的匕首遞給他道:「不必對不起我,我不想任何人受傷。」


  李問筠虛弱地笑了笑,此時此刻她的手臂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了。


  好疼,真的好疼,疼到麻木了。


  然她卻並不後悔推開了謝開霽,這是她自願的。


  「這個……你拿著。」李問筠語氣越來越弱。


  謝開霽剛從她手中接過匕首之後,李問筠便身子一軟,雙眼跟著一閉,朝旁倒下了。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將她接住,抱在了懷裡。


  李問筠失血過多,昏迷過去了。


  褚樂螢視線模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友就這樣倒下了,「問筠,問筠!」


  她大聲哭喊了起來,卻只聽柳長妤冷聲傳來,「樂螢,注意周圍!」


  這些突如其來的刺客還未掃個遍,她們不能抱以半分的掉以輕心。


  柳長妤再度側身躲開一劈砍,一甩鞭子抽打在了撲來的刺客臉上,再是一卷狠狠纏死了他。


  她心底是抑制不住地憤怒,怒到鞭子便就纏於此人脖上,她卻大力將他屍身拋擲,一甩而丟向另一黑衣人。


  她心情太沉重了,沒有想到李問筠會身負重傷,幾近致死。


  那倒在地上不起的,是她的密友,而致使她受此重傷的,便是眼前這些賊人!


  柳長妤渾身散發出逼人的氣勢,她甩了甩鞭頭,以身擋下了樓台之上所殺過來的刺客們,眯眼道:「你們的對手是我!」


  有什麼招式儘管沖她一人來!


  褚樂螢不贊同大喊:「祈陽,不能一人!還有我!」「不行,你立即帶問筠離開,她忍不了多久!」柳長妤冷聲回道,她背對著謝開霽等人道:「謝公子,霏霏,你們抬著問筠離開,樂螢,你也跟著去,要儘快找到李大人,還


  有李夫人。」


  柳長妤挺直的脊背給人以無窮的力量,她聲音張揚而凜然,「這裡留給我來善後!你們快走!」


  她絕對不會再放過任何一個賊人,更絕對不會再看著任何一人受傷。


  「好!那我們先走。」褚樂螢因心中更為擔憂著李問筠的傷勢,便應下了,「祈陽,你自己也要多當心!」


  祈陽她,絕對絕對不能出事。


  柳盼樂伸出手道:「樂螢姐,我陪著你們一起去吧。」她亦是為李問筠而感到憂心。


  褚樂螢卻安撫她道:「你必須留下來,不然你大姐不是真正的孤立無援了嗎。」


  「我知道了,那我陪著大姐。」柳盼樂點點頭,她就留在此地陪著大姐。


  柳盼舒亦笑道:「放心吧,還有我。我們兩姐妹都會陪著我大姐的,她絕不是一個人。」


  褚樂螢頷首:「那就拜託你們了。」


  她轉過身跑著追上了謝開霽與謝霏,最後離開時又多望一眼,一個人被捲入廝殺里的柳長妤。


  柳長妤身手敏捷,卻仍有些小小的吃力,褚樂螢離去時,她的目光里全滿是擔憂。


  在奔去醫館的馬車之上,李問筠被小心地平放在軟墊。褚樂螢守在她身邊,車外則坐著謝霏與謝開霽兩兄妹。


  謝開霽駕著車,走了一條小道,試圖走得更快些。


  「哥哥……」謝霏不知原由地哭了起來,這眼淚一出便似止不住地朝下落,她邊抽泣邊還哭道:「問筠竟然……竟然受傷了,哥,我好怕……」


  在刺客砍向謝開霽的那一刻,她以為受傷的會是自己的兄長,那一剎那於她而言真如天塌了。


  可當她睜開眼時卻發現,李問筠為了救謝開霽,自己承受了那揮砍來的一擊。


  謝霏淚如雨下,她兄長是無事了,可她同樣不願看見自己的好友出事啊!

  「霏霏,別哭了。」謝開霽滿嘴苦澀,車內的姑娘還是為救他所致,他心中更是不好受的,「李小姐一定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哥哥……」謝霏眼淚止住了,可抽泣聲仍在,她一噎一噎道:「你說今日是怎麼回事?為何會突然出現了那麼多的刺客,他……連陛下都受傷了。」


  「陛下受傷了?」謝開霽一驚,若是連崇安帝都受了傷,那可是不知有多少人此番會掉腦袋了。


  「我好像看見了……不過沒看清。」謝霏的眼淚再度淌了下來,「這事定是因為陛下而來的,那些人的目地是陛下。」


  「好了霏霏,你別多想了。」謝開霽止住了她他並不願謝霏因此憂愁思慮過重。


  謝霏頓時不哭了。


  謝開霽微微抽了一口氣。


  他並不清楚今日這些刺客是為了何人而來,但目地是當今聖上,這一點絕不會錯。


  可對方為何又擊殺其他樓內的觀賽之人呢?且連無辜之人也不放過,莫非這些人的目地不僅僅是陛下?


  謝開霽苦思片刻,卻仍看不明白。


  這時車內傳來褚樂螢的高喊,「謝公子,請你再快一點。問筠,問筠,她……」她顫抖著聲音,只差一點就要哭出來了。


  想來李問筠的情勢定是不秒,謝開霽臉色發白,猛地抽打在了馬上,儘力跑得更快些。


  早點到醫館,他們都能早點安下心。


  ……這一方,與刺客們拚死搏殺了將近半個時辰,柳長妤的手腕感到了一陣酸痛,但眼前這些人實在是太難纏了,她不得停歇,只能死咬牙硬撐著揮鞭,鞭子飛去,狠戾非常


  地勒死一人。


  這刺客在倒地后,就再也沒爬起來了。


  現下算下來,僅餘下兩個黑衣人。


  在此四周,已躺了一大片,地面瀰瀰而流的獻血,盡數沾上了柳長妤的衣擺,將她本非大紅的衣裙,染作了灼人的赤紅。


  柳長妤朝後大退了一步,稍稍活動了下自己的手腕,鞭頭便又抽打在了地上。「啪啪」聲一響起,她飛起舞鞭纏上一刺客的刀刃,便就這樣卷著他朝旁的牆上砸去。


  她用了巧力,被捲起的刺客便直在牆上砸出一道大坑。


  「大姐,小心!」


  柳長妤剛要回身再解決另一人,卻被突然衝出來的柳盼舒,攪亂了步伐。


  只見柳盼舒抱著一細長花瓶,飛快衝過去,抬手意欲要砸向刺客。


  誰成想那刺客身子同樣靈敏,他早早便察覺到了她的靠近,只是身子稍一躲閃,柳盼舒便停不住腳的,一頭朝前栽了下去。


  「二妹!」


  「看刀!」


  柳長妤剛皺眉喊了她一聲,那刺客卻向她衝來,抄起刀刃對準了她的腦袋,偏偏柳盼舒又爬起來,不小心絆到了柳長妤的腳,這下生生將她本要躲避的身子阻了一半。


  柳長妤躲開了,可刺客的長刀仍是斬下了柳長妤的一片衣擺。


  好在她躲得及時,不然她這時早已成了野鬼了。


  柳長妤怒瞪這添亂之人:「二妹,你別在這幫倒忙!你好好與三妹一同待著!」


  這裡有她一人就足夠了,再多一個不會武功之人在她身邊,她還需多費心思看照著這人,這不是來給她添亂,那又是作何!


  柳盼舒委屈無比,「大姐,我只是想幫你。」


  要不是看柳長妤有危險,她哪裡會冒著送死的危險,來幫她啊。


  「行了,你快回去吧。這裡我解決。」


  方才柳盼舒手裡的花瓶不慎滾走,正巧就拌在了那刺客的腳邊。


  他正欲從地上爬起,便在他爬起的那一刻,柳長妤就捲起鞭子將他勒死了。


  良久,她長呼了一口,全身心的放鬆,癱軟了身子。


  柳長妤輕睨四處,除卻她與柳盼樂,柳盼舒三人,便是屍身縱橫。


  在這一番大廝殺過後,樓閣之上染滿了鮮血,有血滴沿著樓台緩緩落於外頭,一滴滴溶於江水之中。


  柳長妤氣喘吁吁,她站在原地冷眼掃了一遍橫躺的屍身,轉而走至樓台倚欄邊眺望。


  她在擔心秦越那一邊,也不知道秦越在這場廝殺中可會受傷。


  崇安帝所在的樓台,是刺客雲集之處,這些人目標便是崇安帝,在未得手之前不會善罷甘休。


  今日出宮,崇安帝身隨而來的禁衛軍便團團護在外圍,可仍舊敵不過大片衝殺入樓閣的刺客。


  秦越便在樓台內護著崇安帝,但僅僅他一人而已。


  一旦有刺客意圖靠近崇安帝,秦越便能及時地一刀下去,了結對方的性命。


  然而他一個人面對如此之多的刺客,時間久了,還是有點撐不住了。


  就是在他晃了神的一剎那,其中有一黑衣人當即殺了進去,那刀刃直指崇安帝,他只為了一擊可擊殺了崇安帝。


  臨江公主驚慌失措大叫:「皇兄!」


  「皇上,小心啊!」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章公公直面擋在了崇安帝的身前。


  那刺客的長刀便一刀劈砍在了章公公後背,鮮血噴洒而出,更有幾滴落在了崇安帝的面上。


  「皇上!」


  秦越回身飛來,一刀捅進了刺客的身體之中,那刺客晃動了幾下身子而後倒地。


  章公公的身子亦緩慢地滑落在地,不斷地有鮮血自他身下大片湧出,只瞬間便已是一大灘子的血。「章……」崇安帝失神了片刻,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指尖置於眼前,卻瞧見了上頭的血滴,再移開眼看著這樓台之內,雙眼中落了的是鮮血,還有為了救他而倒下的章

  公公。他大呼道:「朕命令你們,立即絞殺這些猖狂的歹人,一個不留!」


  「陛下,林統領應是快到了。」秦越沉沉稟道,他目光所及章公公,眼底多了抹思索。


  林正卿在城內巡守,接了訊便會趕來。只待林正卿領著侍衛一到,這些餘下的刺客便皆是階下之囚。


  見崇安帝沒有回應,他愣愣的目光只看在身負重傷的章公公,茫然無神,秦越嘆氣又道:「皇上,還是先派人送章公公醫治傷勢吧。」


  秦越當真不得不說,章曉於崇安帝心中的地位,已能堪比朝中的一員大將了。


  這一回章公公為救皇帝而險些喪命,他立了大功,只怕日後在皇上的心中更得器重。


  秦越面色又陰沉了幾分。


  「對,對。」崇安帝回過神來,他又高喊道:「來人啊,抬著章公公送去醫治。」


  有兩名侍衛抬著章公公下去了,秦越為了護著他們,阻擋著黑衣人的擊殺,一舉又幹掉了五六個。


  樓台上還有六名刺客在與秦越糾纏,秦越出手絕不心慈手軟,飛踹揮砍,一邊接下刀鋒,另一邊還要回砍他人。


  「啊!秦大人救命啊!」身側傳來了臨江公主的大呼聲。


  秦越剛剛擋下一人,這一瞥眼就見魏昭已被一名刺客逼到了倚欄邊上,身體朝外搖搖欲墜。


  「臨江!」崇安帝大驚,他只是晃了一下神,卻不知臨江公主已陷入到危難之中了。


  秦越連忙踹飛了身前的刺客,奔去先與那脅迫公主的刺客搏鬥。


  那刺客一瞧見秦越衝來,當下就撒了公主的手,回身便與他揮刀對上。


  兩人刀刃碰撞,幾乎是同一時刻,「撲通」一聲響后,秦越驚覺,定是有人落水了。


  秦越一擊斬落了眼前之人的首級,這才打量了四周。


  樓台上已經沒了臨江公主的身影,很顯然是她方才掉進水裡了。


  因著她不會梟水,此時如奄奄一息的魚,只能在水中作垂死掙扎著。


  崇安帝沖了過去,「臨江!」


  秦越亦奔到了倚欄邊,朝下望去,喊道:「公主殿下!」


  「救……救命……」臨江公主在水中掙扎著,依稀間她看見了秦越的影子,唇邊綻了個有些得意的笑。


  她落了水,秦越無疑會跳下來救她。


  光天化日之下,她濕了身,又被秦越所抱起,眾目睽睽所見,他們若不成親那又哪裡會有另一種可能?

  皇兄即便再不願,那亦無濟於事。


  魏昭心裡滋味太美了,美得腦袋頓時昏昏沉沉,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陛下,先救人吧。」秦越沉聲道,在得了崇安帝點頭后,他朝後向侍衛一揮手:「立刻救公主上岸!」


  「是!」


  外頭傳來吵鬧的廝殺之聲,想來是林正卿領著援軍到了。


  那這裡便無需再擔心了,秦越又向崇安帝一抱拳:「陛下,臣請恕罪,還望陛下允臣前去其他樓台看看眾位大人,那些刺客還並未被全部清滅。」


  今日來到此地的,還有朝中眾位大人,崇安帝不能不為臣子擔憂。他沒有遲疑,「你快去吧。」


  「謝陛下。」


  秦越滿心都是柳長妤,在這邊花了太多時間,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她的身邊去。


  臨江公主自樓台落入水的那一幕,正好就看在了柳長妤的眼中,她目光定定,便又遠遠望見了崇安帝與秦越探看時的影子。


  再一細想,她背後驚起了一身冷汗。


  「丹胭,迎春,你們留在此地與三小姐與二小姐一同,我有事離開,很快就回來。」


  「郡主!」


  柳長妤吩咐好兩個丫鬟,提起衣裙,大邁步子而飛奔,她飛步離開樓台,直直往秦越所在的地方快跑。


  她再顧不上任何事,不管不顧身後的丫鬟如何喊叫她,都絕不停下半步。一想到魏昭,她內心深處便是滔天的憤怒。


  柳長妤握緊拳頭氣得滿眼通紅,她的手心就嘎吱嘎吱作響,咬牙恨不得活活吃了魏昭才能罷休。


  魏昭,魏昭,魏昭!


  她竟然起了這樣的心思!

  只要魏昭落了水,秦越又是在場,他便不得不下水救她。這一旦救了她,崇安帝為保臨江公主的名譽,便只得為兩人下賜婚聖旨。


  這下,秦越他就必須娶了魏昭!

  這個該死的女人,柳長妤真想立刻撕爛了她。


  但這些都不是關鍵,她期盼自己能趕得上阻止秦越下水,便是她下水去救魏昭,也絕不能讓秦越下去!

  柳長妤愈發憤恨,惱火到吐不出字來。


  去往秦越身邊的路途並不順利,在半途上,有幾名刺客團團衝上來,就這樣將柳長妤圍了起來。


  「該死的!」


  柳長妤大罵了一句,抽鞭子迎面衝去。


  她急紅了眼,也殺紅了眼。今日她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她不管這阻擋在她眼前的究竟是何人,她都要趕到秦越的身邊!


  刺客的長刀劈到了柳長妤的鞭子上,那力道之大徑直令柳長妤的手腕扭擰了,一時間,她失去了還手的力氣。


  柳長妤手心的力氣幾乎被這一下,而抽空了。


  若是秦越娶了臨江公主,那麼她重生回來的意義又是什麼——


  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柳長妤的雙眼,在這突然之間,生出一股酸脹的感覺,她好想哭。


  她紅著眼思緒頓愕,面對迎面向她劈來的刀匕,身子有那麼短暫一剎的頓住,她就那麼愣愣地忘記了要躲避。


  「長妤,快閃!」秦越大聲嘶吼著。


  對於他的聲音,柳長妤的身體自發地有了回應,她朝後大退了一步,在虛驚中,躲開了剛剛的那一擊。


  柳長妤眼眸模糊了,似乎有水光籠罩在她眼前,她眨了眨眼,卻忽而清晰的望見了秦越揮刀,他揮著長刀一刀結果了一個,直到最後一人倒地。


  他來了。


  柳長妤愣愣側頭,不遠處有幾名侍衛正抬著臨江公主出水,去救魏昭之人並非是秦越。


  他不會娶魏昭了。


  柳長妤的手酸脹無比,她稍稍一松,銀鞭便脫了力從她手心滑落。


  她的身體不穩,腳步一跛一跛慢步後退。


  下一刻,有人自后摟住了她,對方的胸膛很是寬闊,她能感覺到緊繃的肌理緊貼在她背後,隨著他急促的呼吸一上一下。


  她的背後是他的前胸,緊密地貼著,有他令人安心的氣息與不與往日那般沉穩的心跳。


  柳長妤的心跳卻驟然加速了,她油然感到欣喜。


  自被人從水中撈起,臨江公主的意識仍是清醒的,她以為自己是被秦越抱了起來。


  可當她奮力睜開眼時,卻遠遠望見秦越伸手攙扶住祈陽郡主,而柳長妤就那麼落進了他懷裡。


  一股氣血衝上腦袋,她兩眼一白就氣暈了過去。


  秦越趕來了,柳長妤便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軟下身子傾身靠向秦越。他的胸膛能給予她無盡的安心感,落在他懷中那一刻,她一顆慌亂的心終於歸位。


  「長妤……」秦越喃喃,他抬手反擁住她。


  柳長妤赤紅著雙眼,所見之處是屍體與鮮血,一滴又一滴,染紅了江水。


  秦越的長刀與自己的鞭身,浸滿了血色。就連他們兩具軀體,亦是飄出淡淡的血腥之氣。


  這一場廝殺讓柳長妤備感心驚,她不許自己再失去這個人。


  她絕對不許。


  她更不能。


  柳長妤猛地回身,踮起腳一口狠狠地咬在了秦越唇上。


  她摩挲著他的薄唇,用牙齒撕咬著,她的牙齒鋒利,不出半刻便磨破了他的唇。


  可她卻不知足。


  柳長妤又抬腳去啃他的上唇,舔舐去他唇上的血味,直到兩個人口齒間充斥了血腥味兒,她才收回了牙齒。


  秦越一雙鐵臂鎖在柳長妤腰上,誓要將這個人融入血骨。他不怕疼,唇破了幾道口子,仍任由她啃咬。


  在這一吻中,柳長妤用了全力咬他,啃他,最後才慢慢吻遍他。


  她在拼力廝殺,在這一片血色之間,她要他們兩人渾身浴血。


  她緊緊摟住秦越的脖子,正如秦越用力擁緊了她一般。


  她的唇輕輕磨在他之上,她在無聲地告訴他,她在。柳長妤不肯放過他,秦越也不會輕易地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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