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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生辰

  柳長妤一回王府,便徑直去了汾陽王府的書房,按常山老郡王吩咐將帶到的書籍親手呈交給了王爺。


  這書她並不知曉為何物,但卻猜到了此物於王爺很是重要。


  王爺這時兒正在翻閱書本,被她這一動作擾得摸不著頭腦的,忙不迭問她:「這是誰人送來的?為何物?」


  「是常山老郡王托我送給父王您的。」柳長妤將書置於桌上,淺笑回道。


  「常山老郡王?」汾陽王爺執起書,還未翻閱內容,只又問她:「你怎會遇上了老郡王?」


  柳長妤稍作解釋了一下:「就今日出府,碰巧遇到了老郡王,他認出了祈陽來,說是曾一直念著要將此書送與父王您,可終是忘了。之後便托我將此書帶給您。」


  「那老爺子有什麼鬼把戲。」汾陽王爺低聲琢磨,他隨意翻了幾頁,可卻不確定似得皺眉,復而又多翻了幾頁,頓而擺手道:「行了,東西送到了,祈陽,你就回去吧。」


  說罷,他將這兵書朝桌面上一丟,自己則陷入緘默了。


  他莫不是看花了眼,那老爺子竟然將此書送了過來?


  王爺心中萬般疑惑,他不信老爺子能割捨的了這寶貝。


  稍過片刻,王爺又再度拾起這書,翻看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就是那本書無疑。


  這就更令他費解了。如若他記憶沒出現偏差的話,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當時他與老郡王二人爭執了兩天兩夜,二人誰都想得到此書,可偏偏誰都不願讓步。直到最後二人達成一致,一

  人得了這書的一半,並保證往後不得向另一人討要。


  原本他還不情不願的,日子過得久了,也記不大清了。


  這書當年二人皆愛得不行,據說老郡王晚上都要枕在頭枕下才睡得著,就是這般一件的寶貝,可如今竟被老郡王將此書給送了過來。


  這不像是老爺子的風格。


  王爺又左右琢磨了下,他總感覺老爺子是有意要討好他呢?這念頭一出,立刻便被他打消了。


  常山老爺子會有事要討好他?這絕對像是開了一通好大的玩笑。


  王爺自顧自搖頭笑罷,執起書本擺於書架之下,仔細瞧看未出大礙,便就此妥善保管起來。


  這幾日燕京裡頭最倒霉的莫過於武鄉伯一家子。先是兩位秦小姐領命入宮,呈交兩人所抄寫的紙張,然而二人卻遭了太皇太后一番訓斥。


  太皇太后直指兩人心不誠,抄寫的紙張之中至少有大半不是本人所寫,之後便命向梅,向萍杖秦大小姐,秦二小姐手二十下。


  待罰完了,秦家兩位小姐的手心已紅腫的老高,五指連捲起的力道都無了。


  而另一方同樣的,武鄉伯也沒吃到什麼好果子。


  魏氏忌日那天,秦越與常山老郡王前去祭拜,便當這時,武鄉伯不知從何處沖了出來,作勢要撲去魏氏的墳前。


  魏氏死去已有十三年,武鄉伯從未來祭拜過魏氏一次,然這一回卻是不知他腦子哪裡出了問題,非嚷嚷著說與魏氏夫妻一場,要親自到墳前祭拜。


  秦越命侍衛將其攔下,然武鄉伯執意不肯離去,甚至口中還高喊著:「阿越,為父與你乃是親生父子,你為何如此心狠,連我想見你娘一面,你都不肯?」


  老郡王實在憋不住先就斥道:「親生父子個屁!若非當年平華僅嫁過你一人,本王還真要懷疑阿越的父子另有其人了。」


  魏平華,是魏氏的本名。


  老郡王臉色漲的通紅,當場大罵道:「滾回你武鄉伯府去,平華不是你能見的!」老郡王今生最後悔之事,便是允了魏氏下嫁武鄉伯府。


  「岳丈,當年平華之死……」


  武鄉伯低聲下氣地說著,這話還未說完,他便得了老郡王飛起的踹來一腳。


  「別喊本王岳丈,本王不是你岳丈!」


  老郡王飛踹過去,武鄉伯便就倒地不起。約莫過了一刻,武鄉伯從地上爬起,捂住自己胸口,幽幽道:「可平華,我還未見到。」


  見武鄉伯死心不改,老郡王又給了他一腳,他氣得面色發白,「平華不是你能喊的!本王既叫你滾,你就立刻滾!」


  武鄉伯被連踹了兩腳,疼得嗷嗷直叫。老郡王那飛起的兩腳可不是蓋得,當年老郡王便因一雙鐵腿出名,即便上了年紀,那腿力仍大得驚人。


  正好老郡王此時心中怒氣無處可撒,就差沒把武鄉伯給踢廢了。


  「來人,請武鄉伯離開!」


  秦越冷眼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沉聲吩咐道。他不但未留眼神給武鄉伯,連一絲一毫的情面都未留給武鄉伯。


  「阿越……為父……」


  武鄉伯雙腿已經快站不起來了,他又做出悲痛狀,向秦越哀求道。


  秦越一揮手,「帶走!」


  當年魏氏幾欲死去時,他在哪裡,又在做何。魏氏死後,他又在哪裡,又做了哪些事情?

  秦越可不會忘記。


  不會忘記自己娘形如枯槁,卧榻不起,而武鄉伯卻沉浸在許氏的美人鄉中,置魏氏於不顧。


  魏氏人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到了這時候了武鄉伯還妄圖裝作夫妻情深,真夠可笑的。


  秦越冷冷一笑,側眼靜靜凝視魏氏的墓碑。


  在他身後,兩名侍衛便上前抬著躺於地上,面色慘痛的武鄉伯,兩人合力將他一把拖上了馬車,當即送他離開。


  待武鄉伯終於被送走了,秦越才沉沉地吐了一口氣。


  「阿越,別把那人放在心上,你娘可是說過,你生父早便死了。」


  老郡王拍著秦越的肩膀,他知道這些年來,最不好過的就是秦越。當年他還那般小,卻經歷了生母之死,生父於生母的冷漠,與武鄉伯於他的冷漠。


  他之所以會養成如今的性子,與那時所經歷的世事,有莫大的關係。


  老郡王到底是護短的,尤其是自己寶貝孫子,說起武鄉伯他都是氣哼哼道:「往後他若還敢出現在你眼前,看本王不親自去打廢他的雙腿。」


  多年不曾教訓人了,老郡王還覺著自己手痒痒呢。


  「外祖父,孫兒沒有在意他,只是今日有人在娘的墳前,擾了娘的清靜,孫兒有些不痛快。」秦越平淡抬眼。


  他若在意,就不會對待武鄉伯如此冷淡了。


  「行吧,我們爺孫倆兒該多送些飯菜給你娘吃了,不然你娘定會責怪我們祖孫的。」老郡王大笑著,極力掩飾已是微紅的雙眼。


  這地段是城郊一處幽靜之地,魏氏的墳上蓋著薄薄一層雪。有風吹來時,剛好吹開墓碑上的雪花,其上寫著「常山郡王之女,魏氏平華之墓。」


  秦越微微俯身,抬手將墓碑之上的雪花,盡數都拂開於他處。


  武鄉伯在秦越與老郡王這吃了一通癟后,還非最慘的,只因次日他在朝堂上更沒好過。


  當日薛家大爺便上書崇安帝,行文通篇指武鄉伯玩忽懈怠之過,作勢請陛下下旨責罰。


  偏一旁汾陽王爺連聲附和,驚得武鄉伯不禁暗自心想,自己可是哪裡惹了這兩位大人。


  然還未等武鄉伯想出個所以然來,崇安帝已下了聖旨,當朝處罰了武鄉伯。


  薛家大爺,汾陽王爺一樣是護短之人,護得便是柳長妤的短。


  武鄉伯府兩位小姐膽敢當街衝撞柳長妤,這之過便要由武鄉伯來承擔。


  薛家大爺與王爺暗地裡交了眼,彼此頓時回了一記笑意。


  這日的早朝秦越亦是在場,當他聽聞崇安帝懲罰於武鄉伯時,面上未起波瀾,只靜心觀望,倒是武鄉伯頻頻向他投來目光,似想秦越為自己美言幾句,全叫他忽視了去。


  待下朝之後,秦越一身官服未褪,徑直乘坐馬車去了一家當鋪。這店鋪位於中和街,是家不小的店鋪。裡頭小二一看來人身著官服,佩戴寶刀,似權貴之人,只當他是要採購什麼物什,便笑著迎了上來,「這位客官,您選我們這家當鋪

  那是選對了啊,這繁華中和街附近三里,就我們這家物絕不說,價格也還合適。不知你今日是想買何物?」


  「我不買東西。」


  秦越抬腳走了過去,那小二愣愣問道:「那您是?」


  「我是來當物什的。」


  他從袖口拿出一枚玉佩,放至在桌上,大手一推便將玉佩擺於小二眼前,他指著此物問道:「若我想把此物暫且抵押在你們當鋪,你能出多少銀子?」


  這小二一聽秦越是來當東西的,心想這人定是缺錢,又急需用錢,當下便對他滿不在乎了。


  於是那小二僅僅在那玉佩上掃過了一眼后,便開了價道:「若是抵押,大抵最多給您五百兩了,限期是三個月內贖回,不若便作為死當。」


  「只有五百兩嗎?」


  秦越皺眉。五百兩可與他原想的價格差了太多了,若只能抵押五百兩,他可是完全無力前去玉琅閣買下那物什的。


  可眼下他又急著要銀子,近來的積蓄花得差不多未剩下多少了,若不是實在想不出法子了,他肯定不會來當鋪抵押這枚玉佩的。


  秦越暗暗垂了眼眸,這玉佩於他是為心重之物,可卻不得不當了。「喲,客官,您是不懂行當的吧。」小二瞥了他一眼,橫說道:「您是不知道這中和街附近的幾家當鋪喲,那才是給您死壓著價。我們家可是良心的很,憑良心給您開的價,

  就五百兩。」


  秦越沉默了。他確實不懂當鋪的行當,這是他頭一來回當物什。


  小二又勸道:「您若不信,不如走走他家,瞧瞧看究竟是不是我們家最好。」


  「信你一回。」


  秦越聽進去了,他手指在玉佩上撫了幾下,終於是下定了決心,「如若我死當呢,這玉佩能值多少銀子。」


  死當不同於抵押,死當可是將東西完全歸給這當鋪了。


  那小二這麼一聽,心裡頭可是樂壞了,他又瞧秦越是個不懂行當的,怎麼瞎騙他怕是也不會被發覺什麼,這不是他好佔便宜了嗎?


  那人啊,頓時就起了懷心思。


  「客官,您若是要死當的話,這價格可就高了。」小二搓搓手,眯著成了一條縫的眼兒,張口就道:「價格差不多能翻了個倍吧,能值個八百兩。」


  八百兩對於秦越來說,似乎還少了點。但已經離他所需要的錢兩,還差不了多少了,因此他還是相對滿意了的。


  「好,那……」


  秦越正打算開口將玉佩就此當掉,門外突而插入一道冷厲的女音,斷了他的言語,「死當這玉佩只值八百兩?這位小二哥,你是當真眼瞎,還是心瞎呢?」


  秦越剛一扭頭,就見一雙鳳眸絕絕入目,柳長妤身姿輕盈而走至他身側,一時驚道:「長妤,你怎麼來了?」


  「我在路邊瞧見了你,就跟著你進這鋪子了。」柳長妤站於他旁,下一刻盛氣凌人地凝視那小二,「誰知道一進鋪子,就聽這黑心的小二想訛你的玉佩。」


  說來也是巧,再過不了多久便是柳長妤的誕辰。王妃特意先給了她些私房錢,讓她上街閑逛時看見喜歡的就買下來。


  她坐著馬車沒走片刻,便瞧見秦越入了這家當鋪,她立刻下馬車跟了過來。


  再之後便是眼前的這一幕了。


  秦越不懂當鋪行當,將差點兒便被矇混了過去。


  聽柳長妤這話,秦越是更為吃驚了,「長妤,你懂當東西?」


  她說他差點被訛了,豈不就是這小二有意壓低了價格,想占他的便宜。


  「懂的不多,可看也能看出些明堂來。」柳長妤單手指了那玉佩,不解地問他:「秦越,你要當掉這玉佩,究竟是為何?」


  這玉佩明眼人都能瞧出來其中的價值,柳長妤雖不知秦越是哪裡得來的,可她仍能察覺到此物來歷並不簡單,這玉佩於秦越定是有極大意義的。


  這般想來,柳長妤更不明白秦越為何要典當玉佩了,他明明每月有俸祿,手上又有幾家鋪子,所得的銀兩足以他所用了。


  莫非他是急需用銀子?柳長妤一想,又改口勸說他說道:「秦越,你莫當了吧。若是你急需要用銀兩,我可先借給你,往後你還我便是。」


  何必一定要典當這物什呢,不說別的,這一定是他的重要之物。


  「不行,長妤。」秦越卻滿口拒絕了,「長妤,我是急缺銀兩要用,可我不能借你的。」


  如果真借了她的,那他買了那物還有何意義?


  他轉頭問那小二:「你好好看下這枚玉佩,再與我說,此物究竟值多少錢?」


  他知道這小二有意壓點價格,但只要那價格足夠他用,他也情願當了。


  「這……您二人容我看看。」


  小二遭了柳長妤的一通反諷后,這一回反而不敢再耍心眼兒了,他雙手捧起玉佩便是好好一番端詳打量著。


  「此玉色澤楊柳青,其上聞刻麒麟,有話曰:載青旂,衣青衣,」稍頓后,柳長妤淡淡睨道:「服青玉。」


  秦越側頭看了一眼柳長妤,嘴唇微微抖動了幾分。


  柳長妤回看了他,心裡只想暗罵他個大蠢蛋,都叫人矇騙了竟還如此信任這小二。可秦越卻不理睬她,只候著這小二說價。柳長妤瞧他是無論如何都選擇要死當,只能儘力為他爭取個好價錢了,因此她又用氣勢壓迫那小二道:「你可知這玉佩是青玉所制


  。」


  小二當機立斷,一口回道:「此物值一千二百兩。」


  柳長妤完全不滿意,抱臂皺眉凌厲道:「你與我說就一千二百兩?小二哥,你還當我們好騙呢。」


  「那,那,那一千五百兩。」小二忐忑回道,眼神躲閃瞥了眼秦越。


  然而這價格柳長妤當然不滿意。一千五百兩那都是少了,她就知道這小二不是個老實的。


  有怒火在她心口點著,柳長妤仍要與之爭論個理,手腕卻被秦越緊緊拉住,就聽他先一步道:「好,那就一千五百兩,我死當了。」


  「好嘞,客官您稍等,我這就去給您取錢。」小二前腳剛走,柳長妤後腳就一巴掌打在秦越手臂上,那可真是氣啊,惱火無比道:「秦越,你怎地那般傻啊,他開口說一千五百兩,你就直接賣了。你知道,你那玉有多

  難得嗎?」


  這個人簡直能氣死她了。


  叫她說,這難得的青玉玉佩,至少能值個兩千兩!


  可那小二才開了一千五百兩,最重要的是,秦越竟還應下了,柳長妤真有一股想多打他幾下的衝動了。


  秦越卻面色如常,墨瞳幽黑平靜道:「好了,莫氣了。長妤,我若去別家估摸還賣不到一千五百兩呢。」


  燕京現在各家的當鋪都可會壓價的,這家當鋪還算是好點的,秦越並沒有說錯。


  因而柳長妤只能無奈嘆了一口氣。


  半柱香過後,那小二痛痛快快地取來了銀票,是共為一千五百兩不錯,秦越一手拿錢一手便將玉佩遞給了那小二。


  小二連連笑回:「多謝客官,還望客官下回再來啊!」


  柳長妤暗罵他一句,可真是會坑人。


  不管怎麼說,柳長妤就是氣不過,她看不下去這小二佔了秦越那麼大便宜。


  見那小二笑容燦爛,柳長妤眼裡更是冒火。她面容登時掛著「惱火」二字,若非秦越拖著她離去,恐怕柳長妤真會手撕了那小二哥。


  最後還是柳長妤不願秦越為難,同意與他一同離開這當鋪。


  就在兩人走後沒多久,這小二左摸右摸著玉佩,愛不釋手的。他唇角笑容大大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那雙手便捧著玉佩左看看右看看,心思早就不知飛哪裡去了。


  小二為這玉佩而沉浸於自己的喜悅之中,他痴心的太過專註了,殊不知已有人走到了他跟前。


  有隻手猛地拍了他肩膀一下,那小二立刻驚慌大叫了出聲,「啊!」


  「嚷什麼嚷,又不是撞見鬼了。」說這話的是柳長妤身邊的迎春。


  小二見是位姑娘,連忙換上笑臉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您想要點什麼?」他那手已是下意識地要將玉佩收回衣袖裡。


  「慢著。」


  迎春喝止他道,她眼尖瞧見了小二的動作,她可就是為這玉佩而來的,「我家小姐就是要買下你手中的這枚玉佩。」「喲,您是要買這玉佩啊。那您可真有眼光,」那小二立馬換上一副諂媚樣兒,把玉佩遞給她道:「這玉佩可是由上好的青玉製成的,色澤純粹顯亮,手感極為溫潤,絕對是

  青玉中的絕品。我賣您便宜些,兩千五百兩,你看怎麼樣?」


  「兩千五百兩?」


  「是啊,只要兩千五百兩。您到別處還買不到這般好的青玉了呢,現在啊次品中品的青玉多,絕品的幾乎見不著了呢。」


  迎春真想呼他一耳光,方才秦將軍死當玉佩時他才給了人一千五百兩,現在再賣一張口就要賣兩千五百兩,活活加了一千兩。


  他怎麼不上天呢。


  迎春死壓著怒氣,問他道:「這玉佩真有你說的這般好?」


  小二不住地點頭,還拍著自己胸脯「打保證道:絕對有,絕對有。若無我說得的那般好,姑娘你砸了我這店的招牌,我都不攔你。」


  「可我怎麼聽說,你方才不是這般說的啊?」迎春敲了敲桌沿。


  小二蒙了,他搖了搖頭道:「姑娘,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懂才真是有鬼了,」柳長妤抱臂走了進來,她直盯著小二道:「方才那位才在你這當鋪當了一千五百兩,你改口就要價兩千五百兩,你無恥不無恥!」


  小二瞪目哆口了,與當了玉佩的那男子相識的姑娘,為何此時又回來了,他強作沉靜問道:「你,你……這位姑娘,你可是要買東西?」


  「這是我們家郡主,出自汾陽王府。」


  迎春怒瞪了他一眼回道:「就是郡主要買下你手裡的這枚玉佩。」


  當著郡主的面還敢裝不知情,這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


  「哦,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那小二又笑著道,「原是郡主是要買這玉佩啊,那你出個兩千兩,就可以拿走了。」


  「你害臊不啊你,我們郡主可就在你跟前兒呢。」迎春真差沒指著他鼻子開噴了。「你在誰那兒裝不好,非在我這兒裝,剛才你的一言一行我可是全都瞧在眼裡了,」柳長妤冷哼了一聲,「你不是收了人家玉佩,只出了一千五百兩嗎?那好,本郡主也出一

  千五百兩,這玉佩,本郡主要了!」


  一千五百兩換一千五百兩,就當她將那一千五百兩給了秦越好了。


  「這……這不好吧,小的是小本生意,平日也賺不了多少錢的。」小二支支吾吾道,神情著實是不大樂意的。


  「小本生意?」柳長妤沒好氣地瞪著他,「你這是小本生意,便就可以訛詐他人了嗎,你還有沒有點良知!」


  竟還想從中收一千兩的差價,真不嫌獅子大開口,一口撐死自己啊。


  柳長妤跟著狠狠在桌上一拍,「說,你究竟是賣還是不賣!」


  那小二立馬就認慫了,「賣,賣,那行吧,我賣,就一千五百兩吧。」他放棄再甩嘴皮子,動些別的小心思,直接把玉佩丟給了迎春。


  柳長妤給丹胭使眼色,「丹胭,將錢拿給他吧。」


  她不會偷回這玉佩,只會正當光明地搶得奪回來,與這小二說好了一千五百兩,給他的一分都不會少。


  當丹胭將銀票遞給小二后,柳長妤便狠瞪他一眼離開了。


  這轉來轉去,最後那一千五百兩銀票還是回到了小二手上。但那值錢的玉佩就這樣沒了,他的發財夢也破滅了。


  小二邊數著錢,摸摸一千五百兩的銀票,一邊悲傷地嘆氣,「這什麼倒霉運啊……」


  汾陽王府內。


  自柳長妤拿回了玉佩,她便叮囑迎春將其收在妝奩,與她父王送她的那枚玉佩放在一起。


  這兩件皆是貴重之物,秦越的這件等哪天待她尋個合適的機會,便再還給他吧。他之物,於自己亦是萬般重要的。


  只是柳長妤這舉措,終究是令迎春心裡不爽快,她扁了扁嘴說道:「郡主,您為何要贖回這玉佩呀,讓秦將軍自個兒有錢了再去贖回不行嗎?」


  丹胭笑她,「你沒看那小二精的跟什麼似得,秦將軍都在他手上吃過了一次虧,那贖回的時候,還不再吃一通大虧啊。」


  賣時僅賣了一千五百兩,贖回時可要至少兩千五百兩,這可不是一比小數目。「可郡主是傾家蕩產了,就為了買這一枚玉佩。」迎春在意的是,算上王妃今日為郡主的,郡主她共就這麼點私房錢,自己都未來得及為自己置辦何物,就全花在贖回秦將

  軍的玉佩上了。


  這之後,哪裡還能買得了自己所看中的了?


  聞言,柳長妤淡淡瞥了她一眼,鳳眼裡多了層暗色。


  迎春沒看懂她的眼神,丹胭卻看明白了。郡主的心裡,可是極其護著秦將軍呢。連迎春抱怨一分秦將軍,那都是要得郡主眼刀子的。


  她便笑道,「好了,你也別抱怨了,郡主覺著值得,那就是值得。」


  迎春賭氣作道:「怎可這般?」


  丹胭又湊近了到她耳根子,悄聲說道:「迎春,保不齊啊,日後秦將軍就成了我們姑爺呢。」


  「什麼!」迎春大吃了一驚,又怕柳長妤聽見,連忙捂住嘴巴支吾道:「丹胭,你怎地如此肯定?」


  迎春知曉柳長妤心中是在意秦將軍的,可那日她親眼所見兩人的相處,卻又不那麼確信了。郡主似乎與秦將軍之間,只比相識熟那麼一點兒。


  秦將軍怎會日後成了她們姑爺呢?


  郡主當真有那般強烈的意願,要嫁與秦大人為妻?

  丹胭並不多話,雙眼一瞥示意她看向柳長妤。


  此時柳長妤正坐於銅鏡之前,手撫在那枚青玉玉佩之上,她鳳眸中柔光淺淡。她的指尖輕而柔的撫過玉佩其面,那專註而又深情撫摸的樣子,宛如對待自己心愛的情郎。


  她聽見丹胭與迎春悄聲的交談,側過身望來,「你們在說何悄悄話呢?」還是背著她悄聲說的。


  丹胭便回了一笑道:「奴婢可並未說何話。」她手背在身後,有意掐了迎春一道。


  同一時迎春便瞭然回之,「奴婢也並未開口,許是郡主聽岔了。」


  「嗯。」柳長妤淺淺一應,又偏回頭凝視那玉佩,她取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將其拭凈,才輕置於妝奩之中。


  那在意與寶貝的程度,當真令丹胭與迎春兩丫鬟驚嘆。


  與其說柳長妤是這般對待秦大人的玉佩的,不如說更像是她以何種的在意,而看待秦大人的。


  迎春終於明白,為何自家郡主傾盡自己所積攢的錢財,也要當下秦大人的一物什了。


  這可不是一點在意,而是萬般心悅。迎春真信了,她大張著嘴巴,半天也合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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