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有事
柳長妤去雙桂院時,遇上了柳盼樂,兩人便一同前去王妃那請安。不過與往常一般,有人照樣不來。王妃病雖好了,可有人還打著王妃病未痊癒,不肯來請安呢。
這裡面便有喬側妃與柳盼舒,兩個人。
王妃對這兩人亦是不願見,省得污了眼睛,便笑笑過去了。
喬側妃因為那次經王爺訓過後,安分老實了很多。只不過這份安分便是將桃花院大門一關,隨性自個兒閉門不出了。儼然做出一副閉門自省的姿態。
只這究竟是否在自省,那便無人可知了。
在柳長妤與柳盼樂請安后,兩人走在小路上談著此事,柳長妤慶幸說道:「喬側妃與二妹不來挺好,至少不用見著她們了。」
喬側妃與柳盼舒為王府之人,這兩人皆為她所不喜的,若日日碰見難免心中不快。
「嗯。」柳盼樂點頭應了一聲,她又拉著柳長妤手臂問道:「大姐,你可知道二姐那院子養了一隻小狗?」
「小狗?二妹她何時養的?」柳長妤茫然問道。
「也是幾日前懷南伯府過府來,二姐的表姐送與她的。」柳盼樂還是路過她院子聽見裡面小狗汪汪叫,才去打聽的,「還是白色的,就是有點凶。」
她開始還以為是只可愛的毛糰子,還想摸一摸,結果差點給咬了。
「你一說我才知道。」
柳長妤壓根就再沒打聽過柳盼舒的事情。
在王府養狗倒是無所謂,無人會阻攔她什麼,柳長妤也不在意這個。她與柳盼樂又聊了兩句,便獨自往疇華院走去。
疇華院內寂靜無聲,掃地的丫鬟見到柳長妤回來,扔了掃把便跪了下來,同一時跪下的還有院內其他丫鬟們,眾人齊聲道:「郡主。」
柳長妤叫她們起來,丹胭上前問道:「這都是怎麼了?」
「是……」其中有一膽子大的丫鬟秋安怯怯回道:「奴婢等沒能勸阻二小姐,郡主還未回來,二小姐便已進屋了。」
「二小姐來了?」
柳長妤的臉頓時冷了下來。她未想到在雙桂院沒見到柳盼舒,原來是因為她跑來了自己的疇華院。
疇華院的主人還未歸院,柳盼舒便已是登堂入室了,柳長妤這心中,如何會高興的起來。
秋安繼而道:「二小姐說是想見郡主,奴婢等已勸了她多時,然而她推開奴婢等便進院了。」
柳長妤沒回話,但有點眼色的人也能看出她已是生氣了。她不在院時,是絕不許任何人闖進她屋子內的。
她沒說什麼責罰的話,不代表不在意。丹胭板著臉厲聲道:「下回若有人要硬闖,你們找侍衛來將人轟出去。」
郡主的院子,哪有任人隨意闖入的道理。
「可,這次二小姐不是一個人來的。」秋安因著頭一個去阻攔,手上還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她還帶了一隻狗,那狗將奴婢等皆抓傷了。」
不是她們不想攔,而是根本攔不下來。
「好了,郡主不怪你們。」丹胭說完,隨柳長妤進了屋。
柳盼舒正坐在屋裡,她扭頭見柳長妤回來,起身一笑便迎了過去道:「大姐,你終於回來了,我可是在這等了你許久。」
柳長妤冷冷的看她,然而她卻並未察覺似得只抱怨道:「大姐,你不知道你院中丫鬟是有多野蠻,我不過想先進來等你,她們卻使蠻力將我推了出去,幸好我未跌倒。」
「你今日來我院子作甚?」
柳盼舒又是一笑,眼角流出些得意,「當然是來尋大姐頑啊,大姐近幾日心情不佳,做妹妹的想多陪陪姐姐。你瞧,我還將我那稀罕的小狗帶來了呢。」
「我知道大姐心裡因那事不快,可妹妹也說了,大姐又何必怪罪在妹妹身上呢。」
「柳盼舒,誰准你隨意進本郡主屋子的?」柳長妤突然打斷了她的話,眉眼一挑凌厲之色顯露。
她很生氣,真的非常的生氣,柳盼舒如此自以為是,甚至是不請自來,還沾沾自喜,這笑臉她真當想撕裂。
「大姐,你怎可這般。」柳盼舒皺眉面生惱怒,「我可是你妹妹,怎麼不能進你屋子了?不過是薛大人入了詔獄,大姐便恨上妹妹了嗎,妹妹是做錯了什麼?」
「若大姐執意認為是妹妹的錯,」柳盼舒作出一副自己委屈到不行的模樣,還假惺惺地福了個歉禮,「那妹妹在這裡給大姐道歉了,大姐該原諒妹妹了吧。」
她都這般放下身段來給柳長妤道歉了,柳長妤沒道理不原諒她。
不得不說,柳盼舒的自以為是絕不止這一點點。
「柳盼舒,你可笑不可笑。」
柳長妤抱臂氣勢逼人,她眯起眼譏笑道:「當初說我們姐妹橋歸橋,路歸路的是你,說再不理睬的我是你,如今擅自闖進我屋子與我談什麼姐妹之情的,還是你。」
她以為自己是誰,說想和好就和好,說不想交姐妹了,那便擅自絕了關係?
「你憑何覺著這便是理所當然的!」柳長妤絲毫不介意與她撕破了臉,「事事全由著你想當然,你想得可真美!」
「你以為我會原諒你?我憑何就要原諒你了?」柳長妤冷笑。
「可妹妹已經道歉了。」
「道不道歉是你的事情,原不原諒是我選擇。」柳盼舒那樣還叫道歉,柳長妤眼含嘲諷,她真算是眼瞎了。
「大姐,你為何這樣說我?」
柳盼舒咬牙吼道:「明明是你不願與我交那姐妹之情,你竟說這全是我的錯!」
好在她本就沒抱著什麼能與柳長妤成親姐妹的想法,不然她真要被氣死。
柳長妤不願當她姐姐,她還不願當她妹妹呢。
只是她若與柳長妤交惡,在王府內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因此即便有什麼惡毒想法,都得死死憋在肚子裡頭。
柳盼舒咬牙生著氣,柳長妤同樣冷麵與她相對,兩人誰都未再開口說一句話,場面頓時僵持著。
就在這時,裡屋忽而傳出一連串的狗吠聲,「汪汪汪!」似乎在撕咬著什麼,它又接二連三地大叫著,其間還夾雜著迎春的大呼,「快放開你的狗嘴,這可是郡主的衣裳。」
「迎春!」
柳長妤突然想起柳盼舒來時還帶了她的狗,便飛快地掀開帘子,這一撩開帘子,她冷意更甚,氣得說不出任何話來,「柳盼舒,你做得好事!」
她臉色發黑,陰沉沉似忍無可忍,連上牙都磨著下牙,直怒氣衝天。
入目的卻是一片狼藉,咬碎的衣裳,被踢翻的妝匣與落在地上破碎的簪子,她手心狠狠攥在帘子上,柳長妤眼前一片黑沉,攀著帘子才站穩了下來。
這全是柳盼舒帶的那隻狗,給破壞的。她的衣裳,她的首飾,她的妝匣。
柳長妤氣上心頭,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迎春從那小白狗嘴裡搶回一件衣裳,不過也已被咬出了幾個窟窿,她苦著臉喊道:「郡主,奴婢是無能為力了。」
說完,迎春撒手丟了那塊破布。她與小白狗搶奪了太久,累得癱坐在地上。
小白狗沒了嘴裡咬著的東西,立刻又四下尋找著下一個目標。柳長妤剛想出手制止,就見它已一躍上了書桌,將桌上的物什全給踢翻了下去。
「丹胭,你立刻去拿了繩子過來。」
柳長妤怒火中燒,她一定要好好教訓柳盼舒與她的狗。
桌上物什叫小白狗掃蕩了去,這時它又朝著桌上一座玉娃娃像沖了過去,柳長妤的臉色霎時變了,手從腰間抽出了鞭子,顧不上力道多大便向小白狗抽去。
鞭子徑直抽在了小白狗身上,它被突如其來的一擊甩飛,撞牆后滑落下來只躺在地上嗚咽,再沒了精力胡亂攪合。
只是那玉像,還是被小白狗碰掉了。
「郡主,那像……」迎春眼看不好,大呼出聲,想撲過去補救自桌上落下的玉像。
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玉娃娃像被小白狗一蹬腿,在地上摔了粉碎,這一破碎,連帶柳長妤的心也跟著碎了個千百片。
柳長妤只覺得腦袋沉沉的,嘴唇止不住的顫抖。
她的玉像,她最珍貴的像,她連碰都捨不得碰的玉像就這麼碎了。這像是她生母親手為她所刻的,是她剛出生時的娃娃像,也是她娘留下的唯一的遺物。她娘親走前僅有這麼一物,是親手所刻送與她的。這是她對娘親,唯一的念想啊—
—
就這麼沒了。跟她娘一起沒了。
在這一刻,柳長妤無比的想哭。
沒了,沒了,都沒了。
柳長妤後退了一步,手死死扣在帘子上,才得以穩住自己。
「郡主!」迎春撲過來扶住抽光了力氣的柳長妤,用力搖了她幾下。
柳長妤卻沒有了任何反應。
「大姐,我的狗,我……」良久之後,柳盼舒忍不住焦急喊話了,她望見內室自己的狗便直直倒在地上。它只是隨意玩耍竟被柳長妤打成這樣,柳盼舒心裡真快要痛死了,她只想衝進去抱走自己的
小白狗。
身子還未動,柳長妤便轉過身來,她看著柳盼舒的雙眼通紅,眼裡情緒不掩,她怒不可遏,恨不得直接這樣撕了柳盼舒,將她碎屍萬段。
柳盼舒害怕的後退了一步,仍開口說道:「大姐,你打傷了我的狗,妹妹不與你計較什麼了,但你得允妹妹進屋將狗抱走。」
「柳盼舒!」
「啪——」
回答她的卻是柳長妤的一巴掌。
柳長妤扇來的耳光用了十足的力道,這一扇令柳盼舒的半張臉瞬間紅腫了起來,她的腦袋被打偏了過去。柳盼舒就著被扇飛的姿勢愣了片刻,她徹底因這一耳光而蒙了。
而於柳長妤而言,只是一巴掌而已,怎會輕易解了心中的氣。別說一個柳盼舒,便是十個柳盼舒,都比不上那玉像在柳長妤心中的地位!
柳長妤又給了她一巴掌。
兩下巴掌下去,柳盼舒的側臉徹底紅腫,紅腫之中還溢出了血絲,然而柳長妤卻半分不心疼,即便她眼下毀了柳盼舒這張臉,她都撒不完氣。
「大姐,我……」柳盼舒捂住自己生疼的側臉,眼裡已有淚花打轉,她未想過柳長妤下手竟會這般的狠。
柳長妤厲聲冷嗤道:「柳盼舒,你以為你是誰?未得本郡主的允許,便闖入本郡主的內室,還任由你那狗兒打碎了本郡主的物什!」
柳長妤又拿鞭頭對準了她,強壓下心裡忍不住意欲抽她的衝動,「你算什麼東西,不與本郡主計較,你也配?」
在這王府之內,能教訓柳長妤的,不過是汾陽王爺與汾陽王妃兩人而已,然王爺與王妃對她多為縱容,所以說柳長妤是王府最大也不為過。
就是這樣,柳盼舒仍不拿她當回事,不但理所當然闖她的屋子,還任由那狗兒隨意亂跑,咬碎她的衣物,打翻,打碎她的物什。
柳盼舒連一句道歉也未說,竟還說不與她計較什麼傷狗之錯。笑話!她柳長妤便是當場殺了那狗又何錯之有!
「喬側妃沒能教好你什麼是規矩,本郡主不介意替她教教你!」柳長妤的鞭子狠狠地在地上錘打了三下,每一下柳盼舒的身子都跟著顫了一剎。柳盼舒心生怯意,她生怕下一刻,柳長妤的鞭子便在自己身板上留出幾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