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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兩斷

  「這祝福挺好的。」


  秦溪不是好人,明知靖安伯府世子已有婚約,還與人攪合到一起,在人家未婚妻面前明目張胆地曖昧。不過柳長妤信一點,有秦淪那般人面獸心的兄長,秦溪品性也不會好多少。武鄉伯府,許氏教出的孩子,真的是極差的。


  「我是真心恨他的,他對我好的那些年全是我瞎了眼的證據。」


  褚樂螢囁囁道:「我六歲時與他頭一次見面,他問了我的名字,我說我叫褚樂螢,而後他跑走了,回來時,偷偷塞給我了一個東西。」


  「他說我名字有個螢字,便捉了一隻螢火蟲送我。」


  柳長妤將她凄涼地神色盡收眼底,最後化為嘆息。


  「不過他塞給我后,我沒有抓好那螢火蟲,叫它飛走了。」褚樂螢換上笑容,一身輕鬆道:「螢火蟲飛了,與他的親事也該退了。」


  柳長妤拍拍她,「你要知道,你值得更好的。」


  「祈陽,你所言不錯,我值得更好的!」


  褚樂螢神色飛揚再度感激道:「今日真得非常感謝你,那我先走一步,往後有緣再見哦,祈陽郡主。」


  馬車還在前行,而褚樂螢便徑直掀開車簾跳了下去,柳長妤匆忙撩開了帘子,卻見她笑著揮了揮手轉身跑走了。


  「郡主,這位褚小姐可真是奇怪。」丹胭被動作迅速的褚樂螢嚇得夠嗆,上馬車那般迅速,連下馬車也不帶知會人一聲的。


  「行了,我們回府吧。」


  柳長妤望著她的背影,暗自想道,這真是個瘋丫頭,卻也是個傻丫頭。


  柳長妤又闔眸沉思,還未過片刻,馬車篤篤被敲了兩下。柳長妤一撩開車簾,就見秦越英姿勃發的高騎馬背,面色平靜凝望著自己。


  「秦大人,所為何事?」這是在外頭,兩人自然不比私下。


  「陛下命秦某一路護送郡主至王府。」秦越綳著一張臉道。


  柳長妤愕然。


  她眼見秦越緊抿薄唇,偶得微喘著氣,胸前衣襟便因而起伏,像是趕著來的。柳長妤視線上走,便到了他的喉結,那處正鼓動著,她再看,便與秦越那雙幽深長眸相對了。


  「是陛下?」柳長妤問。


  秦越面容冷峻,只道:「是陛下。」


  這回答差點兒叫柳長妤撲去便再咬他一口了。魏源那人她再了解不過,他絕無可能善待汾陽王府。這死男人,說是他自己想送她又能怎樣。


  「本郡主坐在王府的馬車裡,又會生出什麼事?」柳長妤生著悶氣,便就張口拒絕,「本郡主無需大人護送,大人還請自便。」


  秦越沒說話,倒是他喉結滾動了一剎,看得柳長妤心神不穩,饒是有些臉色發紅。而後只聽他道:「郡主隨意,秦某尾隨便是了。」


  大有一副不遵循陛下命令,絕不離開之勢。


  「你……」柳長妤剛想頂嘴,突然驚覺秦越那露在外的手背,上頭還留有她咬下的牙印。他就這般大咧咧暴露出來,好似完全不介意被人瞧見。


  就這麼一眼過後,柳長妤連脖子都染了紅,羞得她當即惱怒不止,丟了車簾不去理睬外頭那人了。


  這人,又呆又笨的,她才不要理他了呢。


  「隨你!」


  少女懊惱地聲音傳來,秦越愣了愣后便緩慢駕馬跟了過去。


  他說了要護送她一路到王府,便真就待柳長妤到府之後,才馭馬離去。


  到府後,迎春在院門處迎了柳長妤回屋,邊走邊蹦跳說道:「郡主,你今日入了宮,那宮裡好玩嗎?」


  丹胭戳了她一下,「宮裡?你也不想想那裡頭都是何人。」


  「奴婢只知道皇上,賢妃娘娘與太後娘娘嘛。」迎春追問道:「郡主,那賢妃娘娘傳說中的八哥你可有見著?」


  柳長妤淡淡睨她道:「連賢妃娘娘人都不曾見著,更別說那八哥了。」


  「啊——」迎春捂住了嘴巴,面上露出頗為遺憾的神色,她對那八哥感興趣的不得了,就想著柳長妤能進宮瞧上一瞧,是否如傳言中一般。


  「對了,郡主,今日二小姐來過疇華院了。」


  迎春從屋中呈過一端盤,上頭放著兩根紅繩與幾根上好的簪子。她指著紅繩說道:「這是二小姐親自送來的,說是給郡主的謝禮,謝那日郡主為她買了簪子。」


  柳長妤多瞧了兩眼,那紅繩做功不怎地,看著像是地攤上隨意挑揀的。


  她冷哼。柳盼舒可真是有臉啊,她寧可她不送任何謝禮,她這給人添堵的能力真是過猶不及。


  「哦,二小姐還說吶,這是她親自挑選的,郡主手白襯著好,一定會喜愛的。」迎春一五一十將話說了,二小姐是以為自己很是了解郡主喜好吧,才會送這兩根紅繩來。


  柳長妤又端詳另外兩根簪子,問:「那這兩物呢?」


  迎春答:「是喬側妃之後送來的,算是賠罪之禮。」喬側妃不像柳盼舒,她肯下血本,送的簪子雖然柳長妤不定喜愛,可根根價格不非。


  喬側妃的賠罪之禮啊,柳長妤心裡頭更堵得不行。喬側妃是個人精,見柳盼舒的謝禮太過廉價,連忙為她所作所為以示賠罪。


  這對母女,她差不多看清了。


  柳長妤進了屋,只冷淡揮手吩咐道:「將東西丟了吧,往後無論那兩人送了什麼過來,不必拿給我看了,全部一併丟了。」


  迎春瞠目結舌:「丟……丟了?」


  「對,丟了吧。」


  柳長妤一頓,想起什麼似得又囑咐道:「喬側妃送的不必丟了,拿去當鋪當了吧,用那銀兩買些米粥分給西街的乞兒吧。」


  「是,奴婢這便去。」迎春得了令,立馬出了院子。


  柳長妤回屋找了自己的鞭子,在手中掙開又收好,反覆幾次感待練得差不多了,別好在腰間后,移步去了王爺的書房。


  主院屋門外,喬側妃身邊的大丫鬟之一寄綠正在門口徘徊,她想進院可卻被門口的侍衛攔了下來。


  左右猶豫后,她又開口哀求道:「兩位大哥行行好,便讓奴婢進去見王爺吧。」


  其中一人給了她倆字,「不行。」


  另外一人實在是招架不住,解釋說道:「寄綠姑娘,不是在下等能隨意放你通行的。王爺未傳報你進屋,在下是不能放你進去的。」


  這時,兩人突然眾口一致,「見過郡主。」


  寄綠垂首福禮,「郡主好。」


  是柳長妤來了。她略微點了點頭,斜眼瞥見了寄綠微微一頓后,便不留痕迹地移開了視線。她只與兩名侍衛打過了招呼,躍過幾人徑直入了內院。


  寄綠愣愣地看著她走入,這一次忿忿不平問道:「兩位大哥,真的不能開開恩,允奴婢進屋面見王爺嗎,喬側妃是真有事情要稟報王爺。」


  「在下說過了,無王爺傳報,任何人不得入內。」


  寄綠不服氣,「可郡主?」祈陽郡主可是未經傳報便直接入內了,這不是他們允的嗎?為何到了喬側妃這裡,便行不通了?


  冷淡的那名侍衛回:「郡主無需稟報。」


  寄綠氣急了,她怒道:「可奴婢是奉側妃娘娘之命。」這兩個侍衛連側妃娘娘都不放在眼裡了,她回去了一定要將此稟報給側妃,治一治他們的罪。


  兩位侍衛皆不說話了,寄綠無望面見王爺,氣憤不已地轉身回了桃花院。


  撩開內室的珠簾,裡頭迎面撲來一片幽香。屋內靜坐的女子聽見動靜后側過身來,她身穿輕薄的衣衫,每一處都絕好的勾勒出自己的身段,盡顯妖嬈嫵媚。


  寄綠焦急走上去稟道:「側妃娘娘,奴婢去了主院,可王爺不見奴婢,門口侍衛不肯放行。奴婢瞧見郡主進去了,但奴婢卻被攔在了門外。」


  簾外又有丫鬟進來,「娘娘,菜已擺好了。」外室桌上擺放著精緻的菜肴,可不是一個人的份量,不難看出喬側妃用意為何。


  喬側妃站起身,厲聲問道:「你說什麼?王爺不肯見你?」


  寄綠垂首,「是,奴婢無功而返。」


  「所以郡主是直接進去了?」


  「不錯,郡主無需傳報。」


  屋外又走進一小丫鬟,端著香爐進屋詢問道:「娘娘,這香放置在何處為好?」那香爐氣味極為濃郁,她擺放在幾個位置,「是這裡呢,還是這裡?」


  「夠了!放什麼放!」


  喬側妃臉色冰冷,冰冷之下是層層的怒意,她掐住手心道:「將香爐丟出屋去!」


  采波抱著香爐愣然,「啊?」


  「丟出去!」


  「是!」


  喬側妃怒形於色,采波嚇得飛快跑走,屋內香氣隨之散開。喬側妃又癱軟坐下來,抬手疲憊道:「寄綠,將膳食撤了吧。」


  「娘娘,您不用晚膳了?」


  喬側妃無力揮手,「不了,撤下去吧。」


  本以為這些年都過來了,王爺那顆似石頭的心總該焐熱了些,至少會給她三分臉面。可如今一見,他那石頭心果真是石頭,一絲一毫地情面也不會留。


  ……


  書房內,汾陽王爺正練著大字,待柳長妤敲門而入后,他即時放下筆墨笑看她:「長妤,你怎麼來了?」


  柳長妤遙望一剎,見那白紙上四個大字的黑字是「丹心赤忱」,心裡泛起好一股酸澀。她微舉起自己手中的鞭子,揚眉道:「自然是找父王來比武來了?」


  「哈哈哈,我們家祈陽與別家姑娘不一般,與眾不同。」汾陽王爺凈了手后,慈愛地回道:「好,那父王便與你比試比試。」


  兩人便一同出屋,行至後院的空曠之地,「就在此地吧,祈陽你先出招吧,看看父王能接你幾招。」


  柳長妤甩了甩鞭子,無奈勸道:「父王,你總不能赤手空拳與我比試吧?」


  汾陽王爺不以為然,他鬍子跟著一翹,「那有何妨,比武時即使赤手空拳,也不一定會輸。」


  「可我手握兵器,若是我贏了,那豈不是勝之不武了。」


  「不錯啊祈陽,有這個自信在比武時是最必要的,要想著定能勝之對方。」


  汾陽王爺又爽朗笑道:「那既然如此,父王便用未開鞘的刀匕與你比試吧。」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


  汾陽王爺讓她先出招,柳長妤沉著冷靜思忖從哪裡下手最為合適,她鳳眸忽而凝住,手腕輕挑便朝王爺脖頸揮出了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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