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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飛燕

  可就是這樣一心只為大燕之人,竟落得慘死的下場。


  這一瞬間,有恨惱之意撲在柳盼舒的臉上,她駭得後退了一步,皺眉道:「大姐又何必說得如此大公無私,秦將軍身為一國之將,為大燕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聞言,柳長妤唇角的笑變得淺淡與涼薄。她想,她與柳盼舒說到底是成不了姐妹的。做姐妹,不光要講究緣,也要講是否合得來。


  無論何事,柳盼舒都是一副此乃他人理所應當做的,而從不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她該說是柳盼舒太不予個人偏見,還是太自我。


  見柳長妤不語,柳盼舒只當自己說服了她,又繼而說道:「況且不是聽說他生得橫眉怒目,面目猙獰,憑著一張臉便可嚇退敵軍嗎,那上戰場又有何難的。」


  「光靠臉蛋,戰場上管什麼用。」


  「莫非不是?」


  柳長妤嘲諷一笑,柳盼舒這自以為是的本領是愈發的高了,「二妹以為秦大人如三丈魔鬼,張著血盆大口,見者撒腿便跑?」


  這嘲諷之意再明顯不過,柳盼舒自然察覺了。她面色不大好了,卻仍反駁道:「就如大姐說的他是將軍,上過多次戰場,那又見過多少死人,這本就更煞人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柳長妤決定閉口不談了,與柳盼舒再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口舌。


  「大姐你想想燕京內的傳言,對那位秦將軍的,可從未有過褒讚的美譽,多為要遠遠避之的態度。而相比之下,如韓國公世子的世家公子們,便有著當世之才的美譽,堪為京中貴女的良配。」


  雖然她這話不假,可柳長妤仍是懶得搭理她。


  倒是柳盼樂回話道:「二姐不了解秦將軍的品性,何故做如此不好的評價。」


  她早便看出了柳長妤對秦越的維護之意,偏她這位二姐沒有一點眼力,還唧唧歪歪地自主說了一大通。


  「我不了解,三妹你就了解了?」柳盼舒可是一點也不怕柳盼樂的。


  柳盼樂扁了扁嘴,心裡直嘀咕,本來你我便都不了解。


  嘀咕過後,她說了一番自己的看法,「我只是說那位韓國公世子人是好,但秦將軍說不準人也很好呢。這世上品性好的人那麼多,為何一定要讓這兩人比出上下呢。」


  「只是在京中,大家皆是這樣以為的,我又沒有說錯什麼。」


  柳盼舒突然手指向一方向,似要證明自己所說無錯,「大姐,你瞧,那位公子品性定是不錯的,樣貌翩翩,舉止有禮。」


  她所指的公子,正彎腰扶起不慎跌倒在路上的柔弱女子,那男子笑容友善,絲毫不在意崴了腳地女子將全身的力道壓在自己身上。


  「你說他?」


  「是呀,大姐你不覺著嗎。」


  「他是挺好的。」


  柳長妤說完便不感興趣似得扭頭便走。


  呵,柳盼舒只計較表面上的一套。只要那男子外表穿戴得體,風度翩翩,便認為是個好的,卻不知所謂人面獸心,衣冠禽獸。


  柳盼舒不認得那人,她可認得。那人是秦淪,秦越名義上的弟弟,武鄉伯府的二公子。他視秦越為眼中釘,只因要與他爭奪武鄉伯府世子之位。


  表面上看起來他確為一表人才,然私底下他可玩弄了不少女人。


  上輩子,柳長妤記得自秦淪被封為世子之後,他納入府的妾侍便一發不可收拾。良家女子,青樓女子,能玩得他都玩了個遍。偏他那個糊塗爹對他多為寵愛,偶爾秦淪為了討好武鄉伯,甚至將自己院中的美人送與他,父子倆皆是荒唐到不行。


  還好秦越早早便由常山郡王,帶出武鄉伯府親自教導,不然她還真見不到心性如此好的秦越了。


  一想起秦越高大俊逸的身姿,柳長妤面容柔和,冷意便不可思議地煙消雲散了。


  柳盼舒以為她是認同了自己,快步走了幾步跟上她,偏頭道:「大姐姐,你聽進去便好,妹妹就怕你識人不清。」


  「多謝你關心了,二妹。」


  「大姐姐不必道謝,這是妹妹應當做的。」


  柳長妤輕倪了她側臉一眼,唯那顆硃砂痣紅得似能滴血。柳盼舒是真聽不懂還是裝的,不明白她話里言外是無需她多管嗎。


  「大姐姐你看我作甚,突然發現妹妹生得好看了?」


  「是啊,你好看……」而且臉皮極厚。


  柳盼舒抿唇作笑,「大姐姐莫拿妹妹打趣了,妹妹這等姿色不過比常人稍好些罷了。」


  柳長妤:「……」


  喲,不但臉皮厚,還挺自戀。不過敷衍了她幾句,竟還當真了。


  兩人這般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叫柳盼樂捂住嘴巴偷偷笑個不停。直到柳長妤給了她一記眼神后,她揉了揉臉,悄悄露出一顆小虎牙賣乖。


  中和街最繁華的街段上,開著幾家生意興隆的店鋪。如為女子所喜愛的玉琅閣,專門製作首飾,配飾,花式多樣且做功精細。柳盼舒一見到這店,便挪不開腳跟了。吵著說是要進去看看,一邊親熱地拉過柳長妤。


  雖然柳盼舒被甩開了手,可她的熱情卻半點不減,拔腳就走了進去。


  「大姐姐,我們也進去瞧瞧吧,總要帶著二姐一起回去。」柳盼樂說道。


  柳長妤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后,便抬腳走進了店中。


  店內首飾平攤在紅綢之上,圍著牆壁成一圈,有頭飾,腰飾,腕飾等等。


  柳長妤先去尋柳盼舒,見她正愛不釋手地撥弄著花簪,正要走去,忽而被柳盼樂拽住了衣袖:「大姐姐,你看這個,它好可愛啊。」


  柳盼樂正瞧著一根紅繩,紅繩上有一玉制的白兔兒。


  「你喜歡?」


  柳長妤仔細端視柳盼樂的手腕,上面果真空空無一物。察覺到她的目光,柳盼樂臉一紅,連忙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她支吾道:「還,還好啦,沒有那麼喜歡。」


  柳長妤卻問小二,「這紅繩怎麼賣?」


  「姑娘,這紅繩賣二十兩一根。」小二的笑眯起眼,將紅繩拿出,擱在了柳長妤的面前,以好端看。


  「這麼貴!」


  柳盼樂拉住柳長妤要伸出的手,勸道:「大姐,不要買了。我沒有那麼喜歡,況且這一根紅繩便要二十兩,我怎麼能叫你買呢。」


  本來今日出來逛一逛,只是隨處看看罷了,她可從來沒想過要大姐給她買什麼東西。這紅繩雖她一眼便瞧上了,可二十兩一根的價位讓她完全沒了念想。


  柳長妤撥開了她的手,叫自己的丫鬟取銀子,「那小二的,麻煩你把它給我,這紅繩我買下了。」


  那小二笑著應了好,便將紅繩遞給了她。柳長妤接過來后,強硬地拉了柳盼樂的手腕過來,給她帶了上去。


  她又囑咐道:「給你買的,你就安心收下。」


  柳盼樂眼眶紅了,蠕動嘴唇道:「大姐,謝謝你。」大姐對她這般好,她何能何德。


  柳長妤抬手拍了拍她的頭,「好了,你若是還瞧上了什麼,儘管與我說。」


  柳盼樂對首飾的心思淺,便不代表她不能擁有首飾,買些小玩意的閑錢,她這個做姐姐的還是有的。


  「嗯。」


  柳盼樂應下了,可心裡已不敢再讓柳長妤破費了,是以眼睛並未在其他首飾上作停留。


  兩人去尋柳盼舒時,她仍在花簪那挑選,掌柜的一直在她身前作陪。然半晌也未見她有半點要買的意思,那掌柜的笑容自然就淡了。


  「大姐姐,你看這裡。」


  柳盼舒一見柳長妤走來,眼裡多了分欣喜。她一股腦將自己挑選的花簪指給柳長妤,點了點自己最是喜歡的,問柳長妤可是喜歡。


  柳長妤未回答,她現在有些懷疑,這些花簪像是柳盼舒全想買下的,便問她:「二妹,你這是全都喜歡?」


  「是呀,這些都很好看呢。」


  柳長妤一聽,眉頭皺了起來,柳盼舒這是想要自己付錢的意思了,不過她才不會都給她買了。柳長妤隨手指了一個:「掌柜的,請把這一個包起來吧。」


  柳盼舒嘟了嘟嘴,不太滿意。


  那位掌柜的見這位姑娘口中的大姐,才是帶足了銀錢的,笑臉迎著對她道:「這位姑娘,若是您對店內擺出的首飾還算滿意的話,店中還有些上等的首飾可供您挑選。」


  掌柜可是個明眼人,從這位姑娘氣度之間便知曉她出身不凡,那些上等的首飾興許會更合她意。


  還未等柳長妤開口,柳盼舒已搶著答道:「那還不呈一些頭飾上來。」


  片刻之後,有位女小二端著一方盤走了過來。盤中放置著五件簪品,色澤一看便是上乘寶石所做。


  柳盼舒看得雙眼都發直了,她巴巴說道:「大姐姐,我想要買。」


  「這位姑娘,這是上等的花簪,買一件價為五百兩。方才您所挑選的簪子,一件五十兩。」女小二提了一句。


  柳長妤沒做聲。


  「大姐姐。」


  女小二以為柳長妤看不上這些首飾,又親切笑道:「我們店中還有一款名為『香梅妝』的一套首飾,含有耳墜,腕飾,頭飾,佩戴時留有梅香。這一套賣價一千五百兩。」


  說話間,另一位女小二將圓盤端了上來,盤中正是香梅妝。這套「香梅妝」不愧是店中珍寶,確實精緻到挑不出瑕疵,每一朵開在飾品上的梅花如栩栩如生一般。


  柳盼舒偏頭看柳長妤:「大姐姐,我最喜歡這個了。」


  柳長妤一口拒絕,「你若要買這個,自己去與父王說。一千五百兩可不是一比小數目,誰會由得你胡來。」


  給她買套一千五百兩的首飾,柳盼舒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那這個總可以吧,我要的不多,只要兩件就好了。」柳盼舒又指了指那五百兩一件的。


  柳長妤瞬間拉下了臉,把兩千兩改成一千兩?想的太美了!


  「那要一件,只一件。」柳盼舒又改口。


  「不行,你想也別想。」


  柳長妤直截了當地拒絕,虧她說得出口,以為她隨隨便便花個五百兩都當玩得呢吧。她冷著臉訓道:「柳盼舒,先不說你自己已有多少首飾,便是你要買的話,那合該你自己去買。我已為你買了一件,多的不會再買了。」


  她們姐妹之情,撐死的能值個五十兩,就是說這五十兩花的,她都覺得自己虧了。


  柳盼舒咬了咬牙,憤恨地一甩手便走了。這一次,堅決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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