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鍥子
星期二,晚上八點。
“羅小姐,你來啦。想吃點兒什麽?”對麵的女人笑意盈盈的望著她。羅薇伶不急不緩的將手中的愛馬仕包包放在大腿右側,隨手撥弄了幾下被秋雨打濕的秀發。
“路上堵車,來晚了。不好意思.……給我來杯白開水就可以了。”靠窗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見玻璃外麵,車水馬龍。
“最好的地段,最好的位置,最好的服務。羅小姐就喝杯白開水怎麽行,況且認識羅小姐這麽久還是第一次單獨請你吃飯。”
“林太太客氣了……您有什麽話直說吧。”她也知道這是最好的地段,最好的位置,最好的服務。換平常一定美美的享受一頓了。可現在,對麵坐著的可是送她名牌包包的男人……的老婆!沒錯,羅薇伶就是人們口中人人喊打的小三。但她這個小三較其它小三比較不一樣.……她是原配欽點的。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她最開始收到簫若晴\邀請\的時候也是一臉不可置信。
“不急,先吃點東西。”修長的手指拂過菜單,眼神專注,睫毛在鼻梁處投下好看的倒影。這林太太少說也有三十多歲了,好像比林飛儒大上五歲。保養得當,看著就像二十幾歲。誰說有錢買不來時間,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羅薇伶胡思亂想間,林太太已經點好了餐。
羅薇伶在北京上的大學,舞蹈專業。為什麽會選擇跳舞了,小時候她看電視裏人跳舞,每次都看得如癡如醉,不能自拔。她覺得,會跳舞的都是仙女。
曾經,她以為傾其所有來京城上學她就能開啟自己想要的人生。不過是齷齪輪回,井底之蛙。如今都大四了,也隻參加過幾次學校組織的活動。她想去舞蹈團,又高不成低不就。她原本基礎就要差點,所以她想再磨礪磨礪自己。她想留在北京,追逐她的夢想。
有人肯定會問了,羅薇伶都那麽作踐自己當別人情婦了,怎麽還隻是龍套之類的小角色。知道嗎?這個世界上願意為了自己的私欲作踐自己的人那麽多,有才能的人也那麽多,願意作踐自己又有才能還長得漂亮的人也不少。
你不擇手段,費盡心計,也得不到有些人不屑一顧的東西。這個道理,也是羅薇伶踩著玻璃渣,一步一步才慢慢懂得的。
半小時後,菜終於上齊。
然後,她們就開始吃飯。很認真的吃飯,都可以聽到彼此將飯菜嚼碎的聲音。
“羅小姐,這裏的東西可好吃了,還上過美食節目呢。”飯菜的熱氣讓林太太的麵容朦朧起來,看不真切,聲音倒是暖暖的。這讓羅薇伶產生一種錯覺,就好像她不是他們婚姻的外來客,倒像是一個認識多年的朋友。然後,在林太太認真的介紹下,羅薇伶也真的認真的吃起來。
羅薇伶背靠軟軟地黑色皮質座椅,抬眼不經意看到牆上的時鍾已指向十點。
林太太也回頭看了眼時鍾,緩緩道:“羅小姐不用擔心,阿林今天下午去了香港,有很重要的事情去處理。可能要後天才會回來。”
開會?早上林飛儒出門的時候沒聽說啊。
“哦……”
林太太饒有趣味的看著她,看得她頭皮發麻。當她以為空氣都快結冰的時候,“酒足飯飽,時候也不早了。我有一份禮物送給羅小姐,這是羅小姐應得的,希望羅小姐能收下。”
禮物?羅薇伶定睛一看,真的是禮物。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張一百萬的支票!
第一次見到蕭若晴的時候,她曾經對羅薇伶說,\你隻要做好我交待的事,必有重謝。\
蕭若晴的要求是,讓羅薇伶幫助她的老公也就是林飛儒從前女友離世的陰影中走出來,時間是兩年。兩年以後不管事成與否,她都拿錢走人。
羅薇伶很想問蕭若晴為什麽會找上她,話到嘴邊又覺得這不是自己該問的。興許,隻是因為自己漂亮又虛榮。
至於,林飛儒是誰?林飛儒的前女友是誰?他們和蕭若晴之間的愛恨情仇,她一點兒也不關心。
\這段時間辛苦了,我希望那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羅小姐是聰明人,這筆錢應該可以讓你在老家衣食無憂了。\軟言細語,氣勢逼人。
可現在,還差半年才滿兩年。蕭若晴現在是要提前結束了嗎?她覺得林飛儒已經走出陰影了?還是她後悔了,不想讓其它女人和老公這麽親近?
這也太突然了!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
\林太太,錢我收下了。\羅薇伶認真的道:\還冒昧的請羅太太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蕭若晴擰眉隨即笑著說:\說來聽聽。\
羅薇伶說完,不覺桌下的雙手已滿是汗。
\你在跟我講條件嗎?看不出來,羅小姐還挺有理想的。你覺得你有資格?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因為怕飛儒喜歡上你,才來找你的吧。人貴自知。\
羅薇伶垂眸,他們的關係簡單直白。就是賞花聽曲或者遊山玩水。起初,她還很緊張。畢竟路是自己選的該麵對的遲早要麵對。可是,這段時間裏他竟然沒有碰她,而是把她當寶貝似的悉心照料。
自從她無意知道那件事以後,羅薇伶就知道,這一定會成為她的跳板,而蕭若晴一定會答應她今天的要求。
\有沒有資格,林太太能屈尊和我這種人坐下來吃飯,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羅薇伶繼續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想成為的人。我可以跟林太太保證,我想做這些事與林先生無關。\
蕭若晴倒不是覺得她的要求有多麽難,而是比起直接拿錢打發她回老家,後者更容易有後患。她如果執意不離開,她多的是方法讓她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可是.……
\我答應你,隻這一次。\
羅薇伶微微一笑:\謝謝你,林太太。\
林太太走後,羅薇伶疲倦的靠著黑色皮質座椅,心裏五味雜陳。後來,她忍不住想。如果當時安於現狀,拿錢走人。一切就會不一樣了吧,那些溫暖與傷痛。